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暴雨截密信 墨漬顯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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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傾,洛陽城的青石長街騰起三尺水霧。林川與蘇婉清擠在街角茶棚下,簷角鐵馬被狂風刮得叮當作響。蘇婉清擰著濕透的裙角,忽地揪住林川耳朵:“都怪你非要走朱雀街!早聽我的繞道西市,何至於淋成落湯雞?”
林川劍鞘挑起茶博士遞來的薑湯,氤氳熱氣模糊了眉目:“婉清妹子若肯穿蓑衣,倒能省下買新裙的銀錢。”
“呸!”她奪過薑湯一飲而盡,“上月你弄丟我那件狐裘還沒賠呢!”話音未落,茶棚外忽傳來馬車傾覆聲,三匹驚馬踏碎水窪直衝而來。
神龍劍鞘橫欄馬前,林川單臂勒住韁繩。驚馬人立嘶鳴間,車簾翻卷處跌出個鎏金木匣。蘇婉清足尖勾起木匣,忽地蹙眉:“這匣麵水雲紋,是江南織造局特貢——川哥哥聞聞,可有漠北狼煙味?”
林川劍尖挑開銅鎖,暴雨拍濕信箋的刹那,墨跡竟浮出赤紅紋路。“是北境布防圖的暗記!”他反手將信紙覆在茶案上,茶水浸透處顯出半幅狼頭刺青,“與蘇婉兒截獲的密信同出一脈。”
茶博士添炭的手忽然一抖,火鉗直刺蘇婉清後心!林川旋身揮袖,薑湯碗碎成瓷刃,正釘入刺客腕骨。“好個深藏不露的茶博士!”蘇婉清甩出銀針封其穴位,“這手漠北摔跤術,倒比你的茶藝精湛!”
暴雨中突現十餘蓑衣客,分水刺寒光割裂雨幕。林川攬住蘇婉清倒掠三步,劍鞘擊碎茶案:“婉清,坤位!”
蘇婉清會意,扯下帳幔浸入炭盆,烈焰裹著濕布橫掃敵陣:“請諸位喝杯火雨茶!”
混亂間,她忽瞥見刺客首領靴底沾著朱砂,抬腿便踹:“川哥哥看!這朱砂印與工部密室的封泥一模一樣!”
林川劍光如電,挑飛首領麵巾——竟是戶部失蹤半月的庫房主事!
“王崇明的餘黨?”蘇婉清袖中鋼鏢抵住其喉,“說!這密信要送往何處?”
主事獰笑欲咬舌,卻被林川劍鞘卡住牙關:“婉清妹子,你的笑斷腸呢?”
“最後一顆喂了平陽郡主的信鴿!”她扯開主事衣襟,胸口刺青遇雨泛青,“喲,這漠北狼頭刺青還描了金邊——川哥哥,把他扒光了掛城門示眾如何?”
驟雨忽歇,長街盡頭傳來馬蹄鑾鈴。蘇婉兒玄甲紅纓踏水而來,馬鞍旁懸著顆血淋淋的北狄人頭:“林川!你要的活口,本將軍截了一半!”
蘇婉清笑盈盈迎上:“姐姐來得正好!這廝胸口的刺青,夠你畫三幅北境輿圖了!”
林川劍尖挑起密信:“蘇將軍可認得這鬆煙墨?”
蘇婉兒就著殘陽細看,忽然冷笑:“墨裏摻了漠北紅棘粉,遇血顯形——上月我爹壽宴收的賀禮中,就有十車這般墨錠!”
暮色漸沉,三人蹲在茶棚廢墟中拚湊線索。蘇婉清忽然揪住林川衣袖:“你瞧這墨漬邊緣的鋸齒紋,像不像澄心堂紙的簾紋?”
林川劍鞘輕叩青磚:“前日查封的澄心堂庫房,還剩三百斤未焚的紙料。”
“何止紙料!”蘇婉兒拋來卷泛黃賬冊,“押送紙料的鏢師身上,搜出與北狄往來的鹽引——林川,你林家商行的船隊,明日該出趟遠差。”
蘇婉清忽然扯下林川腰間玉佩:“這魚龍佩的絡子舊了,正好用北狄人的金線重編!”
林川反手捉住她腕子:“婉清妹子這順手牽羊的功夫,倒比劍法還精進。”
更鼓聲起,蘇婉兒翻身上馬:“子時三刻,漕運碼頭見——若再遲到,我便將婉清許給漠北王子!”
蘇婉清追著馬蹄喊:“他敢娶,我就毒啞他全族!”
夜色中的洛陽城燈火如星,林川忽然駐足:“婉清,你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
她掰著手指裝傻:“是你欠我第三件狐裘的日子?”
“七年前的今日,你在林家祠堂發誓……”
“要替你守一輩子祖產!”蘇婉清耳尖泛紅,甩開他的手疾走,“如今祖宅都沒了,誰還認賬!”
漕運碼頭的陰影裏,忽然傳來鐵索輕響。林川神龍劍未出鞘,劍氣已斬斷五根絆馬索。蘇婉清袖中鋼鏢釘住暗處人影:“這位好漢的鎖子甲,倒是比澄心堂的紙還脆!”
濕滑的船板,神龍劍鞘輕叩貨箱:“婉清妹子,這船吃水深得蹊蹺。”
蘇婉清蹲身抹了把船沿青苔,指尖撚開黏膩:“何止蹊蹺!你瞧這苔痕泛紅,分明是漠北鐵砂遇潮所染——川哥哥賭十兩銀子,艙底藏著重弩!”
話音未落,船尾忽傳來鐵鏈嘩響。蘇婉兒紅纓槍挑開苫布,露出成捆的雕翎箭:“林大俠的眼力,倒比我家斥候還毒三分。”她槍尖忽轉,指向縮在陰影裏的船老大,“這位好漢的綁腿,沾的可是軍械司特供的桐油?”
船老大暴起發難,魚叉直刺蘇婉兒咽喉,卻被林川劍鞘震飛。蘇婉清趁機甩出纏金軟索套住其腳踝:“漠北人學不會穿草鞋?這腳底板的水泡,分明是旱地馬匪磨的!”
暴雨忽驟,船身隨浪起伏。林川劍光劈開艙門,寒氣撲麵——百張強弓勁弩泛著幽光,箭鏃竟淬著漠北狼毒。蘇婉清抽箭搭弦,反手射落簷角窺探的信鴿:“這鴿羽染了朱砂,和茶棚密信上的暗記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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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朱砂!”蘇婉兒扯開箭囊夾層,抖落幾片枯葉,“漠北特有的胡楊葉,上月剛出現在兵部失竊的糧車裏。”她忽然槍指林川,“你們林家商行的船隊,上月可有運過胡楊木?”
林川劍鞘挑起船老大下顎:“這話該問他。”
船老大突然獰笑,嘴角溢出黑血。蘇婉清銀針疾刺,卻遲了半步:“又是嶺南箭毒木!這幫人屬黃鱔的?逮著空就往泥裏鑽!”
驚雷炸響,對岸船塢忽亮起火光。蘇婉清扯住林川衣袖:“川哥哥看!那艘雙桅船正在起錨!”
三人踏浪疾追,林川劍氣斬斷纜繩的刹那,船艙中衝出二十鐵甲死士,手中陌刀寒光如雪。
“留活口!”蘇婉兒紅纓槍蕩開刀陣,卻被蘇婉清拽著後撤三步。
“姐姐小心!”蘇婉清甩出袖中瓷瓶,藥粉遇雨化作白霧,“這陌刀淬了化骨散,沾衣即腐!”
林川旋身劈碎船帆,借布帛裹住刀鋒:“婉清,坎位!”
蘇婉清會意,鋼鏢釘入船板縫隙。機關觸發,甲板轟然塌陷,鐵甲人墜入底艙。她趴在破洞邊輕笑:“諸位泡個藥浴可好?”說著傾盡腰間藥囊,各色粉末混著雨水灌入艙底。
慘嚎聲中,蘇婉兒槍挑艙門,忽見暗格裏蜷著個錦衣少年。林川劍尖輕挑少年腰間玉帶:“戶部尚書家的三公子,怎在賊船賞雨?”
少年瑟瑟發抖:“他、他們綁了我爹……”
“綁你爹?”蘇婉清捏著他下巴細看,“你衣領熏的龍涎香,夠買下半條漕船——尚書大人倒是父慈子孝!”
江麵突現數艘快艇,為首者張弓搭箭:“放人!否則射沉貨船!”
林川忽然攬住少年躍上桅杆:“想要人?拿工部密室的鑰匙來換!”
箭雨襲來的刹那,神龍劍鞘震斷桅杆。船體傾斜間,蘇婉清扯著少年滾入救生舢板:“小公子,你爹在密室藏的美人圖,可比你俊俏多了!”
少年突然暴起,袖中匕首刺向她心口:“賤人找死!”
鋼刃入肉的悶響中,林川徒手攥住匕首。血珠順腕滴落,染紅蘇婉清半幅衣袖。“川哥哥!”她銀針封住他腕脈,反手將少年踹入江中,“本姑娘的男人你也敢傷?”
快艇上傳來驚呼:“少主!”
蘇婉兒紅纓槍卷住纜繩,將落水少年淩空拽回:“原來是個冒牌貨!這易容麵皮比醉仙樓歌姬的脂粉還厚!”
暴雨漸歇,東方泛起魚肚白。林川倚著殘桅,任蘇婉清包紮傷口:“婉清妹子這凶相,倒比陌刀陣還懾人。”
“再廢話就把你扔江裏喂王八!”她係緊繃帶,耳尖泛紅,“上個月你替我擋的毒箭,這次算還清了!”
蘇婉兒忽然擲來卷濕漉漉的羊皮:“別打情罵俏了!這從少年懷裏摸出的,才是真密信。”
墨跡遇水暈開,顯出幅大運河堪輿圖。林川劍尖點向某處閘口:“三日後,北狄使團要經此入京。”
蘇婉清蘸血在圖紙勾畫:“使團護衛首領的靴紋,與茶棚刺客的一模一樣——川哥哥,該去會會老朋友了。”
江風卷起她散落的發絲,與林川染血的劍穗糾纏難分。對岸蘆葦蕩中,一雙陰鷙眼睛盯著這一切,悄然隱入晨霧。
破曉的江風裹著血腥氣,林川劍指北狄少主咽喉,神龍劍穗的金鈴在晨曦中晃出碎光。蘇婉清扯下少年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張刀疤縱橫的臉:“喲,這不是三年前邙山匪首‘獨眼狼’麽?官府懸賞榜上你的畫像,可比這張麵皮俊俏多了!”
匪首啐出口血沫:“要殺便殺!老子……”
話音未落,蘇婉兒紅纓槍尖已挑飛他後槽牙裏的毒囊:“想死?先還了五年前劫我幽州軍的三十車糧草!”
江麵忽傳來戰鼓聲,十餘艘玄甲戰船破霧而來。陸明將軍立在船頭高喝:“林大俠!工部尚書府地窖起獲的密信,直指北狄王庭!”
蘇婉清甩出浸透江水的密信,墨跡遇風竟浮現金線紋路:“川哥哥看!這金絲繡的是大運河暗渠圖——他們要在使團入京時水淹十二州!”
匪首突然癲狂大笑:“晚了!此刻運河九閘已開,你們就等著看……”
林川劍鞘猛擊其啞穴,轉頭望向蘇婉清:“婉清妹子,可還記得七歲那年我們堵過的老鼠洞?”
“你要用那法子堵閘口?”她眸中乍亮,扯下腰間錦囊倒出各色藥丸,“硝石、硫磺、木炭粉——川哥哥,我隨身帶著炸山的玩意呢!”
三人踏浪疾馳,運河閘口處濁浪滔天。蘇婉兒一槍挑飛守閘死士:“林川!閘機齒輪嵌了漠北玄鐵,尋常火藥炸不開!”
“那就用非常之法!”林川神龍劍插入閘軸縫隙,劍氣激得鐵石迸濺,“婉清,震位三寸!”
蘇婉清甩出纏金軟索勾住橫梁,淩空將藥囊塞入齒輪間隙:“諸位捂好耳朵!”
轟隆!
氣浪掀飛三人衣袂,玄鐵閘門應聲碎裂。林川攬住蘇婉清後撤時,她忽然驚呼:“川哥哥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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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淬毒弩箭破空而至,正釘入林川肩胛。蘇婉清目眥欲裂,袖中鋼鏢盡數沒入放冷箭者胸膛:“我要你全族陪葬!”
“婉清……冷靜!”林川握劍的手青筋暴起,神龍劍突然泛起赤芒,“這箭毒……引動了劍中龍魂……”
劍身龍紋如活物遊動,赤光所過之處,箭毒竟被生生逼出。蘇婉兒一槍掃落殘敵,愕然道:“林家鍛劍術,竟能驅百毒?”
閘口危機暫解,蘇婉清伏在林川背上包紮傷口,指尖發顫:“你早知神龍劍有這奇效?為何瞞我?”
“七歲那年你被毒蛇咬傷時,這劍便發過光。”他側頭輕笑,“當時你昏睡著,自然不知。”
陸明率軍清理戰場時,蘇婉清忽然揪住北狄少主的耳朵:“說!你們在王庭還藏了多少玄鐵?”
匪首咬牙不語,她卻從懷中掏出個瓷瓶:“這是用你袖中箭毒煉的‘笑斷腸’,想試試腸穿肚爛的笑法麽?”
林川劍尖忽挑向匪首衣襟,露出胸口未愈的烙傷:“這烙痕是工部軍械司的火印——上月失蹤的三十名鐵匠,原來在給你們打兵器!”
對岸蘆葦蕩中,工部尚書的身影一閃而逝。蘇婉兒紅纓槍破空擲出,正釘在其逃竄路徑上:“老賊,你兒子還在我營中喝茶呢!”
尚書顫巍巍轉身,懷中鎏金匣子墜地開裂,露出半枚玉璽:“爾等庶民安懂社稷之重!北狄許諾助我……”
“助你稱帝?”蘇婉清一腳踏碎玉璽,“這贗品雕工,連揚州玉匠的學徒都不如!”
驟雨又至,林川神龍劍歸鞘:“陸將軍,押他們去大理寺。至於運河暗渠……”
“早填平了!”蘇婉清晃著從尚書袖中摸出的鑰匙,“昨夜我扮作送膳丫鬟,往暗渠倒了三百斤生石灰——這會兒該結成石板了!”
返程官道上,蘇婉兒忽然駐馬:“林川,你可知神龍劍為何認主?”
蘇婉清扯住林川衣袖搶答:“自然因川哥哥武功蓋世!”
“不。”蘇婉兒望向天際流雲,“林家世代守護龍脈,神龍劍出鞘時地動山搖的傳言……或許不是傳說。”
林川摩挲劍柄龍紋,忽覺掌心發燙。暴雨初晴的虹光中,劍身隱約浮現山川脈絡,與運河堪輿圖完美重合。
暮色將至,三人行至岔路。蘇婉清忽然將染血的繃帶係上林川手腕:“這算聘禮還是嫁妝?”
他反手扣住她指尖:“是七年前你替我包紮傷口的利息。”
殘陽如血,映得神龍劍赤芒流轉。百裏外的北狄王帳中,大祭司盯著龜裂的獸骨卦象,嘶聲厲喝:“赤龍現世,王庭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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