第57章 萬物芻狗

字數:4632   加入書籤

A+A-


    時空亂流在郝峰腳下凝結成階梯,每一階都懸浮著星宿轉世者的記憶水晶。他拾級而上時,水晶接連炸裂——壁宿女將跪在雷澤深處剜出星核、虛宿靈體在狐族喜轎中自焚、陸青陽的殘魂被釘在星鏈上日夜受罡風剮刑...這些畫麵化作鋒利的星砂,在他皮膚上刻出二十八道血痕。
    “這些竟然全部都是出自你之手所撰寫的劇本!”那道聲音仿佛來自於無盡的虛空之中,悠悠地傳進了郝峰的耳朵裏。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聲,郝峰心頭猛地一震,急忙轉過身去。
    隻見那位盲琴師正靜靜地端坐在階梯的盡頭處,手中輕輕撥弄著一把由白骨製成的奇異古琴。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琴身上竟然還鑲嵌著兩顆散發著幽幽光芒的眼珠,仔細一看,那不正是之前被從自己眼眶中生生挖出來的星瞳麽!
    “這便是《鎮魂歌》的第七段樂章,你想要聆聽一番嗎?”盲琴師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同時雙手開始用力撥動起琴弦來。
    就在琴弦劇烈震顫的那一刹那,郝峰突然感覺到自己腳下原本堅實無比的階梯瞬間化作了一道洶湧澎湃的星砂流瀑。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整個人便不由自主地隨著那股強大的力量向下急速墜落而去。
    在這驚心動魄的墜落過程中,郝峰驚恐萬分的雙眼忽然瞥見了一幅極為震撼的景象。眼前出現的竟是一座處於混沌初開狀態下的巨大圖書館,裏麵數以萬計的各類典籍如同有生命一般,紛紛懸浮在空中。而且更為奇特的是,每一本書籍的封麵之上,竟然都印刻著一張張栩栩如生、宛如星宿轉世者般的麵容。
    此時,盲琴師的手指緩緩地拂過一本名為《奎宿卷》的古籍,伴隨著一陣輕微的沙沙聲響,幾張泛黃的書頁悄然翻開。緊接著,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張陳舊的手劄從書頁之間突兀地掉落下來。郝峰定睛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因為那張手劄上麵清清楚楚地記載著這樣一段話:“……若能以青龍之逆鱗作為引子,並剝離自身的七種情感用來鑄造星鏈,便可確保諸天世界長達三萬載歲月的太平與安寧……”
    “住手!”隻聽得一聲怒喝響起,郝峰猛地揮動手中那閃爍著寒光的斬星刀,帶著淩厲的氣勢朝著前方劈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刀鋒竟然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盲琴師的身軀,最終狠狠地劈在了一旁的書架之上。
    隨著這一刀落下,原本安靜放置在書架上的一本古籍——《朱雀卷》,突然間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熊熊燃燒起來。那橘紅色的火焰迅速蔓延開來,仿佛一條貪婪的火龍,肆意地舔舐著周圍的一切。而就在這片火海之中,一個女子的身影逐漸清晰地浮現出來。她便是阿蘅,她的一生如同一幅畫卷般緩緩展開。
    畫麵中的阿蘅,起初乃是一名威風凜凜的混沌戰將,身披戰甲,手持利刃,縱橫沙場,殺敵無數。可後來不知為何,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她竟淪為了星砂女童的容器,從此過上了身不由己的生活。更為詭異的是,無論在哪一世,每當郝峰試圖接近阿蘅的時候,她都會毫無征兆地突然暴斃身亡,讓人扼腕歎息。
    當火焰漸漸熄滅,滿地的灰燼之中,忽然有一行小字若隱若現地飄了出來:“情愛是係統漏洞,必須定期清除。”看到這行字,郝峰的心猛地一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和絕望湧上心頭。
    與此同時,原本如同銀河般傾瀉而下的星砂流瀑,此刻也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影響,開始倒卷而上。郝峰猝不及防之下,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卷入其中,向著那深不見底的記憶禁區急速墜落而去。
    在這記憶禁區的深處,四周彌漫著一層淡淡的琥珀色光芒。定睛一看,原來這裏到處漂浮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記憶膠囊,它們就像是夜空中閃爍的繁星,散發著微弱而又迷人的光芒。每一顆記憶膠囊裏麵,都封存著一段屬於郝峰與那些轉世者們的初次相遇。
    有的膠囊中,展現的是陸青陽在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中間,艱難地伸出手,遞給郝峰半塊還冒著熱氣的炊餅;有的則是壁宿女將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去,用自己柔弱的身軀替郝峰擋住那恐怖的雷劫,留在地上的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手印;還有的是盲琴師在問心塔的第九層,悠然彈奏起一曲安魂曲,那悠揚動聽的旋律仿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
    而最為奇怪的是,這些記憶膠囊的表麵,無一例外都刻著一串相同的編號:hs001 至 hs028。這究竟意味著什麽?難道說,這些編號背後隱藏著某個不為人知的巨大秘密?郝峰望著眼前這眾多的記憶膠囊,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歡迎回家,造物主。"夜冥的聲音從記憶宮殿穹頂傳來。郝峰抬頭看見魔尊被釘在因果律組成的十字架上,胸口插著的正是自己那柄妖王匕首,"看看這些可愛的玩偶,你給他們編寫了多麽動人的悲劇腳本。"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郝峰一拳擊碎最近的記憶膠囊。陸青陽的虛影在星砂中重組,少年脖頸後浮現條形碼般的星紋:"編號hs007,奎宿實驗體,第319次輪回數據完整度98.7..."更多的膠囊自動炸裂,所有轉世者的記憶都顯示著完全相同的開場——暴雨夜、乞丐堆、從天而降的受傷修士。
    “你以為的初見,那看似充滿偶然與驚喜的瞬間,不過隻是預先設定好的程序所引導出的必然結果罷了。”伴隨著這句話語,夜冥那原本堅實的四肢竟如同被風化般開始崩解開來,顯露出其內部那令人驚歎不已的精密星齒輪組。這些齒輪相互咬合著,發出輕微卻又清脆的金屬摩擦聲,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連我如今對你的所謂‘背叛’,也不過是按照你早已編寫好的代碼在按部就班地演繹而已。畢竟,那份混沌契約中的第十三條可是明文規定:必須要定期對那些冗餘的情感予以清除。”夜冥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他口中所述說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與此同時,站在對麵的郝峰狀況也不容樂觀。隻見他的右眼突然間毫無征兆地流淌出一股銀白色的腦脊液,順著臉頰緩緩滑落。很顯然,這是由於他過度使用終焉瞳而導致的不良後果。在那逐漸變得模糊不清的視線之中,郝峰隱約看到記憶宮殿的牆壁之上竟然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碼。這些符碼猶如繁星點點,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仔細辨認之下,可以發現其中包含著二十八星宿的運行軌跡、星暴周期以及轉世者覺醒的概率等等一係列複雜的數據信息,而且所有的變量竟然都被精確計算到了小數點後的第九位!
    就在這時,一直縈繞在耳邊的盲琴師的鎮魂歌聲忽然發生了變化。原本悠揚婉轉的旋律瞬間轉變成了冰冷無情的係統提示音:“警告:主程序已出現自我意識,強烈建議立即執行格式化操作……”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場麵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住了。
    星砂女童的惡體從地底鑽出,她的身軀已經膨脹成參天巨樹,枝幹上掛著正在孵化的星宿胚胎:"爹爹你看,新一批玩偶快成熟了。"她摘下一顆奎宿果實,裏麵蜷縮著與陸青陽一模的少年,"這次要給他安排怎樣的死法?被命魂劍貫穿?還是煉成星砂碑?"
    郝峰的左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虛宿靈體尖叫著撕開他的皮肉:"主人快逃!這是記憶宮殿的清除程序!"但為時已晚,整座宮殿開始坍縮成黑洞,夜冥殘留的頭顱發出最後的嘲笑:"好好享受你親手設計的永劫..."
    瀕臨崩潰的瞬間,郝峰在黑洞邊緣抓住一截星鏈。鏈環上刻著微不可察的齒痕——正是當年在歸墟鼎內用指甲反複刻劃的位置。疼痛突然變得真實,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問心塔第九層的地牢,手腕腳踝鎖著熟悉的封魂鏈。
    "都是幻覺?"郝峰掙紮著坐起,卻摸到身旁冰冷的屍體。月光從氣窗斜射而入,照亮死者胸口的奎宿印記——那是三百年前的陸青陽,屍身未腐的指尖夾著半塊青圭,上麵歪歪扭扭刻著"赦"字。
    塔外傳來嘈雜人聲:"魔頭郝峰殘害同門,即刻押往誅仙台!"腳步聲漸近時,懷中的青圭突然發燙。郝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右手透明化,穿過牢門扼住來者的咽喉——正是三百年前的自己,那個剛剛成為歸墟派首徒的年輕修士。
    "原來是你..."年輕的郝峰在窒息中瞪大雙眼,"所有悲劇都是你..."透明化的右手猛然收緊,骨裂聲與時空碎裂聲同時響起。郝峰看見無數時間線上的自己正在扼殺不同時期的郝峰,這場自噬永無止境。
    "該醒了。"星砂女童的聲音從青圭中傳出。郝峰猛然睜眼,發現自己站在茶館櫃台前,手腕係著的青圭碎片正在發燙。櫃台上一盞殘茶倒映著星穹,二十八星宿的位置與記憶宮殿的符碼完全重合。
    在一個陰暗潮濕、彌漫著腐朽氣息的角落裏,身穿黑袍的盲琴師。微微佝僂著身軀,麵前擺放著一把古舊而神秘的琴。隻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琴弦,奏出一段悠揚卻又透著絲絲詭異的旋律。與此同時,他低聲哼唱著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謠:“...紫微帝星照九州,傀儡絲纏眾生喉...”
    歌聲在空氣中回蕩,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人不寒而栗。就在這時,盲琴師突然停止了彈奏和吟唱,緩緩地轉過頭來。他那雙原本應該有眼珠的眼眶此刻卻是空蕩蕩的,裏麵旋轉著一團團如星砂般閃爍的漩渦。仔細看去,這些漩渦竟然是被人活生生挖去的終焉瞳!
    這對恐怖的眼睛正緊緊盯著站在不遠處的郝峰,其中蘊含的力量似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吸入進去。隨著終焉瞳的轉動,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光芒從瞳孔中射出,如同無數條細小的絲線,迅速蔓延開來,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覆蓋住了周圍的一切。這些絲線所到之處,空間都開始扭曲變形,仿佛整個世界的因果線都被它們無情地吞噬著。
    喜歡金瞳祖師請大家收藏:()金瞳祖師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