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趙凝香的尖叫聲幾乎掀翻我的公寓天花板。她像隻受驚的兔子，從浴室蹦出來，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水，身上裹著我的浴巾。
    "怎麽了？"我趕緊放下泡麵。
    "那...那牆上的洞！"她指著花灑，聲音發抖，"它突然噴出熱水！是不是有妖怪藏在裏麵？"
    我憋笑憋得肚子疼："那是淋浴噴頭，我們這兒洗澡都這樣。"
    "可它為什麽會自己出水？"
    "因為有自來水係統..."我看著她困惑的表情，決定換個說法，"就像你們那兒的竹筒引水，隻不過我們用鐵管子。"
    趙凝香將信將疑地戳了戳花灑，又觸電般縮回手："鐵管子？那得多費鐵啊！"
    我這才意識到，在宋朝鐵器可是管製物資。正要解釋，她的注意力又被馬桶吸引了。
    "這個白玉做的...恭桶？"她繞著馬桶轉圈，"為何沒有夜香的氣味？"
    "因為它會衝水..."我按下衝水按鈕。
    "嘩啦——"
    "妖術！"趙凝香一個箭步跳到我身後，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水...水自己轉著圈下去了！"
    我笑得直不起腰："這叫抽水馬桶，每個現代家庭都有。"
    她驚魂未定地探出頭："未...未來人都用這麽奢侈的恭桶？"
    "呃...算是吧。"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成了"現代生活入門課"的老師。趙凝香對每樣東西的反應都讓我忍俊不禁：
    電燈開關——"你確定這不是攝魂的法器？"
    冰箱——"這個鐵箱子會自己製造寒氣？"
    微波爐——"放進去冷菜，出來就熱了？！"
    當她看到電視機裏播放的古裝劇時，整個人都石化了。
    "這...這小盒子裏有人！"她顫抖著指向屏幕，"他們穿的衣服和我們那會兒好像，但說話方式好奇怪..."
    "這是電視劇，相當於...會動的皮影戲？"
    趙凝香湊近屏幕，突然驚呼："這女子怎可穿得如此暴露！還和男子摟摟抱抱！"
    我這才注意到正在播一部狗血宮鬥劇，妃子們穿著低胸裝爭寵。還沒等我解釋，趙凝香已經紅著臉捂住眼睛："傷風敗俗！"
    "在未來，女性可以自由選擇穿什麽、愛誰、做什麽工作。"我輕聲說。
    她慢慢放下手，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真的？"
    "真的。"我打開手機搜出女科學家、女企業家的照片給她看，"你看，她們可以讀書做官，和男子一樣。"
    趙凝香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我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笑著揉揉她的頭發，"不過首先，我們得給你弄個身份證。"
    這句話像盆冷水澆醒了我。黑戶在現代社會寸步難行——不能坐高鐵、不能辦銀行卡、甚至不能正常就醫。
    "身份證？"趙凝香歪著頭，"是路引嗎？"
    "差不多，但更複雜..."我撓撓頭，"可能需要先編個合理的故事。"
    於是我們連夜編造了一個離奇但勉強說得通的身世：趙凝香是海外老華僑的孫女，從小在東南亞深山裏的華人村落長大，村裏沒通網沒通電，最近才被"尋親"找到...
    "這謊也太扯了。"我痛苦地抓頭發，"但總比說實話強。"
    第二天一早，我帶趙凝香去辦臨時身份證。為了不露餡，我給她換上t恤牛仔褲，但她死活不肯穿："這褲子太緊！像沒穿裙子似的！"
    最後我們各退一步——t恤配長裙，看起來像個文藝青年。
    "記住，你爺爺叫趙愛國，家在印尼..."電梯裏，我不停叮囑。
    "知道了知道了。"趙凝香緊張地抓著我的手臂，"這個鐵籠子為什麽要動？我們會不會掉下去？"
    "這叫電梯，很安全..."
    話音未落，電梯突然"咣當"一震，停了。趙凝香"啊"地一聲撲進我懷裏。
    "沒事，隻是到樓層了。"我拍拍她的背，卻舍不得放開。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藥香，和現代香水完全不同。
    電梯門開，外麵等電梯的大媽一臉了然地看著我們："年輕人就是膩歪。"
    趙凝香瞬間從臉紅到脖子根。
    戶籍辦理比想象的順利。工作人員雖然對趙凝香"與世隔絕二十三年"的說法將信將疑，但看她連指紋錄入都嚇得縮手，倒也信了幾分。
    "山裏來的孩子，不容易啊。"大媽同情地說，"連手機都不會用吧？"
    趙凝香茫然地點頭。
    "我教你。"大媽熱情地掏出手機，"來，先加個微信..."
    我趕緊攔下："她還沒辦手機卡呢！"
    出了派出所，趙凝香興奮地舉著臨時身份證："歡喜！我有路引了！"
    "這叫身份證。"我笑著糾正，"走，帶你吃好吃的去！"
    我帶她去了商場美食街。趙凝香站在滾梯前死活不敢上："這樓梯會動！會吃人！"
    "不會的，你看..."我示範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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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著嘴唇，終於邁出第一步，結果差點摔倒。我一把摟住她的腰："小心！"
    這一摟，我們倆都愣住了。她的腰細得驚人，隔著衣料能感受到溫熱的體溫。趙凝香抬頭看我，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閃。
    "謝...謝謝。"她小聲說，卻沒有掙開。
    我們就這樣半摟半抱地上了滾梯，周圍人投來善意的微笑。有個小姑娘偷偷拍我們，估計以為在拍什麽偶像劇。
    美食街的香氣讓趙凝香忘記了害羞。她瞪大眼睛看著各種攤位："這麽多吃食！未來人每天都吃這麽好嗎？"
    "呃...算是吧。"我給她買了奶茶、炸雞、章魚小丸子，每樣她都驚歎不已。
    "這黑色甜水真好喝！"
    "雞肉還能這樣吃？"
    "小丸子裏麵真的有章魚！"
    她吃東西的樣子特別可愛，小口小口地嚐，眼睛幸福地眯起來。我忍不住用手機偷拍了幾張。
    "這是什麽？"她指著我手機上的照片。
    "照片，就像你們的畫像，但是瞬間就能畫好。"
    她驚奇地戳戳屏幕："比宮廷畫師還厲害！"突然想到什麽，神情黯淡下來，"要是能給娘親看看就好了..."
    我握住她的手："總會有辦法的。"
    吃完飯，我決定帶她看場電影。選片時犯了難——古裝片怕她吐槽，愛情片太曖昧，最後選了部科幻片。    我給她解釋電影原理，她卻盯著爆米花機不放："這個鐵鍋會自己爆米花？"
    電影開始後，趙凝香完全被震撼了。飛船出現時她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外星人出場時死死掐住我的胳膊；看到太空場景時，她小聲問我："未來人真的能上天？"
    "嗯，還有空間站呢。"
    她靠在我肩上，輕聲說："你們未來人真厲害。"
    黑暗中，我能聞到她發絲的香氣，心跳快得像擂鼓。這算約會嗎？和一個宋朝姑娘在電影院約會，說出來誰信啊！
    回程的地鐵上，趙凝香已經累得靠著我打瞌睡。她今天接受了太多新事物，大腦肯定超負荷了。
    "歡喜..."她迷迷糊糊地問，"你們未來人成親...也要父母之命嗎？"
    我心頭一跳："不用，兩個人互相喜歡就可以。"
    "真好..."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完全靠在我肩上睡著了。
    我輕輕調整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我的手機呢？
    一摸口袋，心裏"咯噔"一下——不見了！
    可能是看電影時滑出來了。但更可怕的可能性浮現在腦海：萬一它自動穿越回古代了怎麽辦？
    就在這時，趙凝香突然驚醒："歡喜！我心口好疼！"
    她臉色煞白，冷汗直冒。我慌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不知道...突然好難受..."她抓住我的衣領，"好像...有什麽在拉扯我的靈魂..."
    這個描述讓我毛骨悚然。難道是穿越後遺症？還是...手機真的回去了，在"召喚"我們？
    "堅持住，我們馬上去醫院！"我扶她出地鐵，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一看趙凝香的樣子，二話不說闖了兩個紅燈。醫院急診室，醫生問診時又遇到了麻煩。
    "有醫保卡嗎？"
    "以前有什麽病史？"
    "家族遺傳病？"
    我隻好硬著頭皮編："她剛從國外回來，還沒辦醫保..."
    醫生皺眉："先做檢查吧，心髒問題不能拖。"
    一係列檢查後，醫生看著報告一臉困惑："奇怪，各項指標都正常..."
    確實，趙凝香的疼痛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走出醫院時，她已經恢複如常，反而擔心起醫藥費："花了多少銀子？未來看病這麽貴嗎？"
    "相當於你們那兒的...嗯...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她驚呼，"都夠買頭牛了！"
    我正想安慰她，手機突然響了——是我的鈴聲！從醫院花壇裏傳出來的！
    衝過去一看，我的手機靜靜躺在草叢裏，電量顯示100。但最詭異的是，屏幕上有一條我絕對沒拍過的照片——縣衙大門的近照，日期顯示是今天拍的。
    "這...這不可能..."我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
    趙凝香看著照片，臉色煞白："歡喜...手機是不是自己回去過了？"
    我喉嚨發幹："看來電量滿格後，它會自動穿越..."
    更可怕的是，照片角落裏能看到半個身影——是縣令！他手裏拿著一張紙，上麵隱約可見"尋人"、"趙小姐"等字樣。
    "他們在找我..."趙凝香聲音顫抖，"我爹爹一定急瘋了..."
    我抱住她："別怕，我們一起想辦法。"
    但心裏清楚，事情正在失控。手機有了自己的"意誌"，而趙凝香的身體似乎與古代有著某種神秘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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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寓，趙凝香一直悶悶不樂。我給她熱了杯牛奶她又對微波爐驚歎了一番），試圖安慰她。
    "想家了？"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歡喜...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就這樣拋下爹娘..."
    我不知如何回答。確實，對她父母來說，女兒就是憑空消失了。
    "我們可以回去解釋清楚..."
    "然後呢？"她苦笑，"爹爹會允許我嫁給你嗎？會允許我穿成這樣滿街跑嗎？"
    我們陷入沉默。現代社會的自由與古代的家庭責任，似乎無法兩全。
    深夜，我被奇怪的聲響驚醒。起身一看，趙凝香站在陽台上，穿著我給她買的睡衣，望著月亮發呆。
    "睡不著？"
    她沒回頭："今天的月亮...和宋時一樣圓。"
    我站到她身邊，發現她在默默流淚。
    "想家了？"
    "嗯。"她抹了把臉，"還想娘親做的桂花糕，想後院的秋千，甚至想那個總愛告狀的丫鬟..."
    我摟住她的肩膀："等手機充好電，我們可以回去看看。"
    "真的？"她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下來，"可是...我舍不得這裏。今天雖然鬧了很多笑話，但...我好開心。"
    月光下，她的側臉美得不真實。我鼓起勇氣，輕輕吻了她的額頭："總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她抬頭看我，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歡喜，如果...如果隻能選一個時代，你會選哪裏？"
    這個直擊靈魂的問題讓我語塞。現代有我的工作、朋友、生活；古代卻有個為我放棄一切的姑娘...
    還沒等我回答，手機突然在臥室裏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我們衝進去，看到屏幕自己亮了起來，電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100暴跌到80...70...60...
    "不好！"我撲過去想關機，卻看到屏幕自動跳出一行字：
    「電量50時強製穿越，目標：宋，縣衙」
    "它在自己操作！"我驚恐地看著趙凝香，"它要帶我們回去！"
    "不！"趙凝香抓住我的手，"我不想回去！"
    但手機像被附身一樣，完全不受控製。電量繼續下降：50...屏幕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
    "歡喜！"趙凝香尖叫著抓住我。
    熟悉的撕裂感襲來，我感覺身體被扯成兩半。最後一刻，我看到趙凝香拚命想掙脫白光，卻和我一起被吸了進去...
    眼前一黑，再睜眼時，我跪在縣衙的青石板上，懷裏空空如也——
    趙凝香不見了！
    "歡喜？！"縣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你怎麽突然出現了？趙小姐呢？"
    我抬頭，看到縣令、衙役們驚恐的臉，以及——手機靜靜躺在我手心，電量定格在1，屏幕徹底黑了。
    最可怕的是，趙凝香沒有跟我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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