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賀蘭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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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時分,興慶府東城。
    西夏太子策反了千人右廂兵,匆匆出城後,又陡然折返向西北賀蘭山方向。據前方諜報所言,這太子隱懷大謀,欲要挖掘大梁皇後藏於賀蘭山的寶藏,似是要借此重振山河。
    李繼铖得了消息,掃向一旁滿臉驚詫之色的大梁皇後,嘴角泛起一絲輕蔑的笑意,道:“嘿,你且說說,你那寶貝兒子這般行事,是真要去取你的寶藏呢,還是虛晃一槍,弄些幌子來糊弄人?”
    大梁皇後鳳眉一豎,回敬以冷笑:“哼,真也好,假也罷,你現在的處境,還有那般重要麽?如今這局麵,大疫肆虐,軍隊死傷慘重,你手頭剩下的人馬不過三萬之數,已然是強弩之末。你覺得自己還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李繼铖聞言,一步跨前,鐵鉗般的大手猛地掐住她纖細脖頸,直看著她那因憋氣瞬間漲得紫紅的麵龐,須臾,手掌揚起,“啪” 的一聲脆響,重重扇在其上,寒聲喝道:“老子今兒便去奪了你最後的倚仗,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
    言罷,大手一揮,命人將大梁皇後如拎小雞般帶上馬,領兵疾馳向東門之外。
    “將軍,金兵已先咱們一步出城,此刻正對太子的隊伍窮追不舍!” 一親兵快馬加鞭趕來,扯著嗓子高聲稟報。
    李繼铖微微頷首,沉聲問道:“後續之事可都辦妥當了?”
    “都妥了!敢死隊三百壯士,已將所有疫病屍首塞滿了水源地,城北各處隱蔽之所也都藏滿死屍,有的更是剁碎了拋灑至皇城宮門周遭。隻要他們膽敢出皇城,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親兵滿臉肅殺,沉聲道。
    李繼铖眸光一凜,扭頭朝身後被縛的大梁皇後道:“你兒子的小命如今可就懸在你一念之間,能否活命,全看你如何抉擇。”
    “李繼铖!我兒乃大夏太子,為社稷身死,實乃分內之事。反觀你,現下除了這三萬殘兵,一無所有。唯有本宮手中的軍司大權,以及家族祖輩積攢下來的寶藏,能讓你垂涎。可你人前裝了半輩子君子,怎的一到絕境,便這般原形畢露,愈發不堪了?” 大梁皇後嗤笑不斷,言語間盡是鄙夷。
    “你這是找死!” 李繼铖怒吼。
    “哈哈哈!告訴你寶藏所在,那才是真找死!” 大梁皇後放聲狂笑,毫無懼色。
    李繼铖嘴角勾起一抹陰鷙冷笑,壓低聲音道:“你可曾聽聞金國裴滿皇後的故事?”
    大梁皇後瞳孔驟縮,麵露驚惶之色,不可置信地瞪著李繼铖,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本宮乃大夏皇後,你竟要如此折辱於我?”
    “可笑至極!世上可有造反的皇後?你既已走到這步田地,還擺什麽架子!” 李繼铖冷笑不止,字字如刀。
    大梁皇後怒目而視,不經意間抬眼,瞥見頭頂一閃而逝的海東青,麵色卻兀自鎮定,冷聲道:“你若這般對我,便休想得償所願。我兒是你現下唯一的依仗,唯有保住他,你方能順利接管西北那六座軍司。你若膽敢屠龍弑鳳,往後在這大夏之地,再難立足。”
    李繼铖仰天狂笑,伸手指向一旁披頭散發的李諒祚,大聲道:“你且說說,何為忠臣?何為奸臣?老子現下手握皇帝,隻需心念一轉,便可搖身一變,成為那保皇護國的大英雄。太子存在的意義,不過是為行事尋個名頭,與這李諒祚並無二致,你莫要將老子當成傻子。
    你如今隻剩一條路可走,乖乖道出賀蘭山寶藏之地,老子保你母子二人安然無恙,往後還輔佐你兒,以六座軍司為根基,頒布勤王詔書,重整這破碎河山,這本就是你心心念念之事,不是麽?”
    “李繼铖,別以為本宮不知你肚子裏那些彎彎繞繞。挾持我兒做傀儡,霸占我的軍司,妄圖做一方諸侯,待你恢複元氣,我兒焉能有活路?” 大梁皇後咬牙切齒,恨意難平。
    “哈哈哈!看來你還沒認清現下自身處境。應下此事,你母子二人皆能活命;不應,老子無非換個法子,挾持李諒祚號令天下,實則並無太大差別。你如今唯一的依仗,便是那賀蘭山的寶藏以及六座軍司。實話告訴你,這些於我雖重要,卻也並非缺之不可。有了這些財貨,自是能盡快重振旗鼓;沒了,大不了帶著這三萬弟兄退回老祖宗的地盤,過過苦日子,西北廣袤無垠,總有東山再起之時。
    可你呢,我的美人兒?你過慣了榮華富貴的日子,當真舍得赴死?口口聲聲為國捐軀,你為誰的國?簡直荒唐透頂!” 李繼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大梁皇後,滿是審視與戲謔。
    大梁皇後緊咬雙唇,一言不發,眼中波光閃爍,隱有淚光。片刻,她垂首望向自己華貴錦袍的內襯,雙手不自覺地交疊,輕輕摩挲著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眸中不甘、屈辱、悲憤諸般情緒交織翻滾。良久,她猛地抬眸,決絕道:“幫本宮殺了那一萬金狗,萬事都可商量!”
    “哈哈哈!好!早該如此!” 李繼铖縱聲大笑,鏘然抽出腰間彎刀,振臂高呼:“兒郎們!殺光金狗,隨老子去發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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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萬靈州兵聞聽此言,個個雙目赤紅,仿若餓狼,嗷嗷怪叫起來。此刻他們心中唯存兩點念想:其一,眼前這些金國兵身上,每個都揣著數百兩白銀,殺了便能發一筆橫財;其二,那一直聽聞的賀蘭山大梁皇後寶藏,已然近在咫尺。
    他們一路從靈州鏖戰,敗退至興慶府後更是步步驚心,先是遭遇地龍翻身,緊接著又與金狗廝殺,末了還遭逢大疫,能存活下來的,皆是心狠手辣,命硬如鐵之輩。
    他們追隨李繼铖,所求為何?勳爵功勳於他們而言太過遙遠,可眼前這富貴財貨,卻近得觸手可及,足以洗刷此前所有屈辱。
    當下,三萬擒生軍彎弓搭箭,箭雨齊發,追著那一萬金國殘兵在這深夜的草原上四處奔逃,恰似群狼逐鹿,殺聲震天。
    於是乎,一場各方心懷鬼胎的大逃殺,便在這賀蘭山腳下轟轟烈烈上演。太子領著一千精兵,在楊炯內應指示下,拚盡全力朝著預定埋伏之地狂奔。金兵在後緊追不舍,而金兵身後,又是三萬箭如雨下的靈州兵,氣勢洶洶。
    一時間,人馬嘶鳴,火光交織,好不熱鬧。
    “南仙,你疫病才剛見好,身子尚虛,何苦非跟著來這險地?” 楊炯匆匆瞥一眼山下,火把蜿蜒似龍,各方人馬攪成亂鬥一鍋粥,旋即扭過頭,衝耶律南仙罵道。
    耶律南仙麵色尚帶著病態的蒼白,往昔那英氣逼人的風姿,此刻添了幾分嬌柔楚楚之態,仿若高山杜鵑遭逢霜露,別樣淒美動人。
    “哼,天天被困在那宮裏,都快把人憋悶死了!我定要出來透透氣。再者說,那可是大梁皇後的寶藏呐!從前聽聞這消息,隻當她是吹噓大話,如今倒要瞧瞧,這寶藏裏到底藏了多少好東西,能引得這幫人爭得你死我活。” 耶律南仙眼眸亮晶晶的,光芒閃動,活脫脫一隻狡黠靈動的小狐狸。
    楊炯見她這般興致盎然,也不好再多勸。
    耶律南仙自幼長於草原王庭,身份尊貴無比,地位超然卓絕。這般出身境遇,早早鑄就了她那驕傲剛硬的脊梁,行事說話,向來毫無顧忌,規矩禮教於她而言,不過是腳下微塵,隨意踐踏,想做便做,想說就說,從無半分忌憚。
    她久居高位,平日裏發號施令,一呼百應,那通身的華貴氣派,如驕陽般耀眼逼人。別看她平日裏威嚴赫赫,實則內裏那顆心,依舊是純粹的草原女兒性情,赤誠似火,熱烈奔放,滿心向往著無拘無束的自在逍遙。
    單說此次遠赴西夏,她孤身一人,僅帶著幾千人馬,竟敢遠離故土,奔赴這西夏之地謀國奪城,便可知這天下雖大,卻無一處能鎖住她自由不羈的腳步。心之所向,哪怕前路千山萬水、荊棘滿途,她亦會揚鞭策馬,絕塵而去,任誰也阻攔不得,那份果敢無畏,便是楊炯也暗自佩服不已。
    想到此處,楊炯接話道:“想來是不少。大梁皇後祖上世代為官,族中更是接連出了數位皇後,這般數十年積攢下來,再加上她自己這些年的經營,萬萬數想來是有的。”
    “你這話倒是勾起我的好奇了,她是如何做到在李諒祚眼皮子底下運送寶藏的呢?這要是擱在大遼,決然逃不過我的眼睛。” 耶律南仙滿心疑惑,眉頭輕蹙。
    楊炯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那若是換作你自個兒弄個寶藏,能躲開皇帝和旁人的眼線麽?”
    耶律南仙一時語塞,頓了頓,嗔怪道:“她大梁皇後豈能跟我相提並論?我手中的安撫司,抵得上她十個軍機堂!咱們四國之中,就屬西夏和金國的情報功夫做得最差,她還敢跟本宮比!哼!”
    “行啦,人家好歹掌控著軍機堂大部,這麽些年培養些心腹死士,也並非難事。再者說了,大梁皇後家族經營那寶藏之地數十載,怎會不留些後手?” 楊炯好言勸慰,麵露笑意。
    耶律南仙眼珠一轉,湊近楊炯身旁,小聲嘀咕道:“哎!我聽說,是你放走的西夏太子?你不是想借刀殺人麽,怎的自己又跑來了?莫不是也看上了這寶藏?”
    “我那是激那小子,可沒真想殺他。” 楊炯無奈解釋。
    耶律南仙聞言,柳眉一挑,冷哼道:“哼,你莫不是顧及李嵬名?”
    楊炯頓時沉默不語,神色複雜。
    “婦人之仁!愚不可及!你不動手,本宮幫你!” 耶律南仙柳眉倒豎,破口大罵。
    言罷,扭頭看向身後兩千契丹精兵,寒聲下令:“阿耶朗!你帶五百人去山穀盡頭高處埋伏,見到那西夏太子,直接給本宮射死,休要留情!”
    楊炯見狀,急忙伸手阻攔阿耶朗,而後扯過耶律南仙,低聲斥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楊炯,你豬頭嗎!這太子能留麽?能留麽!!!” 耶律南仙雙眸圓瞪,聲音陡然拔高,怒喝連連。
    楊炯滿臉無奈,輕歎道:“那孩子是李嵬名的弟弟,此為其一;更為要緊的是,他素日裏心地善良,頗具仁心,隻是常年被儒生教導,性子有些天真單純,眼下還尚不是個合格的君主,需再經些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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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話是何意?” 耶律南仙眉頭緊皺,追問道。
    楊炯見她相問,也不隱瞞,直言道:“大華既已占據西夏故地,當務之急便是要盡快恢複此地秩序,而重中之重,便是打通河西走廊這條商路。可你也知曉,這條路上多年來盤踞著大小各異的部落、流寇,再往西去,更有回鶻和突厥人建立的小國林立。我委實難以確保這些國家不會在那邊滋事搗亂,如此,便讓這太子帶著他的寶藏去跟那群人爭搶地盤吧。”
    “嗬,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我問你,你放走他,可有拿捏他的把柄?他若沒成氣候倒也罷了,一旦他吞並周邊小國,勢力壯大,你又該如何應對?屆時他橫亙在商路上肆意收稅,這不就成了另一個西夏麽?” 耶律南仙越說越氣,最後氣得直揮粉拳,重重捶在楊炯那堅硬的臂膀上,滿臉皆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我豈能那般愚蠢?他若想往西建國,總得有兵馬吧?可他的兵從何而來?皆是我抽調的右廂兵以及我的心腹軍官,這一萬人馬,夠他折騰一陣了,卻絕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楊炯耐心解釋,神色鎮定。
    耶律南仙聞言一愣,隨即嗔罵道:“你可真夠壞的!拿他的寶藏替你養兵,還讓他幫你拓展商路,當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嗬,我不殺他,他總歸得付出些代價吧。” 楊炯理所當然道。
    “如此說來,你是打算將西夏故地納為自己的勢力範圍嘍?借此來牢牢掌控那西夏太子?” 耶律南仙目光銳利,猜測道。
    楊炯豎起大拇指,讚道:“還是你聰慧過人!我隻需穩穩把控住西夏故地,任他在西麵如何興風作浪,也決然翻不了天,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不怕他日後脫離掌控。”
    耶律南仙聞言,緊緊盯著楊炯,目光久久不移,末了,緩緩道:“你可曾謀劃過我大遼?”
    “絕無此事!” 楊炯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哼,本宮就知道,你定是早早對我大遼心懷不軌。” 耶律南仙咬牙切齒,滿臉不信。
    “我說沒有!” 楊炯急得直跳腳,連連擺手。
    耶律南仙仿若未聞,冷笑不止:“你行啊楊炯!隻要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你這小狐狸不通人性嗎!” 楊炯氣得大罵。
    耶律南仙先是一愣,繼而氣急敗壞,合身撲向楊炯,雙手死死揪住他衣衫,咬牙切齒道:“你罵我!”
    “你莫要胡鬧!此刻正打仗呢!” 楊炯沒好氣地雙臂一環,牢牢抱住她纖細腰肢,別過頭去,閃躲著她那近在咫尺、仿若噴火的雙眸。
    耶律南仙見狀,狠狠捶了他一拳,怒喝道:“看著本宮的眼睛!”
    楊炯無奈,隻得將視線越過巍峨雪山,對上那雙冷冽眼眸。
    “我問你!此事了結之後,你到底跟不跟本宮回遼國?” 耶律南仙眸光如刀,直直刺向楊炯雙眼。
    楊炯一時竟呐呐無言,不知如何作答。
    “楊炯!!你對得起我嗎?你攻打西夏之時,我非但未曾從中作梗,還全力助你攻入皇城。你本就答應過本宮的事,如今卻這般敷衍塞責,你當我好欺負的麽?” 耶律南仙鳳眸森寒,周身殺氣四溢。
    “南仙,你先莫要動怒。我可沒說不跟你回遼啊,我自有一番計較,你且聽聽是否可行?” 楊炯被她壓在山坡之上,動彈不得,隻得軟語哄勸。
    “說!若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我現在就弄死你!” 耶律南仙怒聲喝道。
    “我原先是答應你攻下興慶府三天後便隨你回遼。現下我已將後事安排妥當,隻等今日事了,咱們即刻啟程。”
    耶律南仙聽聞此言,眉頭稍緩,卻依舊冷著臉道:“那你還回不回長安了?”
    “呃……回,自然是要回的。” 楊炯神色扭捏,輕聲道。
    “好哇,你竟敢耍我!” 耶律南仙瞬間怒極,猛地騎坐在楊炯身上,揚起拳頭便要砸下。
    楊炯無語至極,一個翻身將她反壓在身下,神色認真道:“你能不能容我把話說完?”
    “哼!” 耶律南仙狠狠瞪他一眼,別過頭去,胸脯劇烈起伏,顯是氣極。
    楊炯輕輕掰過她的頭,一字一句認真道:“去大遼,肯定要去;回長安,亦是勢在必行。我的想法便是,帶著你的契丹精兵,先回大華幫我殺個人,而後徑直從登州出海,直搗金國王庭,如此一來,也不用再回什麽析津府,娶那興國公主了!你覺著如何?”
    “狗屁不通!我統共就不到五千人馬,你全給帶走了,我拿什麽行事?我為你準備的一萬精兵還在北地候著,你若不當那駙馬,師出無名,誰肯聽你的號令?” 耶律南仙怒罵不休,滿臉怒容。
    楊炯搖頭苦笑,繼而笑道:“這個我已經思量周全。我此番是去奇襲金國王庭,你這五千精兵,皆是你的心腹死士,平日裏張口閉口喊我駙馬,豈會不聽我調遣?至於師出無名之事,你擔憂手下跟著我沒前途,那更好辦,你回去後隻管大肆封賞便是,隻要銀子給足,名頭之類皆是虛的。再不濟,待我搶了金國皇城,當場分金秤銀,這般豐厚犒賞,不比跟著個駙馬,慢慢熬資曆提拔來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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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南仙眸光連閃,當即鳳眉倒豎,破口罵道:“楊炯!你這廝今日可真是把算盤打得劈啪響呐!嘴上說著不做駙馬,心裏卻盤算著行駙馬之實,盡享那駙馬的權勢好處,天底下竟有你這般精明過頭的主兒!且不說旁的,就憑這區區五千兵馬,你便能奇襲那固若金湯的金國王庭,你捫心自問,勝算能有幾何?還大言不慚地提及什麽分金秤銀,哼,依我看,這些全是你憑空臆想出來的美夢,不過是誆騙我點頭同意你回長安的低劣借口罷了!”
    “你…… 你怎的如此蠻橫無理,油鹽不進!我掏心掏肺與你說這許多謀劃,你卻全然不信,隻一味曲解汙蔑!” 楊炯氣得麵皮漲紅,怒急攻心,額上青筋突突直跳。
    耶律南仙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笑意,素手猛地用力一推,將楊炯推開後,站直身體,整了整衣衫,寒聲道:“莫要再同我聒噪這些不著邊際的事,你先將當下的事料理妥當再說吧。”
    言罷,她蓮足輕點,身形迅速隱沒在那山坳深處。
    楊炯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良久,長歎一聲,那歎息中滿是無奈與疲憊。他知曉此刻多說無益,隻得暫且咽下滿心憤懣,強行將思緒拽回這戰場。
    目光緩緩掃向此時已然被屠戮殆盡的金兵,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提氣高呼:“全軍準備!”
    親兵聞令,不敢有絲毫耽擱,身姿矯健如獵豹,迅速沿著山坡小徑飛奔下山傳令。
    楊炯挺直脊梁,看著這深不見底的山穀,淡淡道:“賀蘭靈秀,脈隱含幽,砂環呈瑞,水抱藏福,風水寶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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