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茶馬古道現敵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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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時,二十匹滇馬馱著茶磚踏碎青石板上的薄霜。林川蹲在"隆昌茶莊"的幌子下,指尖撚著片普洱殘葉,葉脈間細密的針孔在朝陽下泛著幽光。"這茶餅壓得比往常緊三成,"他轉頭對正在稱量銀錠的蘇婉清低語,"怕是藏著比鐵器更緊要的東西。"
    茶棚夥計提著銅壺過來續水,壺嘴突然偏轉向蘇婉清的左袖。林川的竹筷閃電般夾住壺頸,滾水潑在青石板上騰起白霧,露出個指甲蓋大小的鐵蒺藜。"客官小心燙。"夥計咧嘴一笑,缺了門牙的豁口裏閃過銀光。蘇婉清袖中銀針倏地刺入他合穀穴,針尾係著的紅絲線突然繃直——另一端竟連著馬隊頭馬的轡頭。
    馬嘶聲炸響街市,十二匹馱馬同時人立而起。茶磚裂開的瞬間,林川的匕首已劃開第三塊茶餅,暗青色粉末簌簌落下。"是淬過狼毒的箭鏃粉!"蘇婉清甩出五枚銅錢擊落飛來的弩箭,箭杆上"益州督造"的烙印還沾著新鮮鬆脂。茶棚掌櫃的算盤突然爆開,二十三枚鐵算珠帶著勁風襲向林川後心。
    林川旋身躍上馬背,扯過茶餅當盾牌。鐵珠嵌入茶餅的悶響裏,他嗅到絲熟悉的沉香味——正是三日前在胡商營地聞到的西域迷藥。蘇婉清的披帛卷住掌櫃手腕,拽出他袖中淬毒的峨眉刺:"這兵刃的纏絲紋,與幽州叛軍繳獲的製式一模一樣!"
    馬隊突然轉向衝進窄巷,林川俯身貼住馬頸,耳畔掠過支鳴鏑箭。箭尾雕翎擦過牆麵時,他瞥見青磚縫裏嵌著的靛藍布條——正是胡商皮貨裏的密信材質。巷尾木門轟然洞開,五架弩車閃著寒光列陣,機括聲如蝗群振翅。
    "閉氣!"蘇婉清揚手拋出藥囊,淡紫色煙霧瞬間彌漫。林川趁機踹翻頭馬,茶磚砸在弩車上迸出火星。煙霧裏傳來肉體倒地的悶響,他摸到弩機後的暗格,指尖觸到卷羊皮——上麵用牛血畫著茶馬古道的山川地勢,某處峽穀標著朱砂虎頭印。
    突然一聲鷹唳破空,受傷的茶棚夥計吹響骨哨。三十六個挑夫扔下扁擔,竹筐裏跳出淬毒的連環弩。林川扯過蘇婉清滾進排水溝,箭雨釘入青石的脆響裏,他嗅到溝中淤泥泛起的苦杏仁味——正是邊軍特製的火油氣息。
    "西南角!"蘇婉清將發間金步搖擲向石牆,機關觸動的刹那,暗門滑開露出條密道。兩人閃入的瞬間,門外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氣浪掀飛三匹驚馬。密道石壁滲著水珠,林川用火折子照亮牆上的抓痕:"是軍製鐵蒺藜的刮痕,不會超過五日。"
    蜿蜒半裏後,密道盡頭傳來馬匹響鼻。林川貼壁潛行,見百匹戰馬正在地窖嚼著混入麻藥的草料,馬鞍上"隴西營"的烙鐵印還泛著紅光。蘇婉清檢查飼料槽時,忽然用銀簪挑起團粘稠物:"這是嶺南八百裏加急用的蠟丸殘渣。"
    地窖二層突然傳來鑄鐵聲,兩人順著銅管攀上橫梁。七個鐵匠正在澆築箭簇,模具竟刻著皇城禁軍的飛虎紋。林川的匕首抵住監工後頸時,熔爐突然炸開鐵花,蘇婉清拽著他滾進兵器架後。二十支長矛擦著發梢飛過,矛杆上細密的齒痕讓林川瞳孔驟縮——這正是黃河水匪慣用的分水刺改製。
    "小心地龍翻身!"蘇婉清突然撒出把銀珠,珠子彈跳著觸發滿地機關。翻板陷阱張開的瞬間,林川扯過牛皮風箱砸向熔爐,沸騰的鐵水澆滅引線火舌。濃煙裏衝出個獨眼大漢,九環刀劈向林川麵門時,刀背暗格突然彈出張絹帛——竟是戶部批複的茶引公文。
    林川格開刀鋒,靴尖踢起塊熾熱鐵胚。大漢閃避時露出頸間刺青:茶花簇擁的短劍圖案,與三年前漕幫內亂的叛徒印記如出一轍。蘇婉清的銀針封住他七處大穴,針尾顫動的頻率竟與遠處駝鈴暗合。
    地窖三層堆著三百個樟木箱,林川撬開箱蓋時,陳年普洱的香氣裏混著火藥味。蘇婉清用簪子劃開茶餅,露出裏麵用油紙包裹的震天雷,引線赫然是浸過魚膠的茶馬古道地圖。"看這硝石配比,"她指尖搓撚黑色粉末,"足夠炸平劍門關。"
    突然整個地窖劇烈震動,頂層傳來巨木撞擊聲。兩人衝回密道時,發現入口已被千斤茶磚封死。林川摸到壁燈後的機括,轉動時帶起整麵石牆翻轉——牆後竟是湍急的地下暗河,六艘蒙衝鬥艦正在裝運箭支,船頭飄著"川中鹽運"的旗號。
    蘇婉清突然指向第二艘船舷:"那個船公握篙的手法,是洞庭水寇的逆波式!"她甩出披帛纏住桅杆,借力躍上甲板。林川斬斷纜繩時,發現繩芯摻著金絲——與揚州貪官賬簿上消失的宮緞貢品一般無二。
    鬥艦順流衝出山腹時,朝陽正照在船頭虎蹲炮上。林川掀開炮衣,青銅炮管內側的銘文讓他渾身發冷:"景元二年鑄"——正是十年前先帝特批給邊軍的重器。蘇婉清檢查炮彈時,發現裏麵填的不是火藥,而是用蜜蠟封存的地形圖,圖上朱筆記著各州府糧倉位置。
    追兵號角響徹峽穀時,林川斬斷最後一根錨鏈。鬥艦順激流直下,他在顛簸中展開炮管裏的絹帛,上麵用蠅頭小楷寫著四十八個朝臣名字,每個名字後都標著茶馬古道的暗樁位置。蘇婉清突然指著崖壁:"川哥哥看那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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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裏,百年老藤遮掩的山洞中,整排弩車正在上弦。林川操舵猛轉,鬥艦擦著崖壁掠過,撞碎七架弩車。飛濺的木屑裏,他看見洞窟石壁上刻著的焉耆文——正是胡商皮貨密信裏的接頭暗號。
    午時三刻,鬥艦撞進蘆葦蕩。林川拔出嵌在船舷的箭矢,箭羽染著的靛青染料,與茶餅裏發現的毒粉同出一源。蘇婉清剖開箭杆,取出卷浸過藥水的桑皮紙,對著日頭顯出邊防駐軍換防圖。
    "該去會會那位"樂善好施"的茶馬使了。"林川握緊的半截箭杆突然裂開,露出裏麵淬毒的鋼針——針尾刻著的飛燕紋,正是三皇子府死士的獨門標記。
    蘆葦蕩中霧氣氤氳,細長的葦葉上凝著晨露。林川將桑皮紙換防圖收入懷中,指尖觸到箭杆裂口中那枚淬毒鋼針的寒意。蘇婉清忽然按住他手腕,耳語聲混著葦葉沙沙:“東南方三十步,有七人伏水而行。”
    話音未落,水麵浮起串細密氣泡。林川抄起半截船槳擲向蘆葦深處,驚起三隻白鷺。鳥翼拍打聲裏,七道黑影破水而出,分水刺寒光如毒蛇吐信。蘇婉清甩出披帛纏住最近刺客的腳踝,借力騰空時,袖中銀針已釘入第二人曲池穴。
    “是洞庭水鬼的閉氣術!”林川格開兩柄分水刺,發現刃口暗紋竟與茶馬使印章邊緣的波浪紋嚴絲合縫。他反手奪過兵刃,刀柄暗格彈出一粒蠟丸,捏碎後露出張藥方——正是三日前在胡商營地見過的狼毒配方。
    霧氣驟然轉濃,遠處傳來竹哨三長兩短。蘇婉清忽然扯開腰間香囊,淡黃色藥粉隨風散開,霧氣中頓時響起劇烈嗆咳聲。“閉氣向西!”她拽著林川躍入淺灘,渾濁的水麵下竟沉著整排鐵蒺藜網。林川匕首劃過淤泥,割斷繩索的瞬間,二十枚倒刺鐵鉤彈射而起,勾住追擊者的皮甲。
    二人涉水衝上河灘時,蘇婉清羅襪已滲出血跡。林川撕下衣擺為她包紮,發現傷口泛著詭異的青紫色。“分水刺上淬了牽機藥...”她話音未落,林川已俯身吮出毒血,腥甜中帶著熟悉的沉香味——與茶磚中迷藥同源。
    對岸忽然亮起火把,三十張強弓拉滿的吱呀聲刺破夜空。箭雨落下時,林川揮動浸水的披風卷落箭矢,箭杆上綁著的火油囊炸開,瞬間引燃蘆葦叢。火光照亮河灘碎石,蘇婉清突然指向某處反光:“是磁石!”
    林川會意,扯過燃燒的蘆葦擲向磁石堆。烈焰中,埋在地下的鐵蒺藜被磁力牽引,暴雨般射向弓手陣營。慘叫聲裏,他踢開焦土,露出塊刻著焉耆文的鐵板——正是鬥艦上見過的接頭密語。
    “跟我來!”蘇婉清忍痛躍上陡坡,指尖在岩壁苔蘚間摸索。哢嗒機關響動,山體裂開道窄縫,黴味中混雜著火藥氣息。林川火折子照亮洞窟,百口樟木箱整齊碼放,掀開箱蓋竟是朝廷新製的神機弩,弩機處"將作監"的銅印還泛著光澤。
    洞外傳來雜遝腳步聲,蘇婉清突然吹熄火折。黑暗中,她引著林川貼壁而行,指尖在他掌心畫著方位。追兵火把照亮岩壁時,二人已藏身箱後。領頭者舉刀劈開木箱,弩箭散落一地。
    “蠢貨!這都是要給北燕的貨!”熟悉的嗓音讓林川渾身一震——竟是三日前在茶馬司衙門見過的錄事參軍。那人靴底粘著的紅泥,分明是貢院後山特有的朱砂土。
    錄事參軍突然俯身拾起枚弩箭,箭羽上沾著的鵝黃色絲線令他變色:“這是蘇姑娘今日所穿的襦裙...”話音未落,林川的匕首已抵住他咽喉,蘇婉清銀針封住七名隨從要穴。
    “說!神機弩怎會在此?”林川刀鋒壓出血痕。錄事參軍突然咬破衣領,林川捏住他下巴時已遲了——黑血滲出嘴角,竟是服毒自盡。蘇婉清扯開死者外袍,內襯上繡著的飛燕紋浸透毒血,與鋼針標記如出一轍。
    洞外忽然傳來馬嘶,二十輕騎包圍洞口。林川抓起神機弩連發三箭,箭箭穿透馬眼。受驚的戰馬掀翻騎手,他趁機奪過匹黃驃馬,攬住蘇婉清躍上馬背。
    疾馳出三裏,蘇婉清忽然扯動韁繩:“看那棵老槐樹!”樹幹刀痕組成北鬥陣型,與茶磚中暗藏的七星圖吻合。林川劈開樹洞,取出個錫罐,罐中羊皮卷畫著整條茶馬古道的密道圖,某處驛站標著虎頭印。
    晨光刺破濃霧時,二人抵達地圖所示驛站。馬廄中七匹汗血寶馬正在飲水,馬蹄鐵上"羽林衛"的銘文清晰可見。林川摸到草料槽下的暗格,機關開啟的刹那,整麵馬棚牆壁翻轉,露出條直通地底的階梯。
    石階盡頭,百名工匠正在組裝床弩。林川拾起塊齒輪,精鋼打造的齒牙竟與三皇子府邸水鍾的部件同模所出。蘇婉清突然指向牆角木箱,掀開的箱蓋裏堆滿戶部特批的鹽引,每張都蓋著茶馬使的大印。
    地窟突然震動,閘門轟然落下。林川抱起蘇婉清滾進尚未閉合的門縫,身後傳來機括轉動聲——整座地窟開始緩緩下沉。二人順排水渠爬出地麵時,夕陽正照在崩塌的驛站廢墟上,煙塵中浮現出皇城角樓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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