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露珠還掛在芭蕉葉上，我已蹲在禦花園的假山後。手機顯示還剩12電量，我關掉《por una cabeza》的播放界麵，遠處傳來環佩叮當。
    周娥皇今天穿了件茜色紗裙，像朝霞凝成的霧。她左右張望的模樣，讓我想起大學時翻牆約會的初戀。
    "娘娘果然守信。"我從山石後跳出，她驚得倒退兩步，繡鞋踩進泥裏。
    "你！"她拍著胸口，"本宮若喊一聲..."
    我晃了晃素描本："那這張《醉舞圖》就隻能燒給地下的吳道子看了。"畫上是昨晚她跳探戈時羅帶半解的模樣。
    她耳根通紅要來搶，我順勢握住她手腕。晨風掠過她頸間的細汗，帶著蜜合香的暖意。
    "昨日說到探戈要貼麵而舞..."我另一隻手剛搭上她的腰，假山後突然傳來咳嗽聲。
    老太監捧著漆盤走來："娘娘，陛下召您品新釀的荔枝綠。"
    娥皇抽手的動作像受驚的鵪鶉。我盯著老太監離去的背影，總覺得他眼神像x光機。
    "未時三刻。"她突然低語，"澄心堂有西洋貢的玻璃鏡。"
    我正疑惑這年代哪來的玻璃，她已經走遠，隻在青石板上留下半個濕漉漉的鞋印。
    澄心堂比想象中幽靜。八扇雕花門大敞，正中央果然立著麵等人高的水銀鏡。我對著鏡子整理假發套時，鏡中突然多出個人影。
    "這是拂菻國進貢的寶物。"娥皇今天換了男裝，束發玉冠襯得脖頸修長，"據說能照見魂魄。"
    我掏出zippo打火機："臣也有西洋法寶。"
    "哢嗒"一聲，藍焰竄起。她驚呼著後退，撞翻了博古架上的秘色瓷。我忙去扶她，手掌貼在她後腰時，明顯感覺布料下的肌膚繃緊了。
    "這叫自來火。"我故意讓火苗舔到她指尖又迅速收回，"比火石快十倍。"
    她好奇的模樣讓我想起教前女友用智能手機。當我想演示第二次時，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到——"
    鏡麵映出李煜的龍紋靴時，我迅速把打火機塞進娥皇袖中。她指尖一顫，火苗順著紗袖竄上來。
    "走水了！"我扯過桌上的茶壺就往她身上潑。李煜衝進來時，正看見我濕淋淋的手按在他皇後胸口。
    空氣凝固得能切片。娥皇袖中的炭筆素描飄落在地，正是我畫的《醉臥海棠圖》。
    "愛卿好雅興。"李煜彎腰拾畫，指節發白，"不如以這畫為題，七步成詩？"
    宮女們低頭數著地磚。我數到第五步時靈光乍現："我與春風皆過客..."這抖音神句居然符合《鷓鴣天》格律。
    "...你攜秋水攬星河。"娥皇突然接了下闋。李煜手中的琉璃盞"啪"地碎裂，葡萄酒濺在他杏黃袍角，像一灘血。
    "好個"攬星河"！"他冷笑，"來人，取朕新得的西域葡萄酒來！"
    當琥珀色酒液注入夜光杯時，我注意到太監倒酒時小指微翹。化學係的本能讓我想起砒霜的溶解度。
    "臣先幹為敬！"我仰脖飲盡，趁機將酒吐進襯衫袖口的吸水棉夾層——這是上次酒吧惡作劇剩下的道具。
    李煜盯著我看了十息，突然大笑："卿果然海量！娥皇，奏一曲為朕助興。"
    箜篌聲起時，我假裝踉蹌倒地。眼角瞥見娥皇的繡鞋急急向我挪來，卻被李煜一把拽住。
    "愛卿醉了，送他去偏殿！"
    太監架起我時，手機從懷中滑落。屏幕亮起，鎖屏是二十一世紀外灘的夜景。李煜彎腰去撿的瞬間，我"恰好"嘔吐，一灘混合著午飯的穢物精準覆蓋了手機。
    被扔在偏殿硬榻上後，我數到三百才睜眼。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畫出銀色的牢籠。襯衫裏的酒液開始滲透，左臂皮膚火辣辣地疼。
    "吱呀"門響。娥皇提著宮燈溜進來，光影在她鼻梁上跳舞。
    "你..."她掀開我衣袖時倒吸涼氣，"果然有毒！"
    我從鞋底摸出藏著的解毒丸："勞煩娘娘取些牛乳來。"這是穿越前藥店買的，說明書上說能解重金屬毒。
    她轉身時帶起一陣香風，我突然拽住她裙角："娘娘為何冒險來救？"
    宮燈"哐當"倒地。黑暗中她的呼吸拂過我眉睫："因你...因你還沒教完探戈。"
    當她的唇即將落下時，窗外傳來更鼓聲。她像受驚的鹿跳開，隻留下塞在我手中的絹帕，上麵繡著半闕《菩薩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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