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胡商皮貨裹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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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卷著砂礫打在駝鈴上,叮當聲裏混著皮革特有的腥膻味。林川蹲在氈毯前,指尖撫過整張雪豹皮的眼眶,兩枚銅錢大的孔洞邊緣泛著青黑。"這豹子怕不是被毒箭射殺的?"他抬頭望向裹著狐裘的粟特商人,餘光瞥見對方腰間鎏金彎刀鞘上嵌著的綠鬆石——正與三日前邊軍截獲的密信火漆紋樣如出一轍。
"客官好眼力。"阿史那羅渾厚的嗓音震得皮貨簌簌作響,羊皮手套捏著塊風幹肉遞過來,"嚐嚐祁連山的岩羊肉?"林川接過肉幹的刹那,袖中銀針已探入肌理——針尖未變黑,卻沾著星點靛藍粉末。二十步外的茶攤上,扮作農婦的蘇婉清突然打翻陶碗,滾燙的奶茶潑在駝隊頭駝前蹄,畜生受驚掀翻了整架貨物。
"我的波斯毯!"阿史那羅疾步衝去,狐裘下擺掀起的風裏帶著苦杏仁味。林川趁機翻過豹皮,就著正午烈陽細看——那些看似雜亂的箭孔,竟暗合北鬥七星的方位。他摸出袖袋裏的羅盤,磁針在豹尾處劇烈顫動,那裏分明縫著細如發絲的玄鐵線。
駝鈴又響,三個昆侖奴抬著檀木箱過來。林川的鹿皮靴踩住滾到腳邊的蜜蠟珠子,俯身拾起時順勢將藥粉抹在箱角。木箱開啟的瞬間,二十張雪狐皮如雲堆疊,最底下卻露出半截靛藍染的粗麻布——正是邊關守軍冬季罩甲的用料。
"這雪狐我要三十張。"林川將銀票拍在砧板上,拇指恰好按住票麵暗記。阿史那羅的笑聲突然凝住,他布滿刀疤的手按在銀票邊沿:"客官可知這些皮毛要浸過天山水才能..."話音未落,林川突然抽出腰間鑲玉匕首劃向狐皮,刃口過處竟滲出淡紫汁液。
茶攤方向傳來三短一長的鷓鴣啼,這是蘇婉清約定的暗號。林川手腕翻轉,匕首挑開狐皮接縫,夾層裏掉出片樺樹皮,上麵用炭筆畫著古怪符號。阿史那羅的彎刀已然出鞘,刀刃映出林川後頸時,整條街市的駝隊突然齊聲嘶鳴。
林川旋身避開刀鋒,錦袍下擺被削去一角。他順勢滾入傾倒的貨架,抓起把鞣製皮料的藥草擲向追兵。藥粉遇風即燃,青煙裏爆出團團火花——正是蘇婉清昨夜特製的"流螢散"。三個昆侖奴揮舞彎刀劈開煙霧,刀法竟與月前偷襲糧道的馬匪如出一轍。
"小心七星陣!"蘇婉清的驚呼混在駝鈴聲中。林川瞥見七柄彎刀組成北鬥陣型壓來,足尖點地躍上旗杆,懷中豹皮淩空展開。正午的陽光透過箭孔,在地麵投下七個光斑,恰好照在昆侖奴的眉心。慘叫聲起,七人慌忙以袖遮麵,陣型瞬間大亂。
阿史那羅的彎刀貼著林川耳際劃過,削斷旗繩的刹那,整麵繡著狼頭的旌旗轟然墜落。林川踏旗而落,匕首抵住商人咽喉:"這豹皮上的七星陣,與上月朔方軍遇襲時發現的箭陣方位分毫不差。"他扯開對方狐裘,內襯上赫然繡著焉耆文字——正是軍情急報中敵國大將軍的家族徽記。
駝隊後方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十八個酒壇同時炸開,陳年葡萄釀在地上匯成血溪。蘇婉清握著半截玉簪從硝煙中走出,簪頭滴著幽藍毒液:"這些酒壇夾層藏著火藥,引線都連著胡商胸前的銀十字架。"她踢開碎陶片,露出底下整捆的狼牙箭,箭杆上"幽州督造"的烙印還沾著新鮮朱砂。
林川的匕首又進半寸:"說!上月十五,是誰在鷹愁澗接應你們的鐵器?"阿史那羅突然咬破後槽牙,黑血尚未溢出嘴角,蘇婉清的銀針已封住他七處大穴。林川扯開商人衣領,頸間刺青令二人倒吸冷氣——那竟是揚州最大鹽商的家族圖騰。
暮色染紅戈壁時,二十輛囚車碾過烽燧殘影。林川摩挲著從雪狐皮夾層找到的樺樹皮,忽聽得身後傳來破空聲。他反手接住蘇婉清拋來的胡餅,掰開的瞬間肉香裏混著墨香——餅芯裹著張藥水寫就的名單,正是用豹皮上萃取的汁液顯形。
"七十八個名字,"蘇婉清指著末尾朱砂印記,"這個飛鷹烙紋,我在三年前漕幫內亂時見過。"她忽然扯開囚車帷幕,月光照在阿史那羅的彎刀上,鎏金紋路裏竟藏著細如蚊足的漢字——正是當朝戶部尚書的手書殘篇。
夜梟啼叫聲中,林川望著天際北鬥:"該去會會那位"樂善好施"的鹽商了。"他握緊的掌心裏,半片樺樹皮正與懷中殘破的《火攻篇》嚴絲合縫,炭筆勾勒的河道圖蜿蜒如蛇,直指江南漕運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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