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四麵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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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勸大家相祝願,何言。但願今年勝去年。祝願兄弟們:除夕春風幸可待,新年拂曉夢花開。>
    大雪紛紛揚揚,灑落於達魯古城。
    這城,仿若一座孤島,被重重圍困,四麵皆敵。
    耶律光周身傷痕交錯,殷紅的鮮血滲滿了戰甲,在這漫天風雪裏,更顯孤勇與蒼涼。
    金國皇帝親率虎狼之師,朝著南城發起雷霆般的攻勢。從破曉到夜幕,廝殺聲從未斷絕。南城牆之上,將士們的鮮血層層堆積,凝為三尺厚的冰棱,訴說著這場鏖戰的慘烈。
    風雪愈發猖獗,城牆被血水浸透後結冰,滑溜難攀,攻城之難,堪比登天。
    遼金雙方,皆已精疲力竭。但耶律光這次親自領兵守衛南城,將心懷不軌的耶律謝十緊緊看在身旁,防止他再做出什麽不可挽回之事。
    終於,金軍率先撐將不住,無奈鳴金收兵,暫作休整。
    經此一役,遼軍僅餘五萬殘部,而金軍卻仍坐擁八萬雄師,且已將達魯古城圍得水泄不通。用不了多久,金軍必將卷土重來。
    耶律光拖著沉重如鉛的身軀,緩緩步入營帳,“撲通” 一聲癱倒在篝火旁的矮凳上。他目光呆滯,直直地望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眼神空洞,仿若靈魂已被這場殘酷的戰爭抽離。
    此役,他親自操持兵事,將耶律謝十的兵馬盡數派往金兵攻勢最為猛烈之處。這一番惡戰下來,耶律謝十麾下估計也就隻剩不到一萬的死忠之士。
    耶律光心中明白,耶律謝十絕非愚笨之人,想必已察覺到了行跡敗露,否則怎會像驚弓之鳥一般,總是躲著自己?往昔,他定會早早前來述職,如今卻總以巡查城防為借口,避而不見。
    念及此處,耶律光眼眸瞬間冷若寒星,隨手抄起一根木柴,狠狠擲入篝火。刹那間,火星四濺,騰起一陣動火。
    他提起一壇烈酒,扯開封泥,仰頭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如同一把烈火,順著喉嚨直燒入肺腑,令他靈台稍稍清明。
    耶律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入營帳,來人 “撲通” 一聲跪地,恭敬說道:“拜見主子。”
    耶律光微微頷首,瞧了眼那滿臉風霜的安撫司總管,手臂一揚,將酒壇拋了過去,說道:“燒刀子,喝了暖暖身子。”
    安撫司總管伸手穩穩接住,仰頭猛灌一口,一抹嘴角的殘酒,麵沉似水地說道:“主子,查明白了。
    之所以收不到公主的通信,是因為金軍將古城圍得嚴嚴實實,所有地道和空中信道都被封死,還派了斥候日夜在周邊巡查。如今咱們就隻剩一條地道可用,可眼下暴風雪肆虐,想要傳信,恐怕得等上好一陣子了。”
    耶律光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太子妃那邊是怎麽回事?為何到現在都沒有蕭嗣先的消息?”
    安撫司總管聞言,神色一凜,鄭重說道:“主子,在達魯古城十裏開外,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發現了大批殺手。若不是這場暴風雪讓他們斷了糧,不得不出來尋食,兄弟們還真難察覺。太子妃她……”
    “是衝著我來的?” 耶律光挑眉問道。
    “正是!”
    “嗬,皇帝怕是等不及了。他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竟能在這絕境中撐這麽久,加上這天降暴風雪,看來老天爺都不願讓我耶律光命喪於此。” 耶律光仰頭大笑,笑聲中滿是悲憤與豪邁。
    “主子,太子妃她可能已經……”
    耶律光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此仇,我必然會報。她的功勞,我也會銘記於心。”
    安撫司總管不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耶律光望著篝火,許久都未動一下,不知過了多久,這才歎息一聲:“楊兄弟,兄弟這條命,這次可真就交到你手上了。”
    言罷,耶律光麵色凝重地起身,大步走出營帳,親兵們如影隨形,朝著城頭而去。
    一路頂風冒雪,終於在東側城牆的城樓中尋到了耶律謝十。耶律光接過親兵遞來的酒壇,大笑著迎了上去:“謝十啊,金兵今晚想必不會攻城,你這麽晚還來巡查,叫孤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耶律謝十匆忙起身,身後十幾名親兵臉上閃過一絲緊張,隨後不著痕跡地將耶律謝十護在中間。
    耶律光仿若未見,引著他走到城頭,神色凝重地說道:“你瞧瞧金軍的部署,明日估計會四麵攻城。你久經沙場,覺得他們的主攻方向會是哪兒?”
    耶律謝十見耶律光問起戰事,雖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也隻能認真回應:“末將以為,就眼下敵我兵力懸殊的局勢來看,金兵最明智的戰法便是佯攻三處,主攻一門。
    唯有如此,方能分散我軍守備力量,尋得破城之機。此前金兵一直猛攻南城,按常理推斷,他們定會再次選擇南城。
    但,也許金兵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打算佯攻南城,誘使咱們把兵力全集中在南城,好趁機從其他城門突破。所以末將一直在城頭查看,看看能不能猜出金國皇帝的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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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光聽了,心中暗自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故作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攻打東城?”
    “末將不敢妄下定論。不過金兵已多次攻打南城,如今南城城牆結冰,攻城難度大增。我要是金國皇帝,絕不會再選南城。剩下的三城中,東城守備相對薄弱,末將放心不下,所以才來此駐守。” 耶律謝十麵色凝重,活脫脫一副憂心戰事的老將模樣。
    耶律光亦是一臉凝重,沉思許久,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高聲下令:“傳令,換防!調南城兵馬守備東城!”
    “殿下,末將……” 耶律謝十欲言又止。
    耶律光擺了擺手,大笑道:“謝十,你是孤一手提拔的心腹愛將,孤豈會信不過你?”
    耶律謝十滿臉感激之色。
    “來,你我君臣同飲,這達魯古城,絕不是你我的葬身之地!” 耶律光大笑開封,仰頭猛灌一口。
    而後,將酒壇隨意遞給耶律謝十。
    耶律謝十接過酒壇,眼中滿是糾結之色,身後親兵頻頻使眼色提醒他不要喝這酒。可當耶律謝十抬眸,對上耶律光那毫無防備的眼神,心下一橫,提起酒壇便喝了下去。
    烈酒入喉,並無異樣,耶律謝十心中稍安。
    喝酒前,他早有盤算。雖說耶律光可能已對他起疑,但自己身後有一萬精銳私兵,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軍隊一旦嘩變,他耶律光也將萬劫不複。況且,耶律光自己也喝了這酒,若再扭捏,隻會更遭懷疑。
    耶律謝十豪飲了數口,將酒壇遞還給耶律光,而後兩人一邊談論軍情,一邊飲酒,時而放聲大笑,時而激昂陳詞,任誰見了,都要讚一聲好一對君臣相得。
    兩人說著走著,沿著城牆漸行漸遠,都有了幾分醉意,身後親兵緊緊跟隨,不敢有絲毫懈怠。
    耶律光一手提著酒壇,一手攬著耶律謝十,看著他醉眼朦朧的模樣,突然眼眸一寒,厲聲質問:“孤待你不薄,為何要背叛?”
    耶律謝十聽了,酒意瞬間消散大半,剛要張嘴呼喊親兵,卻被耶律光不著痕跡地絆了一下,手上順勢用力一推,直接將他推下了城頭。
    此時風雪呼嘯,天地一片昏暗,這一切在親兵看來,就像是耶律謝十醉酒後失足跌落。而耶律光此刻的表現,更是讓他們不知所措。
    隻見耶律光目眥欲裂,扒著城頭聲嘶力竭地呼喊耶律謝十的名字,狀若癲狂。
    親兵們一時間慌了神,他們心中雖有疑慮,耶律謝十平日酒量尚可,不至於這點酒就醉成這樣,更不可能醉得失足墜城。若說這其中沒有耶律光的算計,他們打死也不信。
    可此時,耶律光的親兵已將他們團團圍住,拉著他們就要出城營救耶律謝十,這讓他們瞬間亂了陣腳。
    他們身為親兵,營救主子是分內之事,可這城頭上的變故還未傳到後軍,這該如何是好。就在他們猶豫不決之際,耶律光的親兵已裹挾著他們出了城牆。
    待看到已然氣絕的耶律謝十,親兵們怒發衝冠,再顧不得許多,拔刀便砍向耶律光的親兵。
    恰在此時,安撫司總管匆匆奔上城頭,瞧了眼城下已被絞殺殆盡的耶律謝十親兵,朝耶律光沉聲稟告:“主子,金兵已開始攻城,諜子來報,主攻在南城,佯攻在東城,與之前的情報一致。”
    耶律光點了點頭,看著死透的耶律謝十,冷冷說道:“傳令全軍,耶律謝十遭金軍偷襲,壯烈殉國。”
    “是!”
    “那些耶律謝十的親信都控製住了嗎?” 耶律光看著城下洶湧而來的金兵,抄起身後長刀,沉聲問道。
    “二十九名中下層軍官,按照計劃,已全部被引到東城,咱們的人已經接管了耶律謝十的部隊,此刻正在守衛南城。”
    耶律光看著城下被金兵屠戮的自己的親兵,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讓文司臣來接管東城防務,我去南城。”
    “是!” 安撫司總管見耶律光朝南城奔去,不再多言,轉身傳令而去。
    是夜,金主佯攻達魯古城東北西三門,子時驟攻南城,其勢之猛,過昔時數倍。
    耶律光奮身先士卒,中矢者三,易刃者四,甲為血濡,猶死守不退。
    自午夜至於次日正午,城堞數易其主,殺聲震天,南城血冰複厚三尺,直若血鑄之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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