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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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張畢德身著玄端禮服,頭戴爵弁,足蹬赤舄,腰束革帶,佩玉鳴鸞,神采奕奕。他乘著駿馬,披著紅綢,由儐相導引,率迎親隊伍。
    其後,四轎夫抬花頂大轎,轎身雕龍畫鳳,華美非常,徐徐而進。一路上,鼓樂喧天,笙簫並奏,花炮轟鳴,聲震雲霄。莊中丫鬟與聖女皆列隊兩旁,衣袂飄飄,笑靨如花,以迎新人。
    及至宮北有思堂,但見張燈結彩,紅綢高掛,堂前設香案,燭台熠熠,映照滿堂喜氣洋洋。轎夫穩壓轎輦,新娘輕啟轎簾,緩緩而出。其頭戴鳳冠,冠上珠翠搖曳,霞帔披身,光彩照人。她踏紅氈而行,跨馬鞍而過,遂至堂前,與新郎並肩而立,行對席之禮,兩人情意綿綿,宛如天作之合。
    此時,張全德立於堂中,滿麵喜色,說道“今日你們二人喜結連理,老夫心甚悅之。當年祖師創立宮莊,一生尋覓葵花神功,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曆經數代,方有今日基業。祖師臨終之際,遺命張家世代祈天求子,務要誕下男嬰,以承葵花神功,使家族昌盛,光耀門楣。今爾等成婚,當謹記祖訓,共謀家族興旺。”
    跟著他又對雪黎說道“今日,我把有思堂賜給你,你就是有思堂的堂主,也是我兒張畢德的正室妻子,我宮莊的規矩,凡是正室妻子,入門後姓與名中間要多一個字,這字就是你所在堂的堂名,既然你已改名,不但要為張家傳宗接代,以全祖訓,亦要擔任起堂主的責任”
    張全德續道“雖老夫一生未嚐持劍,但祖師有令,要張家世代勿忘劍道,既然你嫁給了張家,那以後就由你來督促我兒習劍吧。”
    說著張全德拿出一本劍譜,遞給了一旁的傭人。傭人用托盤接書,緩步至雪黎身前,將盤輕輕放在地上。雪黎雖蓋頭掩麵,然目下已隱約見書,心知其重,遂盈盈下拜,向張全德磕首一禮。
    當夜,洞房之中,紅燭高燒,映得錦帳流光溢彩,張畢德走至新娘雪有黎旁,以指為梳,徐徐揭開她的紅蓋頭,一時四目交投,情絲萬縷,纏綿悱惻,繾綣難分。
    二人遂執合歡酒盞,交臂而飲,酒香盈室,他們相視而樂,情意更濃。
    忽然,窗外黑影一閃,雪有黎駭然,驚呼大叫起來。黑影矯健,翻身側步,瞬息已奪步到雪有黎前,她腰間寒光一閃,劍已出鞘。張畢德眼疾如電,反應神速,右掌疾出,向黑衣人擊去。二人霎時交手,劍影掌風,交織成網。
    黑衣人淩空一躍,側踢如風,一腳將張畢德踹在床上,劍鋒一轉,已搭在他的頸上。張畢德大驚失色,然定睛細觀,方知黑衣人是楚尋。但見她似有萬般怨怒欲傾瀉而出。
    張畢德起身怒道“你你來做什麽?不是叫你去莊西找那賊人麽?”
    見黑衣人並非歹人,雪有黎心中稍安,幽幽道“楚尋姐姐去莊西辦事,夫君倉促未及具帖延請,實乃疏慢之過,還望姐姐寬宥。今既蒙姐姐玉趾親臨,我與夫君共行跪拜之禮,以表敬忱,聊補今日不恭。”
    說著她欲跪下向雪有黎磕頭,這時,張畢德將那脖頸上的劍撥到一旁,便抓住楚尋的手腕,將她拉出了屋外。
    張畢德輕聲問道“你這個醜女,為何私闖我的宅邸,還穿成這樣?難道你想行刺我不成?”
    楚尋道“張大哥,你為何騙我?借著傳令大典之名,卻與這女子在此處成親,行那合巹之禮?”
    張畢德回道“我起初把黎兒送進尋思堂,與你住在一處,就曾告訴你她是我的未婚妻,那時你已知曉,今日我與她成親有何不妥?豈能說是瞞著你?”
    楚尋嗔道“可是張大哥,你當初承諾我,若是我向那賊人要來《葵花寶典》,你就立我為正室,如今我已要來寶典,你豈能說話不算呢?”
    張畢德又驚又喜,他左右環顧,見四處無人,把楚尋拉到暗處,急忙對她說道“你真的要來了秘籍?快快給我看看。”
    張畢德心急如焚,竟失了往日沉穩,雙手於楚尋周身胡亂翻尋,舉止無狀。楚尋心下駭然,往後退了一步,蹙眉嗔道“平日裏那風度翩翩、衣冠楚楚的少莊主,今竟為了一本秘籍,失了分寸,手作這般孟浪之態,全無禮數。難道這書於你而言,竟然這麽重要嗎?”
    張畢德怒道“你這女子長得如此醜陋,難道還害怕男人占你的便宜不成?還不快把秘籍拿來?”
    楚尋從懷中拿出一張殘頁,遞在張畢德手中,張畢德迫不及待得打開,借著昏光,見上麵寫著“虛實開合,以氣凝神,氣出丹田,聚頂百會,八卦遊走,聚化成真,葵花向陽,腎水為陰,以陰覆陽,以陰為本。心轉劍隨,點點乾坤,仙人指路,雲端再現,流星飛墮,鶴唳九天,花開見佛,劍動千山,飛燕穿柳,辟邪再現”
    張畢德怒形於色,一把將手中的殘頁扔在地,聲色俱厲道“你竟如此大膽,尋不得真秘籍,便以假劍譜來騙我!我豈是不識《葵花寶典》之人嗎?你為圖正室之位,竟使此等拙劣伎倆,實乃可笑至極!我斷不會娶你這般女子為妻。然念在你曾為我奔波勞苦的份上,我姑且留你在莊中,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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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尋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將地上的殘頁拾起,複揣於懷中,說道“張大哥既不信我,小女子自當無話可說。莊西的賊人武藝超群,小女子十分敬仰。不知大哥可否讓我住在那裏,向其討教些功夫呢?”
    張畢德雙目如寒星怒射,死死瞪了楚尋一眼,繼而,他鼻腔之中發出一聲冷哼,未再多置一詞,便拂袖轉身,徑直回那屋中去了。
    入得屋內,張畢德心下暗思“莊西那囚室在‘西竹苑’深處,自荒廢以來,已無人問津。苑內屋舍破敗,塵土堆積,屋中更彌漫著一股腐臭之味,髒穢不堪。這醜女竟甘願留於那裏,向那賊人討教功夫,實乃怪事一樁。看來,這醜陋之人果真偏好不潔之地,真真叫人難以理解。”思及此,張畢德不禁搖頭,麵露嫌惡之色。
    見張畢德,雪有黎蛾眉輕蹙,柔聲譴責“我們大婚之喜,未延姨娘共赴宴席,已屬失禮於前。今夫君又對長輩無禮,咄咄相向,有悖人倫之常,夫君豈可如此?”
    張畢德緩緩將雪有黎攬在於懷,溫言慰道“我爹昔日風流,廣納姬妾,楚尋無名無分,安能以長輩自居?那瘋婦素日癡言妄語,黎兒切勿為其所惑。今宵春色正好,花好月圓,我二人當珍惜良辰,早些安寢吧。”
    雪有黎玉容帶憂,問道“夫君昔日嚐言,我出嫁之前難與家父相見。然今大婚之期,我爹竟未與令尊同坐高堂,共受我二人之拜,此中莫非有變?難道他出了事情?我何時得見我爹的麵呀?”
    張畢德麵露驚惶之色,支吾道“黎兒,昨日你爹與我爹共籌婚事,不意我爹腦疾忽發,竟將你爹誤認作昔日的仇人,二人遂起爭執,拳腳相向。我見勢不妙,急出勸解,方將二人分開。慮及兩位老人家若再相逢,恐生事端,我故昨日已派人將你爹送回碧血山。黎兒休憂,明日一早,我便親和你你歸山,與你爹團聚。”
    雪有黎聽後點了點頭。
    翌日清晨,東方既白,張畢德派了數名聖女,護送雪有黎歸回碧血山穀老家,而自己則更衣易服,徑往莊西小屋行去。
    至西竹苑,但見苑內荒草萋萋,小屋隱於其間,頗顯孤寂。張畢德推門而入,屋內昏暗,然見馬世來被縛於柱上,神色憔悴。張畢德疾步上前,解下腰間水袋,急放入馬世來的口中。
    馬世來大口喝了起來,過了片晌,他麵色稍緩。張畢德旋即取斧,奮力砍向鎖鏈,將其斷為兩節。馬世來得脫,他身形微晃,一下子坐在地上。
    馬世來見到張畢德,大驚問道“小兄弟,怎麽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張畢德道“前輩有所不知,那日我自山穀中出來,歸心似箭,欲返回家。不料途中被宮莊的聖女所擒,抓到這裏當了壯丁。前幾日我於莊外偶聞風聲,前輩亦為張全德那廝所暗算,不幸被抓到此處。我日夜籌謀脫困之計,今幸得天時,趁他外出行事,我潛入這裏救您脫身呐。”
    馬世來歎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這事都怪我,那日我見小兄弟不辭而別,以為你不遵守婚約,自己跑了,我女兒雪黎哭鬧著要見你,我沒有辦法,隻能帶著小女出門打聽附近的鏢局,以尋找你的下落。
    沒想到我們剛到穀口,就見到一群男不男女不女的妖人,他們二話未說便把我們擒到此處,我在穀中二十年未曾出門,為了就是躲避仇人,沒想到這次”
    張畢德道“若非當日我執意離去,或無此番波折,不過我與雪黎已結秦晉之好,我既立誓不負黎兒,請前輩放心。
    隻是大婚之日,前輩困在這裏,未能受我們二人的叩禮,亦未能共飲喜酒,誠為憾事。待我接前輩回家之後,我必當重設華堂,再行大禮,補此遺憾。那時,我再與前輩開懷暢飲。”
    馬世來笑道“你既然和雪黎成親,還叫我前輩麽?”
    張畢德臉上一紅,羞道“嶽嶽丈大人,聽說您為了躲避張全德的追殺,隱姓埋名,攜《葵花寶典》隱世在深山之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馬世來道“我也不記得我原來姓什麽了,隻記得單名一個‘和’字,恍惚中我記得那夜雷鳴交加,我在海中漂泊,又在不經意之間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前我碰到孫文,知道此俊才心懷鴻鵠之誌,便與他成了摯友,助他起義。可是沒想到卻被張全德那廝盯上了,他霸占了我的妻女,如今要我交出葵花寶典,否則”說著,馬世來搖頭深歎。
    張畢德道“嶽丈大人,張全德這人陰險狡詐,若他得不到秘籍,必是不放過您,不如這樣,您把秘籍交給我,我代為保管如何?”
    馬世來想了一會,說道“《葵花寶典》是本邪祟之書,內載武學詭異,練之易入歧途,若為張全德那廝所得,必興武林浩劫。賢婿血氣方剛,勇而有謀,願擔保管此書的重任,我感懷莫名。
    我考慮此書危害極深,故藏於家中灶台下的暗格之中,以待有德之人。今賢婿既與小女成婚,此書便交付於你,我亦無遺憾。望賢婿謹守秘密,勿使邪書外傳,貽害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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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我久有投身革命之誌,今既見賢婿可托大事,我心無掛礙,決意離此險地,投身東北義軍,與日寇決一死戰。”
    張畢德道“嶽丈大人,您為何不與我們住在一起呢?”
    馬世來道“若是我和你們在一起,豈不是連累你們,張全德不敢招惹革命軍,你們不用擔心我,隻是小女自幼跟我在一起,我怕我這一走,她自己一個人”
    張畢德看出馬世來的心思,便說道“嶽丈大人且放寬心,自救得您脫身之後,我即攜黎兒歸返鏢局,以安家室。然昨日與黎兒相約,若今日能僥幸救出您,便當親送您至碧血山穀,與黎兒重逢。我也趁此取回《葵花寶典》,免貽後患。如此安排,既全孝義,又了私事,不知嶽丈大人意下如何?”
    馬世來點了點頭,緩緩與張畢德走出了小屋。
    二人並轡出莊,行已一裏之遙。但見道旁一株參天大樹,兩匹棕馬係於其側,正低頭嚼草。張畢德趨前解韁,欲牽馬以行。
    驀地裏,馬世來於一旁疾取一根尖木枝,直抵張畢德的後背,厲聲叱道“你究竟何人?速速道來。”
    張畢德驚道“嶽丈大人,您此言何意?我是吳大強啊。”
    馬世來怒焰騰騰,叱聲如雷“誰是你的嶽丈?你來宮莊不過數日,何以洞悉《葵花寶典》的事情?又何以知曉我隱姓埋名?”
    張畢德麵色驟變,支吾其詞,難發一言。
    馬世來又厲聲道“宮莊之內,今竟寂然無人,你出入此地如入無人之境,莊外且備有馬匹,你真當我是傻瓜嗎?快說,你與張全德究竟是何關係?”
    言未畢,忽聞暗處劍風颯颯,一群聖女手持利劍,自暗中突圍而出,將馬世來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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