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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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陪著李瀠在烏龜潭消磨了好些時辰,方才回至相府。用過午膳,他便匆匆換了一身學子服,徑直奔太學而去。這一路上,楊炯在心中不停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論起他相識的那些女子,他最怵的便是耶律南仙和鄭秋。耶律南仙仗著公主的身份,手握著諸多勢力,行事向來毫無顧忌,但凡她心中起了念頭,便沒什麽不敢做的,真要是較起真來,那絕對是天崩地裂。
鄭秋的心思之狠,更是堪稱一絕。耶律南仙行事或還有利益權衡,知曉收斂,可鄭秋全然不同,一旦被人招惹,她那腦海裏頭第一個蹦出的念頭,便是要將對方置於死地,手段更是花樣百出,明裏暗裏的招式紛至遝來,讓人防不勝防。幸而她尚無耶律南仙那般雄厚的勢力,否則,楊炯簡直不敢想象,她能折騰出怎樣的驚天動靜。
總體說來,耶律南仙是有毒卻未必致命的高山杜鵑;鄭秋卻是一朵劇毒且一定致死的秋菊。
要說楊炯對鄭秋有無情愫,大抵是不多。
兩人碰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不過,小魚兒的來信讓他知曉,鄭秋幫了相府諸多忙,也令他對鄭秋的心計手段有了深切體會。有一點,他與小魚兒倒是不謀而合,那便是,這鄭秋非得牢牢攏在相府不可,要是放任在外,且不說二人本就有仇怨,單瞧鄭秋那性子,保不齊會想出什麽法子,給相府添無盡的麻煩。
於楊炯而言,鄭秋聰慧果敢,姿容出眾,雖說性子狠辣了些,可隻要不對自己這般,倒也無妨。感情嘛,慢慢培養便是,他又不是沒追過姑娘。不管是從利益權衡著眼,還是單看鄭秋自身性格,楊炯都鐵了心要將她拿下,這可是小魚兒下的死命令,必須把鄭秋娶回家,也算是奉旨泡妞了。
思及此處,楊炯咬咬牙,心底暗自盤算,對付鄭秋這姑娘,還得用上半山書院那檔子事兒,非得纏住她不可。當下,他回首望了望阿福,壓低聲兒問道:“東西可都安排好了?”
“少爺放心!” 阿福遞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楊炯嘿嘿一笑,抖擻抖擻精神,將那探花郎的意氣風發展露無遺,一頭紮進了太學之中。
一路行來,走走停停,眼睛四下裏搜尋,終在一間書堂瞧見了正在講學的鄭秋。
“少爺,現下可要動手?” 阿福擠眉弄眼地湊過來。
楊炯擺了擺手,輕聲道:“莫急,瞧我眼色行事。”
言罷,他躡手躡腳地靠近擁擠的課舍,隱沒在一眾學子間,目光直直地投向人群中的鄭秋。
但見她身著一襲純白的學子服,料子雖素淡,卻難掩周身的不凡氣度。身形高挑修長,宛如霜秋裏的雛菊,亭亭而立,行走間,衣袂飄飄,更似是靈鶴翩躚,瀟灑飄逸。一頭烏發如墨瀑垂下,僅用一支羊脂玉簪鬆鬆挽起,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旁,恰似水墨暈染的寫意畫兒,俊逸非凡。
眉若遠岫浮翠,雙眸恰似幽潭之下的寒晶,澄澈冷冽,目光流轉間,滿是高傲與自信,仿若這世間萬物皆入其眸,卻又難入其心。瓊鼻秀挺,玉峰傲立,唇色恰似春日緋櫻,未語先含三分笑意,卻又透著七分不羈與張揚。
隻聽她聲如清泉潺潺:“今日的題目乃是《水調歌頭》,需情景交融,諸位這便開始吧。”
話音剛落,底下的學子們便交頭接耳,不一會兒,一個個相繼起身,誦讀自己所作的《水調歌頭》。
鄭秋卻頻頻搖頭,語氣愈發冰冷。
“不可讀也!”
“尚故實而多疵病!”
“句讀不葺之詩爾!”
一眾學子被這一針見血的點評駁得啞口無言,一時間,書堂內鴉雀無聲,再無人敢貿然開口。
楊炯見時機已到,趕忙從阿福手中接過自己費了好些時日才吹製成的一大捧糖花洋甘菊,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小生這兒有一《水調歌頭》,還望夫子品鑒品鑒!”
阿福早有準備,三兩下衝開一條路,迎著楊炯大步邁入書堂。
鄭秋瞧見來人,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色,旋即不動聲色地隱下一抹喜悅,冷言道:“你是哪門子小生?莫要攪擾我課堂!”
“嘿嘿!小生長安探花郎是也,特來向夫子求愛!” 楊炯滿臉嬉笑,扯著嗓子叫嚷。
“咻 ——!”
“楊將軍威武!”
“哈哈哈!行不行啊,探花郎?”
“啊!我跟你拚了!你敢和我搶夫子!”
學子們聞言,吵鬧聲、起哄聲頓時此起彼伏。
鄭秋麵色一沉,斥道:“楊門才郎,木易怎比不易!”
“鄭宅玉女,觀耳不如雙耳!” 楊炯挑眉回應。
“吼 ——!”
“哈哈!還得是探花郎呀!”
“誰說不是呢!聽說鄭夫子早就是相府的人啦?”
“啊 ——!我的鄭夫子呀!”
學堂裏愈發喧鬧,學子們瞧熱鬧不嫌事兒大,紛紛叫嚷著助威。實則是鄭秋平日裏才學太過驚豔,次次都將他們壓得喘不過氣,如今好不容易來個能鎮住她的,也算讓他們出了口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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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秋美眸仿若要噴出火來,上前一步,喝問道:“你來作甚?”
“求愛呀!” 楊炯嘴角噙著笑。
“狂浪子,肩頭落雀,妄稱春龍落凡塵!” 鄭秋圓睜雙眸。
楊炯輕笑:“俏佳人,鬢角插花,自詡秋菊添韻致!”
“登徒子,搖頭晃腦,每自詡經綸滿腹!” 鄭秋又逼近一步,一字一頓。
楊炯挑眉壞笑,神色淡然:“女夫子,玉簪晃腦,言必稱詩禮之家!”
“好!”
“不愧是長安探花郎!”
“對死他!對死他呀,鄭夫子!”
學子們大笑著鼓掌,沒料到鄭夫子也有吃癟的時候,當真大快人心。
楊炯微微點頭示意,瞧著鄭秋那副即將暴跳如雷的模樣,趕忙道:“諸位,今日不是要作《水調歌頭》嗎?我這兒正有一詞,乃是向鄭夫子示愛所作,諸位幫忙品鑒品鑒!”
“你給我閉嘴!” 鄭秋一把揪住楊炯的衣領,雙目噴火。
楊炯見狀,悄聲道:“杕韻,如今不是洋甘菊開花的時節,我費了好大勁兒才弄來這糖花,咱倆能和好不?”
“你就這般求和?”
“呃,求愛不就是最好的求和嗎?” 楊炯一本正經。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鄭秋怒不可遏,當下便要動手。
“探花郎!你倒是念呀!到底什麽告白詞呀?”
“對呀!你快說呀!也讓我等評鑒評鑒!”
“就是就是!看看鄭夫子如何評價你的《水調歌頭》!”
學子們見兩人小聲嘀咕,連聲催促。
“不許說!” 鄭秋出言威脅。
楊炯無奈:“你們都聽到了,家妻害羞!”
“吼 ——!”
“還我鄭夫子!”
學子們徹底沸騰了!原來傳言竟都是真的!
鄭秋聞言,險些背過氣去,大吼一聲:“下堂!”
說罷,轉身便走。
楊炯見此,高聲吟道:“
婀娜針神女,春晝福祿家。聞見渼陂湖上,蹴水踏菱花。為憶半山情事,驀地秋娘來至,羞臉暈朝霞。忙向屏山畔,背過鬢邊鴉。
一春愁,三月雨,滿欄花。雛菊未嫁當初,情事記些些。靠著書堂又想,輕拈斑管又放,幽思渺無涯。一幅彩信箋,錯認紅鸞帕。”
鄭秋聽聞這首《水調歌頭》,滿麵飛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竟飛身折返回來,拽著楊炯的脖領子就往後院走,全然不顧瘋狂呐喊起哄的學子們。
鄭秋一言不發,扯著楊炯穿屋過堂,待走到自己在太學的居所,用力將楊炯推進門去,反鎖了房門,目光森冷地盯著他。
“呃,杕韻,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學武了!你可打不過我。” 楊炯好笑地看著鄭秋。
鄭秋哪管這些,飛起一腳就朝楊炯下身踢去,口中怒罵不休:“我讓你胡說八道!錯認紅鸞帕!我眼瞎嗎?背過鬢邊鴉!你怎的這麽能編?”
“哎!你別!這是我費了好些功夫弄的糖花!” 楊炯側身閃過,輕輕將花放在桌上,無奈大喊。
“我讓你一回來就氣我!” 鄭秋腳步不停,連著飛身兩踢,直踹楊炯胸口。
楊炯拍飛一腳,躲開另一腳,大呼冤枉:“我哪有氣你!我是來與你求和的,你不是說寓情於景嗎?我跟你告白都不行?”
“我讓你告白!今日我就踢死你這登徒子!”
鄭秋此刻已然氣炸了肺,她沒料到楊炯一回來就這般尋上門來,本來兩人在半山書院的事兒就鬧得沸沸揚揚,這下可好,整個太學都知道這 “豬頭” 來跟自己求愛了。
最讓她惱火的是,這人的《水調歌頭》跟之前汙蔑自己的那些詞如出一轍,全是胡編亂造,借著自己的由頭表達愛意,偏偏這人還才高八鬥,作出的詩詞把那小女兒的心思展現得入木三分,這才是最氣人的,明擺著又來敗壞自己名聲。
鄭秋身形不斷閃動,拳腳如雨,可就是打不中楊炯,氣得直跺腳,停下腳步,大聲喝罵:“你跑什麽?”
“廢話!我不跑,站著讓你打?” 楊炯一臉無語。
鄭秋咬牙切齒,冷聲道:“你站那兒,讓我打一頓,咱們就和好!”
“你騙鬼呢!鄭秋,我太了解你了,你受了氣,不打回來怎會罷休!” 楊炯無奈搖頭。
“啊 ——!今日我非要打死你這豬頭!” 鄭秋大叫一聲,也顧不得什麽招式,合身撲向楊炯懷中。
楊炯眼疾手快,側身一閃。
“砰 ——!” 鄭秋重重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楊炯見狀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抱起鄭秋,急切問道:“杕韻,你怎樣?沒事吧!”
“砰!” 鄭秋一拳直擊楊炯眼眶,瞧著他那驚愕的模樣,一臉得意:“兵不厭詐!看來你打仗也沒多少長進!”
“鄭秋 ——!” 楊炯怒從心頭起,直接將她翻過身來,放在膝蓋上,照著她那豐腴處便扇起了巴掌。
“啪啪啪!” 響聲不絕。
鄭秋先是一愣,待那酥麻之感襲來,整個人都懵了,隨後一股羞憤直衝腦門,使出全身力氣,奮力起身,大叫著撲向楊炯,拳頭不要命地朝他頭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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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子!我殺了你!”
楊炯見此,雙手抓住她手腕,用力一分,鄭秋沒了支撐,再度撲入他懷中。
“你別跟我發瘋!你打不過我,小心我使些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楊炯出言恐嚇。
鄭秋此刻已然失了理智,哪還管許多,見楊炯竟敢威脅自己,張嘴便咬,楊炯氣急,也不躲了,直接迎上她的唇,用力吻了下去。
雙唇相觸,鄭秋瞳孔驟縮,滿眼的不可置信。待瞧見楊炯眼底那一絲得意與戲謔,眼眸陡然轉冷,牙齒用力咬下。
楊炯早料到這般,憑他這些年識花的經驗,心裏明白,對付鄭秋這等驕傲貴女,尤其她那矜驕性子,她若耍狠,自己就得比她更狠,來之前便做好了應對棘手局麵的準備,此刻種種,盡在意料之中。
楊炯在賭,賭鄭秋對自己存有那麽一絲情意,就如自己對她一般。
當下,楊炯一個翻身,將鄭秋壓在身下,不顧唇上疼痛與鮮血,繼續親吻,目光直直地鎖住鄭秋的眼眸。
鄭秋見狀一愣,隨即恍然,明白楊炯這是要與自己較勁兒比狠。當下怒不可遏,眼眸森寒如刀,嘴上愈發用力撕咬。
楊炯全然不懼,眼中得意、戲謔、較量等諸般神色雜陳。
鄭秋從小到大,最是不服輸,遇上楊炯,更是不願再敗,此刻較量之心大起,死死盯著楊炯,再次發力。
於是乎,詭異一幕出現在這屋子之中。
兩人相擁在地,唇齒交纏,四目對視,眼中全無半分愛意,盡是爭鬥與比拚的鋒芒。
“咳 ——!” 鄭秋隻覺一口鮮血湧入喉嚨,一個不留神,嗆了一口,劇烈咳嗽一聲,因撕咬楊炯積攢在口中的血,一半咽下,一半直噴在楊炯臉上。
“停!” 鄭秋見楊炯滿臉鮮血,還要來招惹自己,驚慌擺手叫停。
楊炯冷哼一聲,質問道:“還鬧不鬧了?”
“哼!” 鄭秋別過頭,一語不發。
楊炯冷笑,伸手扳正她的頭,再度用力吻下。
這次,鄭秋不言不語,隻是死死盯著楊炯,淚水悄然滑落眼角,洇濕了一片地磚。
楊炯見狀一愣,起身罵道:“你哭什麽?我被你打了一拳,咬成這樣都沒哭!”
鄭秋依舊不語,起身坐在地上,望著楊炯,大眼睛裏滿是委屈、羞憤,淚水無聲淌落。
楊炯無奈,心下知曉,像鄭秋這般矜嬌的姑娘,一旦被惹得這般氣惱,那是真傷心了。
當下,他抬手拭去嘴上血跡,湊到她身前,直言道:“杕韻,你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姑娘之一,我承認,來纏著你,利益考量居多,我向你道歉。但我要娶你回相府的決心,從未更改,即便眼下沒多少情意,往後慢慢培養便是,我願用一生時光,讓你瞧見我的真心。”
“這便是你欺負我的緣由?” 鄭秋嗓音沙啞。
楊炯輕歎一聲,道:“咱倆至多算互相折騰罷了,我在你手上,也沒少吃虧。”
“如此說來,你送我玉佩,贈我花種,皆是利益權衡?” 鄭秋悲切問道。
楊炯搖頭,凝視著她的雙眸,認真說道:“菊葉佩是我劫掠相州時,偶然所得。初見它,我便莫名想起你,自己也說不清為何。那是我踏入沙漠前最後一次通信,想著你得了這玉佩定會歡喜,便差人送予你。
後來在沙漠,曆經諸多,有時莫名就會念起你,一念起,除了頭疼,便是惦記你在長安過得可好,可有收到我的禮物,你那性子,可有被人欺負。這念頭一起,便牽出許多思緒,想著想著,便覺著該給你寫信。
可提起筆,又不知寫些什麽。就如信中所言,我一路走,一路想,後來到了右廂,清查府庫時,見著許多花種,當下就尋思,定要弄些菊花種子,讓你四季皆有菊花可賞。
這念頭一起,便再難遏製,我尋了許久,問了諸多大食商人,才得了這洋甘菊的種子。聽那大食人講,洋甘菊寓意求和,有修好之意,我這才恍然,原來我心心念念,皆是想與你重歸於好,再續蘭因。
於是,我這不就來了。”
“哼,說了這許多,還不是怕我在背後算計你們相府?” 鄭秋止住淚水,沒好氣地說。
“呃,有這緣故,但也存了要娶你之心。” 楊炯如實回應。
鄭秋聞言,瞪他一眼,起身拿起桌上糖花,斥道:“你就拿這個與我求和?”
“杕韻,洋甘菊要等到五月才開花,我過兩日又要北上,怕來不及,這才趕忙來見你。” 楊炯一臉誠懇。
鄭秋一愣,疑惑道:“你不是剛回來嗎?眼下這局勢,怎的還要去西夏?”
楊炯長歎一聲,撿著金國之事的重點,說與她聽。
鄭秋靜靜聽完,神色淡淡:“你若僅憑這些,就想讓我與你和好,可太小瞧我鄭秋了。”
楊炯輕笑,眼眸閃過一絲促狹,不容分說,拉著她出了屋子。
二人腳步匆匆,趁著夜色一路狂奔,風在耳畔呼嘯而過,衣袂烈烈作響,鄭秋被楊炯拉著手,瞧著他那壞笑模樣,心底忽生夜奔之感,暗自啐了一口,強壓下心底的悸動與慌亂,任由他帶著自己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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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二人便奔至太學的後山之上。
楊炯立定身形,饒有興致地瞧著氣喘籲籲、滿臉疑惑的鄭秋,嘴角微微上揚,手中驀地多出一枚紅色信號彈,瀟灑地朝著夜空奮力一擲。
刹那間,一枚紅色煙火仿若一朵嬌豔怒放的紅蓮,在墨黑的蒼穹中驟然綻放,光芒四射,將四周的黑暗驅散開來,那奪目的紅,仿若要將天空點燃一般。
緊接著,山下數道煙火接連衝天而起。有的如金色的流星劃過天際,拖曳著長長的尾巴,璀璨奪目;有的似銀色的噴泉,汩汩湧出,在空中不斷變幻形態,灑下一片晶瑩的碎屑;還有的宛如五彩的孔雀開屏,絢麗的色彩交織在一起,層層鋪開,把整個夜空裝點得如夢如幻。
煙火升騰之處,光影搖曳在鄭秋的麵龐上,映出她眼中的驚歎與興奮,一時間,這後山仿若夢幻之境,被煙火的光輝籠罩其中,壯麗非凡。
楊炯望著一臉驚訝、仿若與這漫天煙花融為一體的鄭秋,大聲告白:“愛卿筆底有煙霞,自栽火樹為前愆。修到人間才子婦,不辭消散似煙花。”
鄭秋白他一眼,嗔罵道:“郎籌花,妾看花,郎指天空綺焰花,道儂強過它。紅煙花、綠煙花,一樹開來兩樣花,勸郎莫做它。”
“鄭秋!你能不能有點情趣?” 楊炯跳腳。
“哼,不是說做那轉瞬即逝的煙花也要同我修那才子婦嗎?現在嫌棄我沒情趣了?那好呀,我這就走!” 鄭秋冷笑著就要下山。
楊炯無語,心下暗忖這女子真是反複無常,明明方才激動開心得不行,在這般浪漫情境下,就不能說些你儂我儂的情話?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自己好不容易才將她哄好,哪能容她輕易離去,見她真要走,幾步上前,扯住她胳膊,用力一拉,在漫天煙火之下,重重一吻,在鄭秋驚詫的目光中,嬉笑說道:“杕韻,你跑不掉的,這輩子我拿不下你,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這朵秋菊,我摘定了。”
鄭秋輕哼一聲,一把推開他,道:“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想要娶我呀,什麽時候你付出全部真心的時候,我便嫁給你。”
“好,咱們一言為定!” 楊炯鄭重說道。
鄭秋挑眉,突然撲哧一笑,罵道:“我說話從來不算數,你休想用這約定框住我!”
“哎,你逗傻小子玩呢?” 楊炯沒好氣地說。
“我問你,你喜歡我什麽?” 鄭秋目光炯炯地看著楊炯。
“呃,這個問題我要用一生……”
“停停停!收起你對付別的女人的手段,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鄭秋直接製止楊炯那張嘴就來的花言巧語。
楊炯見糊弄不過去,心思電轉,思索半晌,認真道:“我也不知道喜歡你什麽,大概是想要守住我那時想你的一份思念。”
鄭秋愣愣地看著他,繼而促狹一笑:“你適合更好的女子,而不是我這最好的!”
“鄭秋!你耍我!” 楊炯看著跑下山的鄭秋背影,跳腳大叫。
“哈哈哈!耍的就是你個豬頭,想追到我,等你回來再努力吧!”
鄭秋的笑聲悠悠揚揚,於山間往複回蕩,那笑聲裏,滿是捉弄楊炯得手後的暢快淋漓,又透著幾分難以名狀的欣喜。
唯留下那風中,滿心憤懣的楊炯,獨自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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