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鏢局逢故人 暗鏢裹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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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隱入雲翳,運河第七閘口的鐵索在夜風中叮當作響。林川將繡娘護在身後,神龍劍鞘抵著青石板路緩緩拖動,劍身與地麵摩擦迸出點點火星。閘門上懸掛的百具官屍隨風晃動,官靴底部的淤泥泛著奇異的靛藍色。
"恩公且看。"繡娘忽然扯住林川衣袖,指尖點在具屍體的腰間玉帶上,"這是揚州織造局的暗紋,三年前就該隨舊製廢除。"她話音未落,閘樓頂突然傳來機括轉動的軋軋聲,十二盞氣死風燈同時亮起,照得閘口亮如白晝。
二十名黑衣勁裝漢子自陰影中現身,雁翎刀在燈下泛著幽光。為首疤麵漢子摘下鬥笠,赫然是三個月前被林川斬於淮安渡口的漕幫三當家趙四!隻是此刻他右眼嵌著精鐵目罩,斷臂處裝著寒光凜凜的鉤爪。
"風影大俠別來無恙?"趙四的怪笑像是生鏽鐵器摩擦,"托您的福,李公子給我裝了這具玄鐵筋骨。"鉤爪突然抓向身旁屬下,竟將那活人生生撕成兩半。血雨潑灑間,林川瞥見他脖頸處暗紅紋路——正是嶺南死士的黥刑印記。
繡娘突然悶哼一聲,手中玉玨落地碎裂。林川轉頭見她麵色慘白,頸間玉墜竟與閘樓飛簷上的鎮獸產生共鳴,發出蜂鳴般的顫響。趙四見狀狂笑:"原來這丫頭是蕭遠山那老賊的..."
劍光如驚雷乍現,趙四的玄鐵鉤爪應聲而斷。林川左手攬住繡娘腰身,右手劍招如潑墨揮灑,劍氣在青石板上刻出北鬥陣圖。九名黑衣人同時撲上,卻在踏入陣眼的刹那經脈爆裂——竟是師父所授的"畫地為牢"絕技!
閘樓頂突然射出三支鳴鏑火箭,夜空炸開血色虎頭圖案。運河下遊傳來隆隆馬蹄聲,二十匹西域良駒踏碎月色而來,馬上騎士皆著玄色魚鱗甲,胸前護心鏡刻著"威遠"二字。
"是揚州威遠鏢局的鏢師!"繡娘失聲驚呼。為首鏢頭翻身下馬,玄鐵麵罩下傳出沙啞嗓音:"奉總鏢頭之命,特來取林公子項上人頭。"說著抖開鎏金拜帖,帖上血跡未幹的指印赫然是林川父親的私章!
林川劍眉微挑,神龍劍突然刺入地麵。劍氣順著青石板縫隙疾走,竟將整座閘樓地基震得鬆動。懸掛的屍群如秋葉紛落,其中三具"屍體"突然淩空翻身,淬毒袖箭直取繡娘麵門。
"叮!"
劍穗上的玄鐵鑰匙精準擊落毒箭,林川順勢挑起具屍體擋在身前。腐屍被後續暗器打得千瘡百孔,卻露出腰間鎏金銀牌——正是威遠鏢局特製的生死鏢憑證!
"好個指鹿為馬。"林川冷笑,劍尖挑起銀牌擲向鏢頭,"去年臘月二十三,貴鏢局在洛陽失了一趟紅貨,押鏢的可是這位仁兄?"屍體麵皮突然脫落,露出張布滿刀疤的臉——正是黑道聞風喪膽的"千麵閻羅"薛讓。
鏢頭瞳孔驟縮,玄鐵麵罩突然爆開,露出張林川熟悉的麵容:竟是三年前在長安詩會上與他鬥酒三百回合的落第舉子陳墨白!隻是此刻他左頰多了道猙獰刀疤,眼中再無當初的疏狂。
"林兄別來無恙。"陳墨白抖開折扇,精鋼扇骨上密布倒刺,"當年你贈我的《破陣子》,今日正好譜成殺陣。"扇麵忽展,二十四枚透骨釘呈天罡陣型激射而出。
林川攬著繡娘旋身而起,神龍劍舞出潑水不入的劍幕。透骨釘撞上劍氣竟發出編鍾般的脆響,其中三枚突然炸開,毒霧瞬間籠罩方圓十丈。繡娘忽然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閘樓飛簷,鎮獸口中突然噴出清泉,毒霧遇水即凝成冰晶墜落。
"你果然得了蕭遠山的機關真傳。"陳墨白折扇指天,二十匹西域馬突然人立而起,馬腹機關開啟,暴雨梨花針如蝗群蔽月。林川劍插地麵借力騰空,劍氣化作龍卷將暗器盡數卷入運河。水花濺起時,他瞥見馬鞍暗格中露出的半截黃綾——竟是戶部加急文書!
繡娘突然掙脫林川懷抱,撲向閘口絞盤:"恩公快走!這是連環翻板機關..."話音未落,陳墨白袖中飛索已纏住她腳踝。林川揮劍斬索,卻見趙四的玄鐵鉤爪趁機扣住絞盤鐵鏈,閘門轟然開啟,積蓄的上遊江水如惡龍出閘。
滔天巨浪中,林川將繡娘推上閘樓飛簷,返身迎向水龍。神龍劍插入閘口石縫,劍氣激得水流倒卷,竟在驚濤中劈出丈許空隙。陳墨白趁亂躍上馬背,馬鞍機關彈射出的鐵蒺藜鋪滿退路。
"林兄可知這趟暗鏢所押何物?"陳墨白揚鞭狂笑,"是你林家老宅的地契!李公子已買通揚州府,明日午時便要..."一支羽箭突然穿透他的咽喉,箭尾白羽染血,正是北狄王庭專用的雕翎箭!
林川揮劍擊落後續冷箭,踏浪掠至陳墨白身側。垂死者突然抓住他手腕,用血在掌心畫出古怪符號——正是三年前山匪屠村時,刻在林家祠堂的神秘圖騰。懷中繡娘突然驚呼:"這是嶺南機關城的標識!"
閘樓頂傳來瓦片碎裂聲,十八名弩手不知何時已占據製高點。趙四拖著殘軀爬上絞盤,獨眼中閃著瘋狂:"一起死吧!"鉤爪猛拉機關,整段運河突然地動山搖。林川抱起繡娘躍上馬背,神龍劍斬斷三重鐵索,駿馬踏著崩塌的閘門殘骸衝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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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時,二人停在一座荒廢鏢局前。褪色的"威遠"匾額斜掛門頭,院中雜草間散落著鏽跡斑斑的鏢車。繡娘忽然指著正廳梁柱:"那上麵...有字!"
林川劍氣掃落蛛網,露出檁木上深深刻著的四行血書:
「玄鐵為匣藏玉璽
十萬陰兵出淮西
九重機關鎖真龍
不見蕭郎不啟封」
正待細看,門外忽然傳來金鐵交鳴聲。十二輛鏢車衝破院牆,車轅上插著的"鎮遠"鏢旗在朝陽下獵獵作響。為首老者白須及胸,手中龍頭拐杖點地鏗然:"少俠手中這把劍,倒是像極了二十年前失蹤的..."
老者突然噤聲,拐杖龍頭機關彈開,露出半截泛黃的婚書。繡娘突然淚如雨下,顫抖著扯開衣領——她鎖骨下方,赫然紋著與婚書上一般無二的並蒂蓮印記!
晨光刺破殘夜,鎮遠鏢局的鎏金鏢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老者龍頭拐杖重重頓地,青石板應聲裂開蛛網狀紋路。十二輛鏢車呈天罡陣型圍住院落,車轅暗格彈射出三十六柄連弩,淬毒的箭簇在朝陽下泛著幽藍寒光。
"且慢!"繡娘突然扯開衣襟,鎖骨下的並蒂蓮紋在晨光中流轉異彩。老者渾身劇震,拐杖龍頭"哢嗒"彈開,滾落一枚羊脂玉環,環內壁陰刻小篆——"永嘉七年,蕭陳合璧"。
林川劍尖輕挑玉環,忽覺神龍劍鞘微微震顫。繡娘踉蹌跪地,淚水打濕前襟:"您...您是我娘的..."話音未落,第三輛鏢車轟然炸開,鐵木車廂中躍出九名紫衣人,手中七星鉤鐮刀織成光網。
老者旋身揮杖,杖頭噴出牛毛細針。紫衣人袖中抖落金絲軟甲,細針撞上竟發出雨打芭蕉般的脆響。林川攬住繡娘腰身縱身躍上房梁,神龍劍劈開瓦頂,卻見屋頂早伏著八名弓弩手,箭尾綁著的硫磺彈已引燃火線。
"得罪了!"林川劍走遊龍,劍氣攪動晨霧化作水幕。硫磺彈遇水汽炸開,毒煙卻被神龍劍的龍吟聲波震散。趁亂間,他瞥見第二輛鏢車暗格中露出的玄鐵匣角,匣麵饕餮紋與師父密室中的機關圖如出一轍。
老者突然暴喝:"開坤位,啟巽門!"鏢車陣型突變,第五輛車廂裂開,露出丈餘長的青銅機關弩。三支兒臂粗的破甲箭呼嘯而至,箭身雕滿《考工記》中的秘紋。林川揮劍格擋,金石相擊竟迸出火花——這竟是摻了玄鐵的隕星鋼!
繡娘忽然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老者玉環。血浸玉紋,環身浮現熒光脈絡,恰與並蒂蓮紋路相連。老者老淚縱橫:"十六年了...小姐竟尚在人間!"他突然扯開衣襟,胸口一模一樣的並蒂蓮紋赫然在目。
紫衣首領見狀冷笑:"蕭家餘孽果然未絕!"七星鉤鐮刀突然合並成丈二長槍,槍頭機括彈開,噴出毒火。林川揮劍引動晨露,水汽遇毒火炸開氣浪,掀翻三輛鏢車。車中滾落數十卷黃綾,正是蓋著揚州府印的田契憑據。
"恩公看這個!"繡娘從散落的文書中抽出一張泛黃地契,"林家老宅的房契編號應是天字廿三,這張卻是地字十七..."她指尖點在印章邊緣,"且這揚州府大印的虎尾缺毫,分明是七年前被朝廷廢止的舊印!"
紫衣人突然吹響骨哨,剩餘鏢車底部彈出鐵犁,竟將滿地文書盡數翻埋。林川劍插地麵借力騰空,劍氣如虹直取紫衣首領。七星鉤鐮刀應聲而斷,麵具碎裂處露出張布滿火疤的臉——竟是三年前被剿滅的太行山匪二當家鬼麵狼!
"林公子好記性。"鬼麵狼獰笑撕開衣襟,胸口黥著血色狼頭,"當年你率官兵屠寨時,可曾想過..."話音戛然而止,老者龍頭杖已穿透他後心,杖頭旋出三棱刺,將屍體挑飛三丈。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最後兩輛鏢車合並成鐵甲戰車。車頂升起檀木機關獸,獸口噴出連環弩箭,箭尾係著的鐵索在院中交織成網。林川揮劍斬索,卻發現鐵索中摻著天山冰蠶絲,神龍劍竟不能斷。
"這是墨家九重鎖!"老者疾呼,"攻其雙目!"繡娘突然奪過連弩,三箭連發射入機關獸眼眶。齒輪卡殼的瞬間,林川劍貫獸喉,挑出枚刻著"李"字的青銅密鑰。
晨曦忽然被陰雲遮蔽,牆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透過殘破的門扉,可見三百府兵已將鏢局團團圍住,為首參將手持的拘捕令上,赫然蓋著李平山的狀元印!
"好個一石三鳥之計。"林川冷笑捏碎青銅密鑰,內裏掉出半片龜甲,"連司天監的渾天儀碎片都敢仿製..."他忽然揮劍劈向虛空,劍氣震開飛來的鉤鎖,順勢挑起地契文書擲向府兵陣列。
參將揮刀斬落文書,卻見漫天紙頁中混著張血染的鹽引。老者突然長嘯:"爾等睜眼看看!這加蓋的轉運使官印,印紐可是五爪金龍!"府兵嘩然——當朝唯有太子可用的五爪龍紋,竟出現在三年前的舊鹽引上!
趁亂間,繡娘扯動梁上懸索,正廳屏風轟然倒塌,露出暗道入口。三人疾退入內,林川反手擲出神龍劍鞘,鞘中機關彈開,七十二枚透骨釘將追兵阻在洞口。
暗道石壁突然亮起磷火,照出壁上斑駁壁畫。畫中帝王手持神龍劍立於泰山之巔,下方跪拜的群臣裏,竟有與繡娘容貌九分相似的女官!老者以杖叩地,哽咽道:"十六年前蕭貴妃蒙冤而死,老奴拚死將小公主..."
地麵突然塌陷,三人墜入水潭。暗流將眾人衝至溶洞,洞中矗立著與壁畫中一般無二的祭壇。壇上玄鐵匣感應到神龍劍靠近,匣麵饕餮紋漸次亮起。林川正欲開匣,忽聽身後傳來機括聲響——十八具青銅甲胄自暗處走出,手中陌刀泛著幽藍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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