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武林大會當日，山門前人頭攢動。我和李尋歡戴著鬥笠，混在人群中緩緩前行。山道兩旁插滿了金錢幫的金環旗，在秋風中獵獵作響。
    "看那邊。"李尋歡壓低聲音。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山門處設了三道關卡，每個入場的武林人士都要接受嚴格盤查。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三道關卡前擺放的一麵銅鏡，每個經過的人都要在鏡前停留片刻。
    "那是..."我心頭一緊。
    "照骨鏡。"李尋歡神色凝重，"傳說能照出易容術的破綻。上官金虹這次是鐵了心要抓我們。"
    正說話間，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身材魁梧的刀客被金環衛攔下，銅鏡中竟照出他臉上有一層薄如蟬翼的麵具。
    "是江南"千麵郎君"！"人群中有人驚呼。
    刀客見事情敗露，猛地抽出九環大刀。但還未等他出手，三道金光閃過——竟是三枚金環同時擊中他周身大穴。刀客轟然倒地，被拖走時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手心沁出冷汗："怎麽辦？"
    李尋歡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醉仙散"，服下後十二個時辰內會改變骨骼輪廓。不過..."
    "不過什麽？"
    "藥效過後會全身劇痛三日。"他苦笑，"我本打算留到萬不得已時再用。"
    我毫不猶豫地接過藥丸吞下。片刻後，隻覺麵部骨骼發出細微的哢哢聲，仿佛有無數螞蟻在皮下爬行。
    通過關卡時，我的心跳如擂鼓。銅鏡中映出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高顴骨、寬額頭，與原來的相貌判若兩人。守衛隨意掃了一眼就放行了。
    進入會場，隻見中央搭起一座三丈高的擂台，四周按門派劃分了區域。最前排的席位空著，顯然是留給各大門派掌門的。
    "看那邊。"李尋歡突然握緊了我的手腕。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擂台右側豎著一根銅柱，上麵綁著一個人——正是燕九！他渾身是血，低垂著頭，生死不明。
    我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他們抓到了燕師兄！"
    就在這時，號角聲響起。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上官金虹在一眾金環衛的簇擁下緩步而來。他身著金絲蟒袍，腰間懸著一對金環，麵容儒雅卻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諸位。"上官金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今日武林大會，本是為推選新任盟主。但在此之前，有件事要向大家說明。"
    他一揮手，兩名侍衛將燕九架了起來。
    "此人自稱燕子門餘孽，潛入少林盜取秘籍，被我親手擒獲。"上官金虹環視四周，"據他交代，還有同夥混在諸位之中。"
    場下一片嘩然。我死死盯著台上的燕九，突然發現他的手指在微不可察地顫動——他在打暗號！那是燕子門獨有的聯絡方式："危險...快走..."
    上官金虹繼續道："為保武林太平，請各派掌門上前，在金環鏡前驗明正身。"
    我心頭一震。這哪是驗明正身，分明是要借機控製各派掌門！果然，我看到少林方丈、武當掌門等人被"請"上了台，站在那麵詭異的金環鏡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會場後方突然傳來一聲清越的鶴唳。眾人回頭望去，隻見一道白影踏空而來，衣袂飄飄如仙子臨凡。
    "驚鴻仙子！"有人驚呼。
    仙子淩空而立，手中長劍直指上官金虹："上官幫主好大的威風！不知可敢接我一劍？"
    上官金虹大笑："仙子駕到，蓬蓽生輝。不過..."他話音一轉，"你身邊的林家小姐怎麽不見了？"
    我這才注意到仙子是獨自前來，林詩音並未隨行。難道出了什麽變故？
    驚鴻仙子冷笑一聲，突然從袖中射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在空中展開，竟是一幅長長的畫卷，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這是上官金虹與金國往來的密信副本！"仙子聲音清冷，"他早與金人勾結，意圖顛覆中原武林！"
    全場嘩然。上官金虹麵色一沉："妖女胡言！來人，給我拿下！"
    數十名金環衛同時出手，金環破空之聲不絕於耳。驚鴻仙子身形如電，在漫天金環中穿梭，同時高喊："歡喜，現在！"
    我和李尋歡同時暴起。他手中飛刀如流星趕月，瞬間擊落數名金環衛。我則直撲銅柱，想要解救燕九。
    眼看就要得手，斜刺裏突然閃出一道黑影。我隻覺胸口如遭雷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在擂台邊緣。
    "等你多時了。"上官金虹負手而立，眼中寒光閃爍，"燕子門的小雜種。"
    我強忍劇痛爬起，發現胸前玉佩不知何時已經碎裂，一縷奇異的光芒從中滲出。更奇怪的是，這光芒與驚鴻仙子手中的長劍產生了共鳴，劍身也開始泛出相似的光暈。
    上官金虹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果然在你身上！"他突然暴起，金環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向我襲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嬌小的身影擋在我麵前。"鐺"的一聲脆響，金環被一柄短劍格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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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音！"我驚呼。
    林詩音回頭衝我一笑，隨即轉身與上官金虹戰在一處。令我震驚的是，她的武功竟如此之高，劍法之精妙連上官金虹一時都難以取勝。
    趁著這個空檔，我再次衝向銅柱。就在我即將觸到燕九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痛呼——林詩音肩頭中了一環，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衣。
    這一分神，上官金虹已經擺脫林詩音，再次向我撲來。眼看避無可避，突然一道人影從斜刺裏衝出，硬生生用身體接下了這一擊。
    "燕師兄！"我這才發現燕九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他胸口被金環擊中，鮮血狂噴，卻死死抱住了上官金虹的雙腿。
    "快...走..."燕九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上官金虹怒喝一聲，一掌拍向燕九天靈蓋。就在這生死關頭，驚鴻仙子的長劍與我的玉佩同時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兩道光束在空中交匯，竟形成了一道光幕，將上官金虹的掌力反彈回去。
    "長生天眼的力量..."上官金虹踉蹌後退，滿臉驚駭。
    驚鴻仙子飄然落在我身邊，低聲道："歡喜，玉佩給我。"
    我毫不猶豫地將破碎的玉佩遞給她。仙子將玉佩碎片按在劍身上，口中念誦著古老晦澀的咒語。劍身光芒大盛，漸漸凝聚成一隻眼睛的形狀。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長生天眼不是物件，而是一種力量！"
    上官金虹見狀，突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全身骨骼劈啪作響，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個渾身覆蓋著金色鱗片的怪物！
    "他...他不是人！"台下有人尖叫。
    驚鴻仙子神色凝重："他早就被金國的巫術改造了。歡喜，借你一滴血。"
    她用劍尖在我指尖輕輕一點，將血珠滴在劍身上的"眼睛"裏。刹那間，光芒暴漲，整個擂台都被籠罩在一片聖潔的白光中。
    上官金虹發出痛苦的嘶吼，金色鱗片開始片片剝落。他瘋狂地撲向我們，卻在接觸到白光的瞬間開始瓦解，最終化為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隨著上官金虹的死亡，他的手下也作鳥獸散。武林群雄這才如夢初醒，紛紛上前道謝。
    我顧不上這些，急忙去看燕九的傷勢。他躺在林詩音懷中，氣息微弱，卻麵帶微笑。
    "師弟...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燕子門弟子..."他艱難地說，"但你能為師父報仇...我死也瞑目了..."
    "不！你不會死！"我聲音哽咽。
    燕九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塊染血的玉佩碎片："這是...師父臨終前交給我的...和你的本是一對..."
    我接過碎片，發現它與我原來的玉佩嚴絲合縫。兩塊碎片相觸的瞬間，一道溫暖的能量流入我的身體，燕九的傷口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是..."驚鴻仙子驚訝地睜大眼睛，"長生天眼的治愈之力！"
    一個月後，燕子門舊址。
    我和林詩音站在師父墓前，將兩束白菊放在碑前。燕九的傷已經痊愈，正在重建燕子門。驚鴻仙子則雲遊四海，繼續追查金國餘孽。
    "歡喜，"林詩音輕聲問，"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我望著遠方的群山，胸前的玉佩已經複原，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我想先找到回家的路。"我握住她的手，"不過在那之前，還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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