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叔，你領我去看看廠房吧！”李譽默不作聲思考了一會兒出聲道。
    “你……，真要買廠。”呂大叔話音兒都哆嗦了，生怕希望破碎。
    “看情況吧，我現在拿不出10萬美元以上的錢。”李譽也打不定主意，一種方案是買下廠子，另一個方案是找廠子做代工，但無論哪種方法，都得借助廠子，就補充說道，“我爭取想辦法讓工廠複工。”
    “好，好，我給你帶路。”呂大叔開心地說道，“老徐，你也別出門了，和我一起，跟小李去看看廠房吧。”
    “嗯。”
    徐秀梅雖然覺得李譽太過年輕，但希望廠子複工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念想，也答應下來。
    三人分別騎了輛自行車，沿著大路就到了城邊，麵前出現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皮大門，還有高高的圍牆，廠房的尖頂在圍牆上露出來。
    “老孫，老孫。”呂大叔霸道地踹了踹彼得服裝廠的大門。
    “老呂，你能不能小點兒勁。踹壞了還得修。”老孫出來了，抗議老呂動靜忒大，轉眼看到徐素梅，“徐工也來了。”
    “快拿鑰匙開門，”呂大叔聲若洪鍾，“這位小哥想看看車間，給咱們複工。”
    “是嗎？那太好了。”老孫趕緊翻出鑰匙，給廠子開了門。
    院子倒是不小，幾百個平房的樣子，顯得破敗蕭條，牆角都起了雜草，聽呂大叔說過，關門倆月了。
    “不是給你說了，讓你好好照顧廠子的嗎，怎麽都長草了。”呂大叔噴著老孫頭。
    “讓我保養機器，又不是讓我拔草。”老孫頭小聲地辯解著。
    進了屋子裏邊，李譽看到的是切布機、熨燙台等幾個大點的設備，和整整齊齊的三排縫紉機。
    這就叫服裝廠，你不是在逗我？！就這值還值十幾萬，通貨膨脹太厲害了吧？！
    李譽不做聲，老呂和老孫、還有徐素梅也不好開口。
    “這是成衣車間吧？”李譽最後打破了寧靜，搖了搖頭，“設備太少了。”
    “就是服裝廠。”呂大叔說道，拍著胸脯，“別看我們設備少，但我們人能幹，什麽訂單都能接。”
    “我不太懂這一行，不過我覺得包邊機，鎖邊機那些設備不都得配備嗎？”李譽從腦海裏翻出了零碎的記憶。
    “哪用那麽麻煩，我們一個縫紉機就都幹了。”老孫不服氣地說，“他們設備齊全的現代化廠房，做的服裝，無論速度和質量，也不如我們。”
    “小李，我理解你說的，”徐素梅一開口，老孫老呂都安靜下來，“但我們廠子人能幹，憑借著這些簡單設備就有信心把那些現代化廠子幹垮。”
    李譽觀察對方的表情並沒有撒謊，他們的話語充滿了自信，是真把一個簡陋的成衣車間，當服裝廠來做的。
    靠技術，不靠設備。
    李譽沉默了。
    1969年為了給國慶20周年獻禮，滬城照相機廠接受了仿造德國徠卡係列相機的任務，轉年果然做出了10台樣機，取名“紅旗20”，外觀粗糙，但性能半點不輸徠卡，一些地方還猶有過之。截止到79年停產，一共生產了271台，不是賣不動了，是生產太難了，裏邊的光學玻璃，據說都是頂尖的老師傅一個一個磨出來的。老師傅發威，連全球頂尖的德國工業都得豎個大拇哥。
    上一世的87年，中美蜜月期，兩架殲82運到了美國，在試飛整備時出現相同部件無法互換的尷尬。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這在美國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中國就能出現。因為當時的中國航空工業沒有能力製造標準化的飛機配件，“八爺”都是靠老師傅手工裝配出來，每架都不一樣。
    這都是靠著精湛技藝拉近工業差距的例子，在這個不大的小廠，李譽仿佛又看到了“曆史”的重現。
    “徐阿姨，如果訂購的鞋底順利交貨，一個月時間，你們能給我做10萬雙鞋嗎？”李譽問道。
    徐素梅思考了一會兒，說道：“現有員工還不夠，還得再招一些，然後兩班倒，應該能做到。”
    說完，她又補充一句：“招人可以交給我，我來聯係。”
    “徐阿姨，你在好好核計一下，你的回答對我做最終決定很重要。”李譽又問了一遍。
    徐素梅又考慮了一下，咬咬牙：“沒問題。”
    “行。”李譽也咬咬牙，下了決心，“廠子裏有電話嗎，能給我聯係上老板嗎？我跟他談談。”
    李譽決定拿下這個廠子，一個是相信呂大叔徐阿姨他們的為人和技術，二是多了處產業，自己生產節省成本，三則是考慮到，連耐克都還是小作坊呢，服裝鞋帽市場大有可為。
    一直到了下午，李譽才最終見到了廠長約翰·吳，中文大名吳華翰，他是個脖子和腦袋一般粗的三十來歲素麵胖子一枚。
    “20萬美元，廠子就是你的了。”吳華翰說話幹脆，直接報價，“我這個地皮值錢，看到車間有個往後打開的門吧，往後走，那邊小樹林，也是廠子的。整個一片兒，去年一個地產商報價10萬美元，我都沒賣。”吳華翰說的這個情況，在李譽參觀完了車間後，老孫頭也告訴過他，當然，10萬不是實情，當時是一家工廠找倉庫，出了5萬美元，但吳華翰沒賣，想等等，結果沒等來二次報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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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他卻要20萬，是獅子大張口了。
    “吳老板，我不是富二代，甭管你信不信，我的所有錢都是一分一分自己掙的。所以，我隻會給出公允的價格，絕對不會高價收購。”李譽也說道，“你的廠子關門倆月了，再下去，越放越不值錢，最後你也就能賣個地皮錢，10萬？如果我是地產商，我也就給個5萬。”
    吳華翰猛地抬頭，目光在老呂、老孫、徐阿姨身上逡巡，想看看誰叛變了，把“5萬”的地皮價泄露了出去。
    結果，老孫掩飾得很好，他一無所獲。
    “嗬嗬，也不是不能談。”吳華翰語氣軟化了些，“你說個價格吧，我覺得能成，就把廠子給你，不能成，咱一拍兩散。”
    “10萬美元。”李譽也不是膩歪人，直接給了自己的價格。
    他覺得自己的價格還是公允的：縫紉機等設備折舊後，加上地皮，可能超過10萬，但也不會太多，而且，他這裏的機器缺的很多，就是買下來，也得再進設備，後續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李譽相信技術，但他更相信，技術加上機械，效益會倍增，所以，他買了還得花錢。
    “噗嗤！”吳華翰鄙視地笑出了聲，“你也不算算我這些設備，當年買的時候花了多少錢，加上這麽大一塊地皮，10萬美元你就想買走，做夢去吧。”
    這席開到這裏基本就該散了，桌子都被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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