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鹽市布迷局 暗標引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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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州鹽市的晨霧裹著鹹澀的海風,三百艘鹽船在運河上擠作蜿蜒長龍。林川站在望江樓二層的雕花欄杆前,指尖抹過木紋裏嵌著的鹽粒,神龍劍玄色劍鞘在晨光中泛著烏沉沉的光。樓下忽然傳來算盤珠子急雨般的脆響,二十餘名鹽商捧著檀木匣匆匆而過,銀票的油墨味混在鹹風裏,勾起他三年前在錢莊查賬的記憶。
    "川哥哥嚐嚐新到的君山銀針。"蘇婉清端著鎏金葵口盤走來,月白襦裙掃過老舊的木地板,腰間禁步的玉環輕撞出泉水般的清音。她將青瓷盞推到酸枝木案幾上,袖口滑落時露出腕間纏著的紗布,"昨夜驛館送來的急報,說北境軍糧又短了三成。"
    林川接過茶盞,盞壁透出的熱度讓他眉頭微皺:"手上的傷怎麽弄的?"
    "昨兒試做荷花酥時..."少女話音未落,樓下突然爆出銅盆墜地的巨響。穿粗布短褐的少年被壯漢揪著後領提起,懷裏的鹽袋裂開,青鹽如雪粒簌簌灑落。少年掙紮間露出腰間玉牌,刻著的"漕"字在晨光裏一閃。
    蘇婉兒玄色身影如鷂子翻身掠下欄杆,軟劍未出鞘便點中壯漢曲池穴:"麒麟幫如今連孩童的生意都要搶?"劍穗銀鈴叮當,驚得二樓雅間珠簾微顫。
    "姑娘好俊的身手。"沉香木馬車裏飄出慵懶女聲,鎏金簾子掀起半角,露出婦人保養得宜的側臉,"隻是這揚州鹽市的規矩..."翡翠鐲子磕在窗框的脆響裏帶著三分威壓。
    林川輕笑出聲,指尖在茶案叩出三長兩短的暗號。戚紅梅絳色織金馬麵裙掃過木梯,翡翠算盤的脆響壓住樓下喧嘩:"王夫人這話差了,自宣德年間設鹽運司,這規矩從來都是價高者得。"她身後夥計抬著的朱漆木箱重重落地,箱角包銅刮過青石板,蹭出幾點火星。
    錦衣公子從馬車後轉出,湘妃竹折扇"唰"地展開:"閣下是要與王家爭這頭標?"
    "爭字不妥。"戚紅梅蔥指撥動算珠,"去歲臘月燕子磯沉了三船官鹽,聽說撈上來的貨箱都刻著王記徽紋?"她忽然轉頭看向窗外,朝陽正躍出江麵,"今日這暗標底價若是低了,倒叫人疑心是不是沉船裏那些醃臢貨又浮上來了。"
    茶樓霎時鴉雀無聲。林川餘光瞥見西南角灰衣人正在賬本上疾書,那人虎口厚繭分明是常年握刀所致。他借著飲茶的動作低聲道:"婉清去東市查那批陳米,當心暗樁。"
    "川哥哥看這個。"蘇婉清從袖中掏出油紙包,裏頭半塊黴變的粟米餅泛著青斑,"今早在城南粥鋪發現的,掌櫃說這是李府別院施的賑災糧。"
    林川碾碎黴斑,突然抓住少女手腕:"你嚐了?"
    "掰了小塊喂麻雀..."蘇婉清耳尖泛紅,"那些雀兒撲騰兩下就栽進草叢..."話未說完,漕運衙門方向突然傳來銅鑼聲,八名衙役抬著鎏金牌匾闊步而出,"暗標競價"四個描金大字刺得人眼疼。
    人群如潮水般湧動時,林川注意到石獅旁蹲著個戴鬥笠的老漢。粗陶碗裏的清水隨著腳步震動泛起漣漪,碗底隱約粘著半張泛黃紙片。
    "姑姑隨我來。"林川按住劍柄,神龍劍鞘上的蟠龍紋被掌心焐得溫熱。這柄劍雖無靈異,但老檀木鞘身經年累月浸染劍氣,遇險時竟會微微發燙。
    擠過人群時,老漢突然摔碎陶碗,清水濺濕林川袍角:"公子要買鹽麽?老朽這裏可有上好的"霜雪"。"碎瓷間飄落的半張鹽引上,模糊的官印缺了右下角——正是三年前失蹤的那批官鹽憑證!
    "開個價。"林川拋出一錠官銀。
    老漢沙啞笑聲像是漏氣的風箱:"公子若要,就拿今日暗標底價來換。"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抓住他手腕,"西市當鋪地字號櫃,存著藍皮賬冊。"
    衙門口突然騷動。王家的馬車不知何時擠到最前,錦衣公子正與漕運師爺低語,兩人袖口相觸時,一疊灑金箋悄然易手。
    "好個偷梁換柱。"戚紅梅冷笑,煙杆在掌心轉了個圈,"小川去追賬冊,這裏交給我。"
    林川穿過人群時,劍鞘無意掃過石獅底座。第三塊青磚突然凹陷,露出半截鎏金鑰匙。他順勢收入袖中,身後卻傳來蘇婉清驚叫:"川哥哥當心翻板!"
    地麵青磚陡然下陷,三名持刀漢子從暗處撲出。林川旋身避開劈來的鋼刀,劍鞘擊中另一人膻中穴。第三人刀鋒將及蘇婉清後背時,他攬住少女腰身急轉,劍柄龍首磕在刺客太陽穴上。
    "傷著沒?"林川鬆開手臂,發現少女袖口裂了三寸。
    蘇婉清慌忙捂住小臂:"隻是劃破衣料..."話音未落,林川已撕下內衫下擺為她包紮。青年指尖的溫度透過細棉布傳來,驚得她連脖頸都泛起薄紅。
    戚紅梅的聲音從屋頂傳來:"王家馬車往西去了,右輪軸怕是藏著東西!"
    林川正要追擊,灰衣人卻閃進染坊巷口。他略一沉吟,將蘇婉清推向戚紅梅:"姑姑帶婉清查當鋪,我去會會這位"賬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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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坊院裏曬滿靛藍粗布,灰衣人正將賬本塞進染缸。林川劍出如龍,寒光斬斷晾布麻繩,漫天藍布如瀑垂落。灰衣人轉身欲逃,卻被纏住的布匹絆住腳踝。
    "張統領好雅興。"林川劍尖挑起未浸透的賬冊,"禦前侍衛不在京城當值,倒來揚州染布?"
    灰衣人撕下麵具,露出禁軍副統領張煥的臉:"林公子何必蹚渾水?李大人如今是聖上欽點..."
    劍光閃過,張煥的官帽被削去半截。林川用劍尖挑起地上錦緞:"回去告訴李平山的狗腿子,他主子墳頭草都三尺高了,還指望死人庇佑?"
    染坊外忽然傳來馬蹄聲,蘇婉兒策馬衝入院中:"王家馬車在城西被劫,但棺材裏裝的不是官鹽..."她突然抽動鼻翼,"這腥氣...是屍臭!"
    林川劈開牆角水缸,五具浮腫屍首隨濁水湧出。屍體手指蜷曲如雞爪,胸膛上黥著烏黑的"鹽"字,皮肉翻卷處還粘著靛藍染料。
    "是官鹽押運隊的刺青。"戚紅梅不知何時跟來,煙杆撥開屍首衣襟,"三年前這些人就該沉在江底。"
    蘇婉清突然輕呼,從一具屍首緊攥的掌心裏摳出半枚玉扣。林川接過細看,蓮花紋路中央刻著蠅頭小字——"驍騎營丙字叁貳柒"。
    "這編號..."蘇婉兒解下腰間皮質水囊灌了口酒,"上月查獲的北境軍糧賬冊,正缺這個批次的記錄。"
    林川正要開口,染坊外突然傳來孩童嬉鬧聲。七八個總角小兒舉著糖人跑過,為首的女娃指著染缸嚷嚷:"藍胡子爺爺說這裏藏著寶貝!"
    戚紅梅煙杆倏地點向染坊西南角,在林川斬開的牆縫裏,整箱貼著封條的官鹽赫然在目。鹽袋上"天啟七年"的朱砂印被靛藍染料遮蓋,卻蓋不住邊角處驍騎營的火漆標記。
    "川哥哥看這個!"蘇婉清從鹽堆裏撿起支金鑲玉簪子,"這是...這是三年前婉柔姐姐及笄時丟的那支!"
    林川瞳孔驟縮。記憶如潮水湧來——那個總愛跟在他身後背《鹽鐵論》的堂妹,正是在三年前官鹽失蹤案後投繯自盡。神龍劍突然發出清越龍吟,劍氣激得滿地鹽粒簌簌跳動。
    "小川!"戚紅梅按住他握劍的手,"現在不是時候..."
    "正是時候。"林川反手收劍入鞘,鹽粒在劍氣激蕩中鋪成霜白的地毯,"勞煩姑姑帶婉清回客棧,我和婉兒去會會那位"藍胡子爺爺"。"
    暮色漸濃時,染坊後院柴房傳來孩童嬉笑。林川踹開房門的刹那,二十餘雙稚嫩眼睛驚恐望來。灶台上煮著的靛藍染汁咕嘟冒泡,當中沉浮的卻不是布料,而是整疊蓋著驍騎營印鑒的鹽引。
    西市當鋪的桐油招牌在暮色中泛著幽光,林川數著簷下七盞褪色燈籠,抬腳跨過門檻時踩碎了片枯葉。櫃台後的朝奉從琉璃鏡片後抬起眼,手中狼毫懸在賬本上,墨汁將"天啟九年"的朱砂印記洇成黑斑。
    "取天啟七年存的藍皮賬冊。"林川將半枚銅錢拍在台麵,缺口處打磨得異常光滑。
    朝奉枯瘦的手指突然頓住,筆尖在宣紙上戳出破洞。他轉身取下多寶閣頂層的鎏金匣,木屐踩得地板吱呀作響。林川盯著他後頸若隱若現的青蛟刺青——那是漕幫暗樁特有的標記,三年前在長江水戰中見過同樣的紋樣。
    匣蓋掀開的刹那,三支袖箭破風而出。林川旋身避過,神龍劍鞘掃過櫃台,震得硯台裏朱砂潑滿磚牆。朝奉袖中抖出九節鋼鞭,鞭梢鐵刺直取咽喉,卻在觸及劍鞘時迸出火星。
    "李平山的狗倒是養得忠誠。"林川冷笑,劍鞘重擊對方腕骨。鋼鞭落地砸碎青花瓷瓶的脆響裏,後堂傳來瓷器碎裂聲。
    破窗而入時正見灰衣人抱著藍皮賬冊躍上房梁,林川劍出如龍,劍氣掃落蒙麵巾:"張統領不在禦前當值,改行做梁上君子了?"
    "林公子何必..."禁軍副統領張煥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蘇婉清驚呼。林川折返時見三名刀客將少女逼至牆角,油紙包裂開,黴變的軍糧撒了滿地。
    "川哥哥當心翻板!"
    青磚應聲下陷。林川攬住蘇婉清腰身騰空,劍鞘掃落三把鋼刀。少女袖口滲出血跡,卻將油紙包塞進他懷裏:"東市糧倉的陳米摻著北境軍糧,麻袋印著驍騎營的標記..."
    屋頂突然撒下石灰粉。戚紅梅絳色裙擺破霧而來,煙杆點中欲逃的夥計:"城外十裏亭有車隊往北,打著王記商號旗。"她忽然抽動鼻翼,"石灰摻了斷腸草,快閉氣!"
    林川揮劍斬開粉塵,灰衣人早已不見蹤影。他展開油紙包,半塊發硬的粟米餅邊緣烙著"驍騎"二字,黴斑裏竟夾雜著靛藍粉末。
    "李平山餘黨竟敢倒賣軍糧!"戚紅梅煙杆敲了敲藍皮賬冊,"看看這個——天啟七年九月初三,麒麟幫支取官鹽三百石,經手人簽的是李平山的乳名"山郎"。"
    暮色染紅運河時,蘇婉兒疾步闖入:"王家馬車在城西被劫,二十箱明珠不翼而飛。但車轍印往北郊義莊去了,要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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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林川將賬冊塞入懷中,神龍劍歸鞘時帶起龍吟餘韻,"讓王家的人打頭陣,我們..."他突然頓住,盯著蘇婉兒裙擺的泥印,"你經過染坊了?"
    "東街有個挑染缸的撞了我..."蘇婉兒突然變色,"那人臂上有青蛟刺青!"
    三人異口同聲:"漕幫暗樁!"
    戚紅梅煙杆猛磕門框:"好個調虎離山!速回鹽運司,暗標底單定是被換了!"
    鹽運司西牆根飄著桐油味,林川貼牆疾行,忽被戚紅梅扯住衣袖。三丈外的銀杏樹皮上新添刀痕,鬆脂在暮色中泛著琥珀光。
    "三個暗哨。"蘇婉兒解下軟劍,"東廂房簷有弓弩反光。"
    林川劍鞘叩牆三聲,遠處立即傳來布穀鳥叫。兩名衙役抬著朱漆食盒從月洞門轉出,迷迭香氣裏混著蒙汗藥的味道。戚紅梅彈指射出銅錢,驚起宿鳥撲棱,三人趁機翻上東廂房頂。
    瓦縫間透出燭光,沙啞男聲正在交代:"...底單要壓在青龍硯下,等王家的人..."話音未落,戚紅梅破窗而入,煙杆直取山羊須師爺咽喉。
    黑暗降臨的刹那,四麵牆壁射出弩箭。林川將蘇婉清護在懷中,神龍劍劃出青光結界,箭簇叮叮落地聲裏,少女忽然輕呼:"川哥哥看地麵!"
    月光穿透殘破窗紙,灑金箋上的墨跡竟泛出淡黃紋路。林川劍尖挑起信箋對著燭光,浸過蓴菜汁的官宣紙上顯出暗紅批注——"北境軍糧抵鹽稅三成"。
    窗外突現火油罐。林川劍尖挑起青龍硯,濃墨潑滅火折子的刹那,三個黑衣人破門而入。蘇婉兒軟劍纏住為首者腳踝,扯下麵巾竟是賣鹽引的老漢!
    "三年前就該沉江的張大副?"戚紅梅煙杆戳在他鎖骨舊傷處,"這烙痕倒是比官印還鮮亮。"
    老漢暴起吐出口中毒針,被神龍劍柄擊飛釘入梁柱。蘇婉兒挑開老漢衣襟,胸口"鹽"字烙痕滲著膿血:"李平山竟用黥刑對付自己人?"
    巡防營腳步聲逼近,眾人從後窗躍出。運河蘆葦蕩裏,烏篷船隨浪起伏,蘇婉清展開蠟丸裏的海圖:"你們看燕子磯標記,與三年前沉船位置..."
    "林大哥!"船頭望風的蘇婉兒突然驚呼。五艘小舟呈合圍之勢逼近,為首漢子掛著人牙項鏈:"漕幫清理門戶!"林川挑起船頭燈籠,劍鞘蟠龍紋泛起血光,驚得漢子們慌忙跪倒:"不知神龍令主在此!"
    下遊忽現連綿火把。王家船隊正駛向江心沙洲,七口黑棺在甲板上泛著冷光。戚紅梅煙杆猛磕船幫:"那批軍糧定在...小心!"
    船底傳來悶響,混著冰碴的河水噴湧而入。林川劈開艙板,見四個水鬼正在鑿船,臂上青蛟刺青被水泡得發白。神龍劍劃過水麵,血霧頓時染紅河麵。
    "抱緊我!"林川攬住蘇婉清躍上桅杆,斬斷帆索的烏篷船借著慣性撞向王家船隊。棺蓋震開的刹那,雪白官鹽傾瀉如瀑,月光照亮棺底暗格——整整齊齊碼著的北境軍糧麻袋,赫然印著"驍騎營丙字叁貳柒"!
    "李平山好手段。"戚紅梅用煙杆挑起麻袋,"倒賣軍糧充作官鹽,再用鹽稅填補虧空,這買賣..."她忽然頓住,麻袋夾層中滑出半枚玉扣,蓮花紋中央刻著"山郎"二字。
    蘇婉清忽然輕呼,從浸濕的油紙包裏拈起片魚鱗:"你們看這個"叁"字標記,和船板上的..."話音未落,江麵突然炸起數道水柱。十艘快船包抄而來,船頭漢子皆著蓑衣,分水刺上纏著腥臭水草。
    "是江魚幫的人!"戚紅梅臉色驟變,"他們向來隻在三汊河..."
    林川神龍劍歸鞘,抓起船槳插入水中:"坐穩了!"內力激蕩處,烏篷船如離弦之箭衝向沙洲。船底擦過暗礁的刺耳聲響裏,蘇婉兒突然指向東南:"那邊岩洞有光!"
    岩洞內停著艘樓船,甲板上堆滿貼著封條的朱漆木箱。林川劈開箱蓋,北境特供的霜糖傾瀉而出,糖粒中混著靛藍粉末——正是染坊屍首身上沾染的毒物!
    "這不是霜糖!"戚紅梅蘸起粉末輕嗅,"是漠北狼毒,入水則化為劇毒。"她突然扯開箱底夾層,整疊鹽引飄落,朱砂官印竟蓋著"天啟七年"字樣。
    沙洲外突然傳來號角聲。林川躍上礁石遠眺,見水師戰船正破浪而來,帥旗上繡著鬥大"戚"字。戚紅梅輕笑出聲:"我家那老頭子倒是來得及時。"
    "林大哥看這個!"
    江心沙洲的夜風裹著水腥氣,林川站在樓船甲板上,神龍劍尖挑起一撮靛藍粉末。月光下,狼毒粉泛著幽藍光澤,與染坊屍首指甲縫裏的殘留物如出一轍。
    "這毒遇水即溶,半盞茶便能毒翻整船活魚。"戚紅梅將煙杆在船幫磕了磕,火星濺在濕漉漉的甲板上,"王家人倒是會選地方,把毒倉藏在江心,漲潮時毒素自然擴散。"
    蘇婉清忽然扯了扯林川衣袖,指著桅杆上的鷹隼標記:"川哥哥,這和三年前劫殺你的山匪箭矢上的印記..."話音未落,破空聲驟起。林川攬住少女旋身避過,三支弩箭釘入身後艙板,箭尾綁著的火折子"嗤"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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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火油!"蘇婉兒軟劍卷起纜繩,將燃燒的箭矢甩入江中。二十餘名黑衣人從水下竄出,分水刺在月光下泛著藍芒——分明是淬了劇毒。
    林川神龍劍終於出鞘,龍吟聲震得船帆獵獵作響。劍光過處,三把分水刺齊根而斷,黑衣人驚恐後退:"是...是寒江釣叟的遊龍劍法!"
    "眼力不錯。"林川劍尖輕點水麵,激起的浪花化作冰棱,"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三年前他雇山匪劫殺舉子的賬,該清算了。"
    黑衣人首領突然獰笑:"隻怕林公子沒命算這筆賬!"他猛地扯開衣襟,胸膛上黥著的"鹽"字突然滲出黑血。戚紅梅臉色驟變:"快閉氣!是腐屍毒!"
    毒霧彌漫的刹那,蘇婉清袖中甩出七枚銀針,針尾係著的絲帕浸過解毒藥汁。林川劍氣激蕩,將絲帕攪成漫天布雨,堪堪擋住毒霧。蘇婉兒趁機擲出腰間酒囊,烈酒潑灑間被戚紅梅的煙杆火星點燃,轟然炸開一團火雲。
    "進岩洞!"林川劈開艙門,眾人退入岩洞時,整艘樓船已在火海中傾覆。火光映照下,岩壁上赫然顯出人工開鑿的痕跡,成箱官鹽後藏著條幽深暗道。
    暗道盡頭是座天然溶洞,百口陶缸整齊排列,缸中醃著的竟是人參鹿茸等貢品。戚紅梅用煙杆敲開一缸封泥,冷笑道:"北境進貢的千年參王,倒成了鹽商的醃菜。"
    "不止如此。"林川劍尖挑起缸底金箔,禦用印記清晰可見,"去年冬祭失蹤的祭器,原來在這醃成了"鹹菜"。"
    蘇婉清忽然輕呼,從陶缸夾層抽出一卷羊皮。展開竟是北境布防圖,燕雲十六州的標記處蓋著太師私印。"難怪敵國能繞過狼牙關..."蘇婉兒指尖發顫,"竟是朝中有人賣國!"
    岩洞外突然傳來整齊劃一的水聲。戚紅梅躍上鍾乳石了望,臉色驟沉:"是水師戰船,但帥旗不對。"
    林川瞳孔驟縮——本該繡著"戚"字的帥旗,此刻竟是空無一物。十艘蒙衝鬥艦呈合圍之勢,船首弩機泛著冷光。
    "放箭!"
    漫天箭雨中,林川神龍劍舞成光幕,金屬交擊聲如暴雨擊瓦。蘇婉清突然扯下腰間香囊拋向空中,異香彌漫處,箭雨竟偏了方向。"是磁石粉!"她邊咳邊說,"箭鏃包鐵,會被香氣中的磁粉幹擾..."
    戚紅梅趁機甩出煙杆中暗藏的響箭,赤紅煙花在夜空炸開。半柱香後,真正的戚家水師戰船破霧而來,艦首老將聲如洪鍾:"哪個龜孫子敢冒充老夫旗號!"
    混戰中,林川擒住敵艦統領,扯下麵具竟是鹽運司師爺。"太師...不會放過..."話未說完,人已口吐黑沫氣絕。蘇婉清眼疾手快摘下發簪,從屍體耳中挑出隻蠟封毒蟲:"是南疆噬心蠱!可南疆劇情不能..."
    "是假蠱。"戚紅梅用煙杆碾碎蟲屍,"西疆有種藥蟲,死後會流出類似蠱毒的黏液。"她忽然用煙杆挑起師爺衣領,後頸處黥著個"貳"字,"看來我們揪出的,不過是第二條小魚。"
    黎明時分,鹽市開市的銅鑼響起。林川將密信遞入八百裏加急驛筒,轉頭卻見蘇婉清對著染坊方向發呆。"想婉柔了?"他輕聲問。少女搖頭,從袖中掏出支糖人:"那個說染坊有寶貝的女娃,悄悄塞給我的。"
    糖人背後刻著歪扭小字:藍胡子爺爺有金船。戚紅梅眯起眼:"金船...莫不是前朝沉在燕子磯的龍舟?"
    江風驟起,神龍劍忽然自鳴。林川望向霧氣蒸騰的江麵,唇角勾起冷笑:"好個連環局。傳令下去,今日鹽市暗標——我林家商號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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