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白熾燈刺得我眼睛發疼。三個月來，我像著了魔一樣研究那枚跟隨我回到現代的易拉罐環和記憶中孔慈的玉佩。醫學檢查顯示我的大腦沒有任何損傷，但父母和醫生都認為我的"武俠夢境"隻是昏迷中的幻覺。
    隻有我知道那不是夢。
    "量子糾纏..."我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論文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易拉罐環。自從醒來後，我就瘋狂查閱一切關於平行宇宙的理論。在病床下，藏著我偷偷組裝的簡陋實驗設備——幾個電磁場發生器和一個激光幹涉儀。
    "歡喜！"母親推門而入，嚇得我趕緊最小化所有窗口，"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出院意味著要回歸"正常生活"，但我心裏清楚，我再也回不去了。
    出院後第三天夜裏，我偷偷溜進大學物理實驗室。作為曾經的物理係高材生，我有門禁卡。當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實驗台上時，我將易拉罐環放在激光束下，旁邊是從古董店淘來的類似孔慈玉佩的仿品。
    "如果月光是媒介..."我調整著偏振鏡，記錄下幹涉條紋的變化。淩晨三點，當月光直射時，仿品玉佩突然發出微弱的熒光，而易拉罐環上的劃痕竟與幹涉條紋完全吻合！
    我的手開始發抖。這不是巧合。我連夜編寫程序，模擬兩個物體間的量子關聯。天亮時分，屏幕上的模型顯示：當特定頻率的電磁波作用於這對物體時，會在時空中形成微觀蟲洞。
    "需要真正的玉佩..."我盯著屏幕上閃爍的數據，突然想起離開前扔給孔慈的那枚真玉佩。如果我的理論正確，孔慈手中的玉佩和我的易拉罐環就是一對跨時空的量子糾纏體。
    接下來半年，我表麵上去父親公司上班，暗地裏卻建立了一個私人實驗室。我用商業計劃書從投資人那裏籌到資金，名義上是開發新型儲能設備，實際上全部投入時空穿越研究。每當月圓之夜，我都會帶著設備到郊外進行實驗。
    第七個月圓夜，當我將易拉罐環放入特製的電磁場中時，異變突生。環上的劃痕開始發光，前方的空氣像水麵一樣泛起漣漪。我心跳如雷，試探性地伸手——
    指尖穿過了漣漪！一股熟悉的草藥味飄來，那是武俠世界特有的氣息。
    "成功了！"我差點喊出聲。但漣漪隻維持了三秒就消失了。我癱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方向是對的，隻是能量不足。
    三個月後，我改進了設備。這次，當漣漪出現時，我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
    天旋地轉。當我再次站穩時，周圍是茂密的山林，遠處傳來熟悉的鍾聲——少林寺的晨鍾！我真的回來了！
    但很快我發現情況不對。山路上巡邏的僧人裝束與記憶中不同，更簡樸。我悄悄靠近一個小沙彌："小師父，請問現在是什麽年份？"
    小沙彌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出一個讓我渾身冰涼的答案——距離我離開，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
    "那...天下會的雄霸？"我聲音發顫。
    "施主說笑了，"小沙彌雙手合十，"雄霸十年前就已伏誅，如今武林由無名前輩與步驚雲大俠共同主持正義。"
    我道謝後匆匆離開，大腦飛速運轉。十年...孔慈現在怎樣了？她還記得我嗎？我摸向頸間，才想起玉佩已經給了她。
    憑著記憶，我來到當年分別的山穀。那裏現在建起了一座雅致的小院，門匾上寫著"玉劍軒"。幾個年輕女子正在院中練劍，她們穿著統一的白色勁裝，袖口繡著青蓮。
    "請問..."我剛開口，那些女子立刻警覺地圍上來，劍尖直指我的咽喉。
    "何人膽敢擅闖玉劍仙子清修之地？"為首的少女厲聲喝道。
    玉劍仙子？我心頭一震："孔慈...孔慈姑娘在這裏嗎？"
    少女們臉色驟變，劍尖又逼近幾分："放肆！師尊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
    我正要解釋，院內傳來一個讓我魂牽夢縈的聲音："何事喧嘩？"
    白衣如雪的女子緩步而出。十年光陰在她臉上隻留下些許成熟風韻，那雙杏眼依舊清澈如水。當她目光落在我臉上時，整個人如遭雷擊，手中的茶盞"啪"地摔得粉碎。
    "歡...喜？"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是我，我回來了。"我向前一步，卻見孔慈突然神色一凜，玉手一揮，三枚銀針擦著我臉頰飛過，釘在身後的樹上。
    "又一個冒充者，"她麵若冰霜，"十年前就有人用這副麵孔騙過我。說！誰派你來的？"
    我心頭刺痛。原來這十年裏，有人曾傷害過她。我慢慢舉起雙手："孔慈，記得我們分別那晚的約定嗎？你說要開一家"江湖燒烤"，你收錢，我烤串..."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
    我繼續道："還有這個。"從懷中掏出那枚易拉罐環做的戒指，"你說過，等打完仗..."
    "歡喜！"孔慈突然飛奔過來，卻在即將撲入我懷中的瞬間硬生生停住，顫抖的手懸在半空，"真...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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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你摸摸看，是不是熱的？"
    她的指尖劃過我的眉骨、鼻梁，最後停在我唇上，眼淚終於決堤："十年...我以為你..."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她在我肩頭啜泣，那些女弟子早已識趣地退下。
    小院涼亭裏，孔慈為我斟茶。十年光陰在她身上沉澱出一種沉靜的力量，但偶爾流露的小動作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
    "你走後的第三個月，就有個易容高手冒充你，"她輕撫著頸間的玉佩，"他幾乎騙過了所有人，連步大哥都一時分辨不出。"
    "後來呢？"
    "他想要雄霸留下的秘籍，"孔慈冷笑一聲，"可惜他不知道，真正的歡喜連三分歸元氣是什麽都說不清楚。"
    我尷尬地撓頭："現在還是說不清楚..."
    孔慈莞爾，隨即神色又黯淡下來："這次...你能留多久？"
    我握住她的手："我找到了控製穿越的方法，可以自由來往兩個世界。"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卻又很快暗淡："那你的家人..."
    "我父親身體很好，公司有我弟弟接手，"我輕聲說，"現代世界一天，這裏差不多一年。我可以合理安排時間。"
    孔慈怔怔地看著我，突然起身進屋，片刻後捧出一個木匣。裏麵整整齊齊放著幾十封未寄出的信，每封都寫著"致歡喜"。
    "每年今天，我都會寫一封信，"她低頭輕語，"想著萬一你能收到..."
    我眼眶發熱，正要說些什麽，天空突然傳來一聲炸響。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化作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那是個穿著奇異製服的男人。
    "時空管理局最終通牒，"那人聲音冰冷，"編號t9472穿越者歡喜，你已嚴重擾亂平行世界秩序。根據《跨時空管理法》，給你二十四小時選擇永久定居的世界。逾期不選，將強製遣返原世界並抹除相關記憶。"
    身影消失後，我和孔慈麵麵相覷。
    "他們...一直監視著我？"我喃喃道。
    孔慈的手緊緊攥住我的衣袖："你必須回去。"
    "什麽？"
    "你的家人、你的事業，"她強忍淚水，"我不能這麽自私..."
    "不！"我猛地站起來，"一定有別的辦法！"
    那天夜裏，我瘋狂檢查所有設備，試圖聯係時空管理局申訴。孔慈默默陪在一旁，但我能看到她眼中的決絕——她已經做好再次放手的準備。
    第二天黃昏，當時空裂縫再次出現時，孔慈突然取下玉佩塞給我："帶著它回去。記住，無論在哪裏，都要..."
    她的話沒能說完，金光已經籠罩了我。在完全被拉入裂縫前的最後一刻，我看到孔慈的眼淚滴落在玉佩上，玉佩突然迸發出耀眼的藍光！
    時空管理局的使者突然現身，驚愕地看著這一幕："不可能...兩個世界的量子共振竟然..."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最後的記憶是使者驚訝的聲音："特例批準...允許自由穿梭..."
    再次醒來是在我的實驗室裏。電腦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消息："時空管理局通知：經檢測，你與編號2058世界已形成穩定量子共振。批準你每月最多十五天訪問權限。請勿濫用。"
    我愣了幾秒，突然大笑出聲，笑著笑著又淚流滿麵。
    三個月後的武俠世界，"江湖燒烤"正式開張。我和孔慈的小店很快成為武林人士最愛光顧的地方。步驚雲常來吃霸王餐，無名前輩則喜歡坐在角落研究我的手機相機功能。
    偶爾，我會帶孔慈回現代世界看看電影、吃火鍋。她最喜歡的是冰淇淋，最怕的是過山車。
    至於那枚引發奇跡的玉佩，如今被我們掛在床頭。每當月圓之夜，它都會微微發光，仿佛在提醒我們——有些緣分，連時空都無法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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