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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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許收了地圖,向拓跋義律笑道:“嗬嗬,單於不必憂愁,如今路都已經走過一半了,
    向東也不過一兩天的功夫,就能繞過嵩山北上,
    等過了黃河,離你們草原老家,也就半個月的路程了。”
    拓跋義律聽李許這樣說,心下稍安。
    正說著呢,王吉過來叫幾人吃飯,
    眾人都去取罐子盛飯,
    李曉明端了兩罐子菜粥,走到牛車那裏,看見昝瑞和王祥坐在牛車上,正捧著臉聽許遜講道。
    “道生萬物,故人生於道,人與萬物一樣,皆是陰陽二氣交融所化,
    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是故,二氣為命之根本,
    凡人陰陽混雜,雖能顯化於世間,但卻不免有生老病死,陰陽二氣散盡之時。
    若要長生不老,需得......”
    “道長,吃飯啦!”李曉明遞過來一罐子粥,
    “哎呀,太爺,我們正聽真人講長生不老之術呢!”
    昝瑞對李曉明打斷許遜講道,頗為不滿。
    許遜則向李曉明行了一禮,接過罐子,笑道:“貧道吃不了這許多,多食有損陽氣。”
    說著,將罐子裏的粥,往李曉明手裏的罐子裏倒去,隻留了約有兩口的份量。
    李曉明心想,這還不夠喂隻雞的,真不知這老道跟和尚打架時,哪裏來的力氣?
    抬頭又看見公主,公主正盤腿坐在高高的鹽包上,閉著眼對著太陽,張嘴一吞一吐的。
    郡主在旁邊看著公主,掩口偷笑。
    李曉明也忍不住笑道:“你這又是做什麽怪呢?快下來吃飯。”
    公主‘呀’地一聲,呸呸地向外吐口水。
    義麗郡主笑著拍了她一巴掌,問道:“你又怎麽啦?”
    公主笑道:“嘻嘻嘻,太陽吃多了,燙到嘴了。
    阿發,許神仙教我吃太陽補陽氣呢!”
    許遜在一旁糾正道:“小娃胡說,這叫‘采日納氣法’,
    你身子虛弱,內髒上有頑疾,若能照貧道教你的這個法子,練上個兩三年,當可痊愈。”
    李曉明聽的將信將疑,許遜能憑空看出公主內髒上有病,莫非古代的道士真有些門道?
    正想著呢,那邊拓跋義律已經催促出發了,眾人收拾好罐子,繼續順著向東進發。
    眾人走過了金牛道、陳倉首、崤函古道,此時再走這平原直路,簡直不要太輕鬆。
    隊伍裏有人小聲開玩笑道:“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出門也不用翻山,
    便是下地幹活,也比咱們那裏輕鬆許多,
    幹脆咱們在此搶個地盤建個國,將妻兒老小,都從咱們那山溝裏搬過來算了。”
    另一人小聲道:“這裏雖是走路舒服些,但要真是搬過來了,隻怕是不能活。”
    那人奇怪道:“這是為何?”
    “你沒看麽,這裏有這麽大的地方,怎麽地裏頭連一顆莊稼都沒有?”
    眾人聞言,仔細地看了看道路兩邊,果然都是荒草。
    李許、李曉明、拓跋義律三人騎馬走在前麵,後麵眾人的議論都聽在耳朵裏。
    拓跋義律笑道:“阿發你聽,你手底下的人倒是忠心可嘉,要在此處搶塊地盤,擁立你做皇帝呢!”
    李許瞟了二人一眼,冷哼了一聲。
    李曉明連忙擺手道:“下麵的人說笑話呢!這幾十個人,搶個毛線地盤,
    我跟著太子殿下,在漢複縣既當將軍,又當縣令,已經夠快活了。”
    李許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李曉明又沒話找話地自言自語道:“咦,就是呀,這麽好的田地,怎麽都荒著呢?”
    李許懶洋洋地說道:“這一路走來,你瞅見半個人影沒?人都沒有,這地誰來種啊?
    太平盛世的時候,那平原肯定是最巴適的,
    可到了現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平原地區就跟那沒鎖門的糧倉一樣,誰都能跑來順點糧食走。”
    拓跋義律笑道:“要說好地方,還是得數關中算是第一,
    咱們前些天走過的,長安附近的那幾個郡,多繁華,多熱鬧。
    關中正如鎖了門的糧倉,外麵的人隻有幹羨慕的份。”
    李許看了拓跋義律一眼,對李曉明說道:“其實咱們巴蜀之地,除了路難走些,別的一點也不差,
    相比之下,所謂的‘河洛為王,物阜民豐’的豫州中原,
    從古至今,但凡有些戰亂變故,此處必遭荼毒。
    就算是太平盛世的年月裏,中原也是十年九荒,不是大旱就是蝗災,
    臨著條黃河,又是個‘三年兩決口’的毒龍,住在此地,實在不是好事。”
    “左將軍殿下說的極是,我們豫州人的確是難。”
    李曉明自己就是豫州人,對李許的話十分認同,河南人自古以來就是以受苦受難聞名的,
    從古代到近代,但凡沾上逃荒兩個字的,不是河南的就是山東的,
    何曾聽說過江南各省、或者四川人,有去外地逃荒的?
    哪怕是到了現代,河南人仍是出路渺茫,
    工業化大潮時,去南方打工的人群,也是以河南人最多,其實也是某種形式的逃荒。
    每年一百多萬考生,爭那百分之一的九八五名額,簡直是地獄模式,還不如古代的科舉呢!
    李曉明正沉思時,
    “唉......”
    拓跋義律卻仰天歎了口氣,
    聲音頗為沉重地說道:“你們的中原再不好,無非是災荒之年過的苦些、累些,
    然而在我們塞外草原之上,年成好時,固然是牛羊肉管夠,
    可若是一旦發生黑災、白災旱災、雪災),那頃刻便是滅頂之災,救都沒法救,
    往往一場大災,數年、甚至十數年都恢複不了生氣。
    我們為晉國皇帝征戰,死了許多族人,才換回代國三郡,
    為的就是草原大災之時,族人們能在南麵有個活路。”
    李曉明心想,你們一遇到大災,便是要打鄰居的主意。
    拓跋義律突然雙目發紅,言語憤恨起來,
    一掌擊在腿上,又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們當時有代國三郡時,我便對叔父說,
    三郡之地實在有限,不如集中控弦勇士,一舉奪了黃河以北,
    即便以後天下再亂,我們也算有了博弈的本錢,可恨我那叔父年老誌衰,隻圖安穩,不聽我言,
    終於將三郡之地,拱手讓與了羯奴石勒,現在若想要再奪回,卻又是萬難了,
    這個爛攤子,也終於又落到了我頭上,唉......”
    李曉明和李許聞聽此言,都覺詫異,他叔父是拓跋鮮卑的老單於,單於之位不傳兒子,卻傳給了他,
    他怎地言語之間,竟然如此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