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回 慈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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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是會汲取過去的教訓。
    就譬如辦事效率這一塊,韓夜始終認為他和夢燕二女在北漠鎮時期辦事效率低下,竟然跟一個江湖術士在群眾麵前廢話一大堆。
    如果一個男人在這世上擁有頂尖的實力、無上的背景,他是完全不需要和任何人廢話的。
    所以,韓夜選擇了最快的方法讓眾人老實,他請妻子司徒雲夢用龍喚之術將帝師八思巴召喚了過來。
    司徒雲夢還記得韓夜叮囑過,“夫人,我需要你時,就把精力放到我這邊來”,司徒雲夢很依著韓夜,開始全神貫注幫助韓夜處理此間之事。
    她素袖一揮,五彩光華閃過,帝師八思巴就一臉茫然地閃現於蒙古高官和慈溪縣令之前。
    “先把閑雜人等噤聲,隻留帝師與蒙人官員和慈溪知縣對話。”韓夜對九天玄女道。
    “是。”九天玄女施展玄功,雙目微微睜大,在場包括東方惟我在內的一幹人等就全部說不出話來了。
    其實,就算九天玄女不施展噤聲之術,這些沒見過世麵的人也早已是目瞪口呆,說不出什麽話了。
    這時,八思巴才注意到數日不見的司徒雲夢。
    “無量壽佛!”八思巴雙手合十,虔誠向司徒雲夢施禮道:“尊主喚弟子前來,所為何事?”
    原來,自司徒雲夢從大都返回太平鎮後,八思巴就一直留於大都,被忽必烈以禮相待、倍加尊崇,因為在忽必烈心目中,八思巴不但是上師了,更是能令他穩固江山的關鍵!隻需八思巴多代他向司徒雲夢傳遞善意、祈求福澤,大元天下自然千秋萬代!
    此時此刻,神權已然大於王權,忽必烈對八思巴更是言聽計從、不敢有違。
    今日,八思巴本在隆福宮光天殿中修持入定,忽而感覺到一股親切的力量在召喚他,他情不自禁感應號召,來到了慈溪縣衙的大堂裏。
    司徒雲夢正待開口和八思巴解釋,薛燕卻搶著道:“喇嘛頭子,你來得正好!你師父被慈溪縣令怠慢啦!他竟敢對你師父無禮!”
    “慈溪縣令?”八思巴聽薛燕這麽一說,才意識到自己被召喚到了慈溪縣衙,他環顧四周,將目光盯向了縣令裝扮的那位瘦弱官員,而瘦弱官員則慌慌張張看向東方惟我,求助道:“聖、聖教主!這位藏、藏僧又是誰啊?”
    東方惟我不但不認識帝師,更是不能開口說話,嘴巴就像被縫住了似的。
    薛燕見狀哈哈大笑道:“笨蛋縣令,你這位騙子教主已經被玄女娘娘毒啞啦,說不了話啦!”
    韓夜沒有搭理其他人,隻是對帝師八思巴陳述了自己這邊的經曆。
    聽到韓夜說,眾人發現東海附近有暗天教,八思巴眉頭微微收攏。
    聽到韓夜說,明州鬧旱災、百姓受苦,八思巴豎掌心懷憐憫。
    聽到韓夜說,司徒雲夢出手降雨,八思巴又露出了崇拜的神情。
    說來也巧,道家有藍無瑕願做韓夜的跟班,佛門有八思巴甘當司徒雲夢的弟子,二人皆是人間巔峰,彼此又非常認同他們崇拜對象的作風!
    所以,八思巴雙掌合十讚頌司徒雲夢道:“尊主慈悲!”
    韓夜則指著東方惟我,推測道:“我認為這個東方教主與暗天教有一定的關聯,特來慈溪調查。孰料,佛姥施法降雨,此人卻趁機邀功,而慈溪百姓不明真相,竟惟此人馬首是瞻,阻礙我等調查。”
    司徒雲夢接話,溫和地向帝師道:“類吉,我在東海龍宮還有其他要事,沒工夫和他們耗,這裏的事你來幫我們處理吧。”
    “是,尊主。”帝師八思巴以智慧聞名於世,是個聰明人,他很快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什麽,故而將目光投向那位衣著華貴的蒙古官員,沉聲道:
    “哈剌帶……”
    “你好大的膽子!”
    說到後麵那一句,語氣驟升,似乎是動了真怒。
    這一怒,便將那被稱為“哈剌帶”的蒙古官員嚇得跪倒在地!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蒙古官員竟然正是慶元路的達魯花赤——哈剌帶!也就是慶元知府。
    八思巴震懾住哈剌帶後,取出隨身攜帶的雙龍盤紐白玉印,那印上以八思巴文刻著“大元帝師統領諸國僧尼中興釋教之印”,八思巴手托此印,不急不緩地問哈剌帶道:“你可識得此物?”
    哈剌帶戰戰兢兢地說道:“識得!帝師玉印!!”
    八思巴收起帝師玉印,又取出一卷邊鑲珍珠、寶光四溢的金絲詔書,呈給哈剌帶看了一眼,再問:“你又可識得此物?”
    哈剌帶哆哆嗦嗦地回答:“識得!珍、珍珠詔書!!!”
    在場眾人,包括東方惟我及其教眾、慈溪縣令及其衙役,從未見過哈喇知府竟然露出如此恐懼的表情,他們不由得好奇:眼前這個藏僧到底是何人物?
    卻聽帝師八思巴點頭道:“好,哈剌帶,你也算見過我一麵,還不算糊塗透頂。你是沿海左副都元帥、慶元路總管府達魯花赤,慶元路這一帶你說了算。你便與慈溪縣令說說……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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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帝師一代聖僧、不會輕易動怒,但一想到師父司徒雲夢就在此處,而她本也是為了黎民百姓辦事,這些地方官員竟如此糊塗、百般刁難!那就難免要做出個樣子給在場眾人看。
    哈剌帶被八思巴當頭棒喝,立即清醒,向慈溪縣令和眾人介紹道:“這、這位便是我大元當朝帝師!皇天之下!一人之上!西天佛子!化身佛陀!創製文字!護持國政!精通五明班智達!八思巴帝師!!”
    “啊?!”慈溪縣令一聽,嚇得魂不附體,癱軟在地,直到身旁的幕僚將他扶了起來。
    眾人怎麽也不會想到,韓夜這夥“邪魔歪道”竟然能把當朝帝師請到慈溪縣衙來!
    然而,更令他們震驚的事情,卻在下一刻發生了。
    帝師八思巴把手讓向身旁素衣黃裙的仙女,又問哈剌知府和慈溪縣令:“爾等可知,她是誰?”
    這下連哈剌帶也不清楚了,他隻見司徒雲夢仙風嫋嫋、一塵不染,料想該是帝師八思巴請來的神仙之流,隻能愧疚答曰:“在、在下愚昧無知!不識仙子身份!多有怠慢!!”
    帝師八思巴傲然對眾人道:“這位便是大汗親封的:六界之上!一世之尊!帝師之師!娑婆之主!孕育天地!垂憐眾生!南無五彩尊主鳳凰佛姥!!”
    “而小僧,隻是她的第二十五位弟子。”
    在場眾人聽罷,頓時震驚萬分、臉色驟變,如果不是被九天玄女噤聲了,恐怕更會激起嘩然一片。
    被帝師八思巴這麽一烘托,司徒雲夢的形象一下就高大了起來,東方惟我直接癱在座位上,而哈喇知府、慈溪縣令等人則急忙跪下,伏地膜拜。
    這下,哈剌帶也總算明白八思巴為何說他“好大的膽子”了!
    因為司徒雲夢是皇帝忽必烈昭告天下親封的一世之尊,位在忽必烈和帝師八思巴之上!如果忽必烈是天子,那麽司徒雲夢就是天!
    既是六界之天,駕臨明州慈溪,百姓不懂事、破口大罵,官員也不製止、任由侮辱,不就是大大地怠慢了六界之主嗎?
    哈剌帶連連磕頭請罪道:“帝師!在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懇請帝師為慶元路各位百姓說幾句好話,不要因我一人之罪禍及蒼生!”
    須知,哈剌帶又稱?哈剌觴)雖是蒙人,卻也是蒙人裏的傑出之輩,自從擔任了慶元路的達魯花赤後,對百姓之事還是頗為上心的,盡管招降了不少前朝漢人將領,但也曾率領當地軍隊對東海一帶的海盜倭寇嚴加防範,可算傾自己所能為明州之地帶來了一時的太平。
    哈剌帶一直信奉佛教為當世正教,所以當他得知東方教在慶元府城一帶活動時,曾安排部下官兵予以驅逐,也不相信東方惟我的那套說辭,什麽“日出東方,惟我不敗,行雲施雨,逍遙自在”,簡直亂七八糟!
    可好巧不巧!哈剌帶把東方惟我等東方教眾從慶元府城趕走以後,明州就莫名其妙開始鬧旱災了!
    慈溪、象山兩縣更是岌岌可危!
    哈剌帶想盡辦法賑災也無濟於事,眼看著百姓身處水深火熱、蒙古官兵跟著遭殃,哈剌帶隻能放棄賑災,退守慶元府城,向朝廷求援。
    昨日,哈剌帶忽然從慈溪縣令羅江那邊聽到消息,說是慈溪來了一位海外仙人,能解明州各地燃眉之急,哈剌帶將信將疑,但事關重大,這便帶著幾十個親信衛兵從慶元府城出發,連夜趕到了慈溪縣衙,定眼一看……
    這人不就是東方惟我嗎?
    東方惟我看到哈剌帶也是頗為膽怯,甚至心生逃竄之念,但慈溪縣令羅江卻對東方惟我的法力推崇備至,硬是將東方惟我強留下來。
    哈剌帶在慶元府城曾見識過東方惟我的法術,知道他隻是個裝神弄鬼的江湖術士,便讓他當著自己的麵在縣衙作法求雨。
    東方惟我在東方教眾及慈溪百姓的殷切請求下,隻能硬著頭皮施法,一邊施法一邊想好了說辭,一旦下不來雨,他就謊稱“四海龍王都不在家,請不到”,再借機溜走。
    也不知道是老天爺賞臉還是什麽其他緣故,東方惟我恰好就“求”到了這一場雨!一下就解決了明州各地的災情!
    哈剌帶哪裏見過這等場麵?當場傻眼了!但畢竟是自己親眼所見,又事關明州各地百姓的福祉,隻能寧信其有莫信其無,奉東方惟我上座。
    哈剌帶不敢失禮於東方惟我,縣令羅江則更是對東方惟我的神通佩服得五體投地,正當東方惟我回過神來,打算趁機在慈溪縣撈些油水時……
    韓夜、司徒雲夢等人就來了……
    ……
    哈剌帶今天屢次驚詫到刷新認知,腦瓜子都快轉不過來了!但一想到帝師是有真本事的,而帝師的師父司徒雲夢又是大汗忽必烈親封,下雨之事隻怕正像韓夜對帝師說的那樣,是司徒雲夢這位素衣仙子所為!
    結合東方惟我之前的行為,哈剌帶猛然意識到應該將功折罪,立即命手下官兵將東方惟我拿下,順帶將他旁邊的副教主施萬霖也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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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惟我雖被噤聲,但也能行動,眼見大勢已去,拿出蝙蝠檜扇變出數十隻黑蝙蝠撲向蒙古士兵,倒把士兵們嚇了一跳。
    藍無瑕眼明手快,不待三大魔尊動手,化作一道藍電閃到東方惟我麵前,順勢將途徑的蝙蝠都燒成灰燼,而後一把奪過東方惟我手裏的檜扇,放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對韓夜道:“韓大哥,此乃瀛洲之物,喚作‘蝙蝠檜扇’,以真氣催動可釋放些許蝙蝠,小玩意兒。”
    東方惟我不但是歎服藍無瑕身手之快,更驚訝他見識之廣,一眼就看出這把扇子的來曆!
    而那邊,施萬霖也打算逃跑,卻發現渾身已為數百朵扶桑花瓣所環繞,完全使不出一點力氣,隻能乖乖被朱瑾以靈力吸到了身邊!
    兩個頭目被擒,餘下教眾自然易取,哈剌帶一聲令下,片刻工夫,眾人就拿下了餘下的所有東方教眾。
    薛燕把這些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發現這個“施萬霖”有點眼熟,但見此人身著出雲白袍,額戴白練、眼若丹鳳、胡須八撇、體蘊上清真氣……
    這不正是茅山上清派弟子——餘萬春嗎?
    沒想到他在北漠鎮行騙被薛燕等人揭發後,竟然又跑到明州與東方惟我狼狽為奸、組團行騙?!
    “哈哈?”薛燕頓時樂了:“哈哈哈哈!又是你這個老騙子!春神大仙?蠢人發癲!還認得姑奶奶嗎?”
    九天玄女見薛燕要和化名“施萬霖”的餘萬春對話,旋即解除了餘萬春的噤聲之術。
    餘萬春發現自己能說話了,慌忙狡辯道:“女、女俠,你認錯了人了吧?我們之前從沒見過麵!”
    九天玄女翻閱玄機天書,向眾人念道:“餘萬春,原為茅山上清派華陽真人座下四弟子,曾攜上清派鎮派之寶定風珠在北漠鎮行騙,被佛姥等人揭破後,定風珠也被韓夜奪走並歸還給了上清派。”
    “華陽真人雖仍有心將餘萬春收回本派嚴加管教,但餘萬春自知無顏麵對華陽真人,遂沒有回到茅山派,一直流浪在外。”
    “近日來到上虞,偶遇數十年前的老道友東方惟我,二人相見甚歡,於是,二人商議創立了東方教,東方惟我任教主,而餘萬春則化名‘施萬霖’,成為東方教副教主,並跟隨東方惟我在明州欺騙官府百姓,以謀私利。”
    九天玄女宣讀完餘萬春這兩年來的事跡,合上玄機天書,正聲對餘萬春道:“餘萬春,我所言如有不實,你可申辯。”
    餘萬春垂下頭來,對此供認不諱。
    慈溪縣令羅江聽到這裏,徹底明白了自己的糊塗愚蠢!竟然聽信了騙子們的謊言,慌忙衝司徒雲夢磕頭求她原諒。
    司徒雲夢擺了擺手,溫聲對哈喇知府和羅知縣抬手道:“不知者無罪,都起來吧。”
    說罷,司徒雲夢又對帝師道:“類吉,我們此行主要是追查暗天教的線索,如東方教眾與他們有糾葛,那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其餘人等尚還構不成罪行。”
    司徒雲夢深明大義,哈剌知府和羅知縣大呼聖明!
    東方惟我眼見餘萬春都招了,而司徒雲夢等人的主要目標又不是自己,連忙舉手,表示想要主動招供協助眾人調查。
    九天玄女也解除了東方惟我的禁言術。
    韓夜冷冷看著東方惟我,說道:“剛才我給了你機會,讓你配合我調查,是你自己說不配合,我才出此下策……現在願意配合了?”
    “願意願意!”東方惟我畏畏縮縮,與之前的裝腔作勢形成鮮明對比,連連討饒道:“壯士!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你讓小的說什麽小的都說啊!求求你們饒我一命吧!”
    韓夜沉聲道:“說吧,你為何要創建東方教,和暗天教又有什麽關係?”
    東方惟我隻好老實交代:
    他本是泰山玉皇頂掌門金闕子的師弟,但因品行不端、修道不專,煉岔了真氣,導致陰陽失調,所以胡子脫落、麵容白淨,聲線也變得不男不女。
    正因如此,他明明已有三百多歲的高齡,外表看起來卻像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一日,守護泰山的泰山神不知何故突然發怒,將泰山上的整個玉皇頂都摔了下來,當場就摔死了金闕子和絕大多數玉皇頂弟子,隻留下了這個東方惟我。
    ……
    九天玄女聽到這裏補充道:“那日恰好是天帝伏羲命泰山神滅掉聖典教的日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
    無論如何,玉皇頂的確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東方惟我往後的日子也不那麽好過。
    就因為功夫學得不到家,東方惟我的實力和龍虎山的劉衛城有得一拚,都是看到武林人士隻能掉頭的外強中幹之流,更遑論對付仙派高手、山精水怪。
    所以,既已無玉皇頂作靠山,東方惟我不得不過上那居無定所、四處流浪的日子。
    好在玉皇頂被毀時,東方惟我帶出了一把蝙蝠檜扇,催動玉皇真氣能變出成群蝙蝠滋擾他人,殺傷力雖弱,倒也能嚇唬嚇唬無知之人,東方惟我便是憑此法寶扮作世外高人行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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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後頭,東方惟我索性換上東海出雲國的服飾,搖身一變成為海外仙人,蒙騙無知百姓,這樣別人也不容易查到他的底細。
    直至半年前,東方惟我來到了明州慶元府城,無意中發現這裏有個叫做暗天教的組織,教中高手如雲、行動神秘,百姓避之不及、談虎色變。
    東方惟我本無任何組織歸附,遂有了加入暗天教之意,他對著暗天教徒信口開河、鬼話連篇,暗天教徒竟然信了他的話,層層上報,最終被推薦給了暗天教的龍王——娑伽羅!
    娑伽羅起初也真以為東方惟我是海外仙人,恭敬有加地問他:“這位道兄,你加入暗天教的目的是什麽?”
    東方惟我搖著蝙蝠檜扇道:“和你們一樣啊,散播恐慌,斂取錢財!邪教不都是幹這個的?”
    娑伽羅聞言勃然大怒,差點就要動手收拾東方惟我:“你竟敢汙蔑我暗天教是邪教?!”
    東方惟我沒想到娑伽羅竟然不愛聽實話,隻能改口道:“啊聖教!聖教!”
    娑伽羅似乎正在用人之際,見東方惟我服軟,便強壓火爆脾氣對東方惟我道:“道兄對我教看來有些誤會!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許多人受到了神魔的欺負,這世道太不公平!我暗天教便要消滅這些神魔,還六界一個太平!六界將暗,惟天永生!!”
    說著,娑伽羅甚至直指蒼穹,擺出一副誌向遠大的神情。
    娑伽羅認為,東方惟我是海外仙人,那也非本土勢力,聽了這番話應該會有所觸動,最終加入本教、為本教效力。
    但他未料及東方惟我卻是個膽小如鼠之輩……
    ……
    ……
    慈溪縣衙裏的眾人隻見東方惟我兩手一攤,說道:“那個披著黑袍、長著龍角的怪物簡直有毛病啊!我混暗天教隻是想騙吃騙喝,他們竟敢去消滅凡人惹都不敢惹的神明和魔王?!”
    “我可不想跟著他們一起找死!”東方惟我說著,像演戲似繪聲繪色道:“所以我當時就對那瘋子說咯,‘您的誌向真是遠大啊!我好生佩服!!’”說著這話,東方惟我還對一旁的空氣豎起了大拇指,以還原當時的情景。
    “然後我就找了個借口,謊稱回東海出雲國還有點事要處理,過幾天再回明州正式入教……那瘋子本想留我,他的隨從卻跑過來說教主有事找他商議,我見時機正好,趕緊溜了!”
    韓夜聽到這裏,眉頭略皺,看向一旁的薛燕,薛燕則聳了聳肩。
    看來,東方惟我確實與暗天教沒什麽關係。
    韓夜又問:“那你為何創立東方教給暗天教打掩護?”
    “打掩護?”東方惟我一臉茫然:“壯士!我可沒興趣給這種正兒八經的邪教打掩護!”
    東方惟我說道:“我逃離明州後,又無處可去,在附近流浪了數月,靠誆騙幾個鄉鎮愚民填飽肚子。等我來到上虞縣時,正巧遇到了從西北邊逃難過來的餘道友,我倆久別重逢、相談甚洽。”
    “餘道友和我說,他本來在長興縣開了個上清觀,靠賜予鄉民符水賺錢,日子過得還馬馬虎虎。誰知,那裏最近突然冒出一批極其可怕的蛇妖,為首的好像叫什麽摩呼羅迦!他們不但是殺死了太湖附近的陸地神仙,還到處魚肉百姓,餘道友說他連騰蛇護法手下的幾隻飛蛇怪都打不過,隻能拋下道觀往這邊逃難來了!”
    “聽餘道友說,那批蛇妖好像相當痛恨仙人道士,男的抓住剝皮泡酒,女的擒住奸淫產卵!叫我別再往那邊去了!”
    餘萬春聞言駭然點頭,心有餘悸地印證道:“是啊是啊!太可怕了!要不是我機靈,隻怕已經被他們生吞活剝啦!”“……不過說來也是奇怪,那幫飛蛇怪追到紹興府附近就沒有再追我了,現在想來,應該是這塊地盤屬於暗天教另外的勢力範圍,他們不敢招惹!”
    韓夜、九天玄女等人均覺合情合理,因為摩呼羅迦的蛇神壇主要影響了太湖沿湖各縣,包括長興縣,而娑伽羅的龍神壇卻在靠近東海的明州,蛇妖們就算再猖狂也不敢闖入娑伽羅的勢力範圍鬧事。
    同為八部天龍,摩呼羅迦似乎比較忌憚娑伽羅,也不知是因為娑伽羅比摩呼羅迦更強,還是因為娑伽羅是暗天教主的嫡係部下。
    東方惟我接著道:“我一聽餘道友這麽說,自然是打死也不敢往北邊去了,可又不願往南邊跑太遠,我倆一番商量,最終還是決定回明州再探探風。”
    “我們運氣不錯,不知何故,這次跟餘道友一起回去後,明州各地的暗天教徒就都消失了,原先龍神壇所在的地方更是人去壇空!聽當地百姓說這些人像是收到了什麽命令,一夜之間就人間蒸發了。”
    餘萬春那邊說道:“是啊,既然暗天教撤離此地,而此地百姓又有一部分信奉邪教的基礎,我就提議,何不另起一個教派,撈點錢財再走呢?反正這地方那幫蛇妖也不敢追過來。”
    於是,東方惟我在餘萬春的提議下,結合二人的法術與見識,在明州憑空建立了東方教,並騙得不少人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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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叫東方教,而沒有冒名暗天教,主要是擔心娑伽羅萬一又回來,東方惟我和餘萬春還可以解釋成是“另建一教維持秩序,以待英雄歸來盡數歸還”,不至於被暗天教降罪追殺。
    不過有時候,人一旦氣運來了,幹什麽事都很順!
    短短十數日,東方教眾就發展了數百名之多,東方惟我甚至帶著餘萬春跑到慶元府城去顯擺道法,卻被身為達魯花赤的哈剌帶識破,驅除出了慶元府城。
    東方惟我帶著餘萬春等餘下教眾逃竄到了慈溪縣,慈溪縣令羅江可就沒有哈剌帶那麽聰明了,正巧慈溪鬧旱災,而東方惟我又說自己隨時可以降雨,羅知縣便將其奉為上仙,並派出衙役連夜趕往慶元府城向哈剌帶報告這個“好消息”!
    哈剌帶這才趕來慈溪麵見這位“海外仙人”。
    ……
    ……
    ……
    東方惟我和餘萬春事先自然是沒有對過口供的,情報也對得上大家掌握的線索,故而,韓夜未再懷疑這二人的話。
    隻是如此一來,韓夜已經可以確信:暗天教的娑伽羅早已來到此地!並在精心謀劃著他的險惡計劃。
    韓夜又問眾人:“你們還有沒有見過其他厲害人物?”
    九天玄女隨之解除了所有人的禁言。
    餘萬春連忙回應道:“有!有有有!前幾天晚上,我在海邊看到兩個天神正從天上潛入海底!”
    “其中一個背負猛火、手持寶劍,把整個海麵都映得紅彤彤的!”
    “另外一個頭戴天王冠、手握珍珠傘,他經過的地方瞬間寂靜下來,強大的靈氣還壓得我瑟瑟發抖,我隻能趴在好遠好遠的地方偷窺,等他們潛入海底之後,才敢露頭!”
    “後來看他們不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和東方道友就沒多管他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界派來收拾暗天教的。”
    聽餘萬春如此一說,韓夜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麵色嚴峻。
    “好家夥!真的都來啦!”薛燕笑道:“看來本軍師這慧眼還真靈啊!”
    重樓則摩拳擦掌地道:“來得正好!本座可以好好和他們過過手了!”
    韓夜還打算再多問一些暗天教高手的信息,為即將到來的惡戰做一些提前準備,但東方教眾、慈溪縣官民這邊卻再也提供不出更多線索了。
    淨真拂了拂衣袖,對東方惟我和餘萬春道:“你們兩個敗類,以後不要以仙派弟子的名義招搖撞騙了。”
    “是是是!”東方惟我和餘萬春趕緊磕頭。
    哈喇知府和羅知縣則順理成章將這二人及其餘東方教眾予以拘捕。
    司徒雲夢眼見此間事了,溫聲告誡帝師八思巴道:“類吉啊,你方才對哈剌帶太凶了,莫要犯了嗔戒。”
    話雖這麽說,韓夜和薛燕卻察覺司徒雲夢玉顏略展,其實對八思巴的護主行為還是滿意的。
    八思巴雙手合十回曰:“無量壽佛。尊主,弟子已極少生氣,別人就算了,實在是無法忍受哈剌帶身為達魯花赤竟有眼無珠,何其愚鈍?這才犯了嗔戒。”
    司徒雲夢又道:“上次在布達拉宮,我就和你說過,若要真正統領天下佛教徒,便要尊重漢人文化。”
    “慶元府、慈溪縣這些百姓,大多數都是漢人。他們在自己的家鄉說的都是漢語,識的都是漢字。”
    “你雖自創八思巴文,那也是為了讓大家眾生平等,能通用一種文字。”
    帝師八思巴聞言,連連點頭稱是。
    司徒雲夢接著便道:“本仙現在問你,老百姓聽不懂蒙文,是老百姓的錯嗎?”
    八思巴答曰:“不是。”
    司徒雲夢又問:“老百姓能學會八思巴文固然是好,學不會了,你要去怪他們嗎?”
    八思巴回道:“斷斷不會。”
    司徒雲夢把素手攤向大堂外的一眾衙役官兵,道:“凡人百姓想叫慶元路為慶元府,就可以叫慶元府;想叫達魯花赤為知府,就可以叫知府!”
    “順其自然,方得自在。”
    “治理一個地方,就得尊重一個地方的民俗,否則如何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八思巴心悅誠服地道:“尊主教訓的是!回去弟子便告知陛下,按照您的意願來辦。”
    司徒雲夢糾正道:“非是本仙的意願,是眾生的意願。”
    八思巴趕緊改口道:“是!按照慶元路……呃,慶元府老百姓的意願來辦。”
    司徒雲夢拍了拍八思巴的肩膀,柔聲道:“類吉,放鬆點,也別太拘謹。官方還是可以叫慶元路、達魯花赤,我們也當尊重蒙人同胞的意願。但忽必烈不必強求文化一統、稱謂一統,否則過猶不及。”
    八思巴雙手合十道:“是!尊主所言句句在理!弟子謹記!”
    於是,司徒雲夢用六界放逐之術將帝師八思巴送回了大都。
    而八思巴又將司徒雲夢的思想傳遞給了忽必烈。
    忽必烈深思熟慮後,全盤接受了這些觀點,不再強行推動行政稱謂這些小事,而是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多元民族平等共處的事務上,促進了文化交流與融合,一直持續到後來八思巴成佛離世,他才逐漸變得病痛纏身、年老昏聵,直至大元帝國走向衰落……
    而韓夜等人這邊,在完成對東方教的調查一事後,司徒雲夢不吝於誇讚丈夫韓夜機智,能請到關鍵人物辦事,無形中把效率提高了數十倍。
    薛燕也難得地沒和韓夜唱反調,笑道:“想當年揭穿那個蠢人發癲還得費我們一番老勁,呆瓜真的長進啦。”
    韓夜淡然笑道:“倒不是我長進了,是夫人地位高了,權力大了,辦起事來自然便利許多。”
    司徒雲夢對眾人道:“好了,接下來大家就到水晶宮來與我們會合吧!我在水晶宮的分身還有些事待辦,心思得放到那邊去了。”
    韓夜點頭應允,身邊的司徒雲夢也開始走神了。
    也不知司徒雲夢此刻在水晶宮的另一分身究竟有什麽事著急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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