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棺鎮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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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天傾。
七尺長的玄鐵棺槨在雷霆中嗡鳴,篆刻其上的鎮魂符泛起幽藍微光。林夜蜷縮在棺底,腐臭的冰水正從棺蓋縫隙滲入,漫過他脖頸處猙獰的鞭痕。這是他被鎖入黑棺的第九個時辰,也是嫡母承諾的"鎮運"儀式最後階段。
"九乃極數,以棺為鼎,可煉命格。"嫡兄林嘯的聲音穿透雨幕,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貴腔調,"七弟莫怨,要怪就怪你生來帶著"貪狼噬月"這等凶煞命格。"
棺外傳來銅鈴輕響,那是林家秘傳的煉魂術開啟的征兆。林夜感覺胸腔裏泛起細密的刺痛,仿佛有無數銀針順著血脈遊走——這是命格被剝離的前兆。三日前那個盜墓賊臨死前的詛咒突然在耳邊回響:"命格天成,強取者必遭天噬......"
右臂突然傳來灼痛,纏繞他十七年的暗紅色胎記滲出幽藍血珠。那些血珠詭異地懸浮在冰水中,逐漸勾勒出星圖紋路。林夜瞳孔驟縮,這圖案竟與敦煌石窟中那幅被風沙侵蝕的《太虛星象圖》完全重合。
"轟隆!"
驚雷劈在祠堂飛簷的嘲風獸首上,青瓦爆裂聲裏混著族老的驚呼:"七星續命燈......燈怎麽滅了?!"
棺蓋突然被掀開一線,月光混著暴雨灌入。林夜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少女素白的廣袖在風中翻卷如曇花,腕間冰晶蘭紋飾在電光中流轉著非人般的光澤。她指尖懸著半塊青銅羅盤,正是三日前莫高窟坍塌時與他失之交臂的那塊殘片。
"要活命,就吞了它。"少女的聲音比棺中冰水更冷,染血的羅盤碎片被強行按進他口中。青銅在舌尖化作鐵鏽般的腥甜,林夜感覺經脈中有野獸蘇醒,那是一種比饑餓更原始的吞噬欲。
祠堂方向傳來琉璃盞炸裂的脆響,九盞七星燈同時熄滅。少女突然掐住他咽喉,力道大得幾乎捏碎喉骨:"記住,你欠天機閣一條命。"她耳後浮現冰晶狀紋路,在暴雨中折射出七彩光暈,"天亮前逃出涼州,否則......"
話音未落,西北角傳來瓦片碎裂聲。少女身形一晃便消失於雨幕,隻餘袖間冷香縈繞。林夜掙紮著爬出棺槨,發現九具鎮運棺竟呈北鬥狀排列,自己所在的第七棺正是貪狼星位。
右臂胎記突然迸發幽光,掌心浮現血色狼首圖騰。林夜踉蹌著扶住棺壁,指尖觸及之處,百年玄鐵竟如腐木般簌簌剝落。祠堂內傳來嫡母淒厲的尖叫:"快攔住他!他的命格在反噬......"
暴雨中,林夜看見終生難忘的奇景——九具黑棺表麵浮現血色星圖,那些用朱砂描繪的鎮魂符正在褪色。最先炸裂的是天樞位的棺槨,林家供奉百年的先祖遺骨化作齏粉,在空中凝成慘白的骷髏虛影。
"攔住那個孽種!"族老們祭出本命法器,七柄桃木劍結成天羅地網。林夜本能地抬手格擋,血色狼首突然脫離皮膚,將最近的長老整個吞入虛影。那人慘叫著化為血霧,在空中凝成新的命格符文。
整個林府開始震動,地底傳來巨物蘇醒的轟鳴。林夜跌入寒潭的瞬間,看到潭底浮現覆蓋三千丈的完整星圖,每一顆星辰都是流動的青銅符文。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嫡兄林嘯被星圖吞噬的半截身軀,以及他手中緊握的《命格篡奪秘要》。
當夜,涼州城百姓目睹七星墜空。有人看見寒潭升起九丈高的血色狼影,其額間嵌著半塊青銅羅盤。更夫信誓旦旦地說,子時三刻有白衣少女踏月而來,指尖冰晶蘭綻放時,整座林府化作冰雕。
而這一切,不過是命劫初現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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