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眼沒搭話，依舊笑著，轉身離開。
    張純風看著兩排丫鬟，不知如何安排，灰白眼突然回頭說道：“這些丫鬟都是你的，你想怎麽用都行！”
    說完，他給了張純風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終於徹底離開了。
    張純風仔細打量了一會丫鬟，挑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幹練的，問道：“你叫什麽？”
    那丫鬟回道：“我叫小翠。”
    張純風心裏好笑，那灰白眼給這些西域姑娘盡取些漢名，一種雜糅的喜感噴湧而出。
    他說道：“其他丫鬟現在都歸你管，你帶她們下去，該幹嘛幹嘛！”
    小翠麵色複雜，問道：“主人現在想做什麽？”
    “我想睡覺，你們去忙吧！”
    小翠一臉羞紅，帶著丫鬟們就進了臥室裏間。這是惱哪樣？
    張純風走進去，隻見一群丫鬟齊刷刷在脫衣服，連忙轉過頭去，說道：“你們誤會了，我睡覺不用你們伺候。”
    丫鬟們愣了一下，小翠問道：“主人什麽意思？嫌棄我們不好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先穿好衣服，然後出去做點吃的吧！”
    “主人要吃飯？”
    “嗯，沒錯，我餓了！”
    丫鬟們隻好穿好衣服，低著頭走了出去，隻留下兩個站在門邊。
    “吃飯的時候記得叫我，我眯一會。”張純風喊了一句，鑽進裏間。
    他剛想幻化出一隻蚊子，那兩個丫鬟又走了進來，伸手就要脫衣服。
    “別！”
    張純風叫住她們，自己走了出去，坐在圓桌邊，哭笑不得。
    看起來，灰白眼給了她們任務，不能讓張純風離開她們的視線。
    張純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暗暗幻化出一隻蚊子，飛了出去。
    隻見它一路回到邱采薇的屋子，趴在珠簾上。向裏一看，邱采薇躺在床上，臉色灰黑，似乎毒素沒有全部逼出來。
    李清月坐在床前發呆，旁邊還站著一個劍客。
    等了一會，姬明空走進來，望了一眼邱采薇和李清月，仰頭昂首，說道：“四師妹，師尊叫你下棋，我來守就可以。”
    李清月回過神來，說道：“我沒興趣和師尊下棋，你去陪他好了。”
    “師尊點名要你去，你別囉嗦！”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放肆，師尊都叫不動你了？”
    卻見旁邊那劍客站出來，長劍出鞘，指著姬明空，冷道：“請注意你的用詞。”
    姬明空不屑道：“這是我們師門內的事，你管得著嗎？”
    “你們師門的事我懶得管，但你敢這樣跟聖女講話，我就管得著！”
    張純風驚訝，邱采薇不是聖女，李清月才是？
    隻聽姬明空說道：“在這裏就隻有我們白樺堡的弟子，你扯什麽聖女？”
    “我管你什麽白樺堡還是黑樺堡，聖女在哪裏都是聖女！”劍客懟了回去。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李清月站起來，攔住了劍客。她回頭看了看邱采薇，徑直走了出去。
    劍客跟在她後麵，留下邱采薇和姬明空兩人在臥室裏。
    姬明空看著人影消失，腳步聲漸遠，掏出一個小藥瓶，灌進邱采薇的嘴裏。
    伴隨一聲咳嗽，邱采薇醒了過來。姬明空問道：“五師妹好點了嗎？”
    邱采薇臉色依舊灰黑，聲音微弱：“心跳地快。”
    “那你多休息！”
    邱采薇又咳嗽兩聲，說道：“他要我幫他找一個人，我拒絕了，不知道他想找誰。”
    “不重要，你好好休息再說。”
    邱采薇便閉上眼不再說話。空氣裏隻剩下沉默，張純風隻好驅使蚊子，飛了出去，來到灰白眼的臥室，趴在窗邊往裏看。
    灰白眼正和李清月坐在胡床上下圍棋。
    “你還在生我的氣？”灰白眼落了一顆黑子。
    李清月身體前傾，下巴擱在棋盤邊，扁著嘴，沒有回答，隻是有氣無力地下了一顆白子。
    灰白眼眼眸裏隱含著一股火氣，又道：“你有什麽好生氣的？我不事先告訴你，就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李清月直起身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掌大的紙包，攤開來，露出幾塊桂花糕。她拿起一塊塞進嘴裏，津津有味吃起來。
    “不給我一塊？”灰白眼問道。
    “不給。”李清月含著糕點回道。
    “真小氣。”
    “你想吃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讓我走。”
    “你就那麽不願意跟我下棋？”
    “你贏不了我，又老愛耍賴，沒意思。”
    “我教你人生的大道理，你還嫌沒意思。”
    “我缺慧根，你這大道理我學不來。”
    灰白眼一聽，怒了：“你學不來也得學。你不是普通人，你沒資格學不來！”
    李清月別過臉去，噠叭嗒叭吃著，當沒聽見。
    灰白眼口氣軟了下來，又道：“這個世界就是那麽殘酷，你隻有摒棄規則，無視規則，你才能在未來掌控新月教。”
    李清月轉過頭來，反問道：“如果這樣才能掌控，我活著的意義在哪裏？”
    “掌控新月教，這就是你活著的意義。”
    “這樣活著不累嗎？你要在我心裏種下心魔嗎？”
    “你怕心魔？”
    “你不怕嗎？”
    “隻要你放棄價值判斷，用中性的角度去看待，自然沒有心魔。”
    李清月冷笑：“放棄價值判斷？那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灰白眼又怒了：“你別以為自己聖女的位置坐得很穩當，無數雙眼睛盯著呢！”
    “那又如何？有我父親在，誰敢說什麽？”
    “那如果教主不……”
    灰白眼不敢再說下去，氣得將棋盤掀翻。李清月下了胡床，將剩餘的桂花糕放在桌上，轉身出去了。
    張純風本想繼續看下去，突然耳邊一個聲音響起：“吃飯了！”
    他隻好收了視線，抬頭往門外看去。隻見丫鬟們捧著菜，相繼走了進來。
    糖醋魚，薑蔥雞，紅燒排骨，釀豆腐，佛跳牆，烤乳豬，牛肉丸……
    全是中原菜式，都不問我要不要試試西域菜式嗎？
    張純風胃口大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突然，他才意識到，丫鬟們都站在一邊看著他吃，這使他感到不大自在。
    “都坐下一起吃吧！”他說道。
    沒人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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