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與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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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漸晚,日落西山。
    李淽身著一襲青色長裙,身姿綽約,周身散發著淡雅而嫻靜的氣質。她黛眉輕挑,眉底淺畫,溫婉之中暗藏三分堅毅。在金色陽光的輕撫下,她那白皙勝雪的肌膚仿若被灑上一層金粉,使得與生俱來的矜貴愈發奪目。
    此刻,她素手交疊於身前,目光直直地望向東北方向,眼眸中波光流轉,滿是遮掩不住的擔憂與思念。
    許久,她幽幽輕歎,聲音裏裹挾著無盡幽怨,喃喃低語:“騙人……”
    突然,身後的蛋糕坊傳來碗碟墜地的脆響。
    李淽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準是小小那丫頭又毛手毛腳打碎了物件。
    這般思忖間,她抬手輕輕理了理發絲,輕聲低語:“今兒個這丫頭莫不是弄錯了蛋糕胚子的配方,打發奶油時出了岔子,也不知又會鬧出什麽新狀況。”
    恰在此時,門前街道驟然爆發出一陣嘈雜叫嚷聲。
    李淽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水汪汪的杏眸朝著那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望去。
    隻見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被三名壯漢推倒在地。緊接著便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
    其中一壯漢一邊打,一邊惡狠狠地罵道:“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也不睜眼瞧瞧這是什麽地方?竟敢在六合寶局出千,我看你是活膩了!”
    書生雙臂緊緊護住腦袋,即便身處這般絕境,依舊怒目圓睜,扯著嗓子吼道:“明明是你們出老千!你們在葉子牌背麵動了手腳,自己率先破壞規則,還妄想別人守規矩!”
    “哪來的鄉巴佬,滿嘴胡言亂語,簡直不知死活!長安城裏,誰人不知六合寶局乃是魏王殿下的產業,竟敢來這兒鬧事。給我往死裏打,讓他長長記性!” 一個富商模樣的管事大搖大擺地從寶局門內走了出來,怒聲喝罵。
    這管事心裏清楚,六合寶局的葉子牌均由紫竹片精心製成。製作之時,經過嚴苛篩選,挑出的牌麵紋理極為相似,一般人根本難以辨別其中差異。
    而六合寶局暗地裏培養了大批暗客,這些人的雙手曆經無數次訓練,對每一張牌的觸感都了如指掌。一旦碰上運氣太好、贏麵過大的賭客,他們便會安排暗客上場攪局,以防賭場遭受重大損失。
    這麽多年來,這招屢試不爽,從未出過岔子。沒想到今兒個卻來了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這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看著文質彬彬,竟有這般眼力。若他隻是悶聲發財,不聲張、不鬧事,管事還真就起了招攬他的心思。
    可這小子偏要當眾拆穿這其中隱秘,好在管事反應夠快,眼疾嘴快地給他扣上出老千的帽子,打算將他逐出賭場了事,可卻沒想到這愣頭青如此不依不饒。
    那今日,必須狠狠教訓他一番。一方麵,得給賭場內其他賭客一個看似合理的交代;另一方麵,也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明白,長安可不是他能肆意撒野的地界。
    李淽見此情景,輕輕搖了搖頭。她的蛋糕坊,同三哥的六合寶局隔街相望,這般場景,早是屢見不鮮。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鬧劇上演,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有輸得底兒掉還不上賭資的,有妄圖耍小聰明出老千被抓現行的,還有尋釁滋事來鬧的,可謂層出不窮。
    起初,李淽見到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賭徒,總會心生憐憫,上前幫忙解圍。碰上那些輸得傾家蕩產、絕望輕生的外地人,她還會把店裏的蛋糕送過去,讓他們不至於絕了生念。
    然而,日子久了,李淽漸漸發現,賭徒們一有麻煩就往她的蛋糕店跑。一沒錢,就對著她哭天抹淚,訴說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沒錢維持生計。
    可事實卻是,她幫忙解了圍,沒過幾天,這些人又會出現在六合寶局。她送出去的蛋糕,也沒見他們拿回家給家人分享,而是轉手賣給其他糕點坊,換了錢繼續來賭。
    這可把李淽氣得夠嗆,從此便狠了心,再也不管這些糟心事。
    從那以後,但凡有賭徒敢來蛋糕坊哭窮求救,就會被京兆府的衙吏帶走。要是有死皮賴臉、賴著不走的,楊炯給她留下的黑冰處護衛疏影和暗香,便會暗中出麵處理。
    久而久之,便再也沒人敢來她的蛋糕坊搗亂了。
    “你們欺人太甚!我湯臣死也不服,定要去相府狀告魏王,我就不信,在大華的地界兒上,還沒個說理的地兒了!” 湯臣狠狠吐出一口鮮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哪怕身後壯丁的拳腳如雨點般落下,他也絲毫沒有屈服之意,艱難地朝著不遠處的西園街爬去。
    “哼,還想去相府給我家殿下抹黑!給我打斷他的雙腿,看他還怎麽告狀!” 管事目光陰鷙,壯丁們棍棒高高舉起,眼看著就要打斷了他的雙腿。
    “住手!” 李淽腳步匆匆地趕到近前,抬手便喝止了即將落下的棍棒。
    眾人一見是五公主,紛紛拱手行禮,齊聲道:“公主殿下安!”
    長安城裏,稍有見識的人都曉得,這位五公主可招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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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公主李淽別看一副柔弱模樣,實則在長安勳貴圈裏,那可是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哪家府上老人過壽,都得巴巴地親自上門,懇請公主親手做一個賀壽蛋糕,就這份香火情,全長安也就獨此一份。
    說來也奇,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背後有人運作。
    參知政事王大人的老母親常年臥病在床,好不容易熬過新年,卻又突染風寒,眼看著就要步入黃泉。王大人為此愁眉不展,遍訪長安名醫,卻都搖頭歎息,無計可施。
    恰逢老太太生辰,這日病情竟奇跡般地有了些許起色,還破天荒地主動向王大人討要蛋糕吃。王大人心裏清楚,母親怕是回光返照,這或許是他這個做兒子的最後一次的盡孝機會了。
    事不宜遲,王大人連夜趕到五公主府。在府門外,他徘徊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一咬牙,厚著臉皮向公主開口,求她給母親做個生辰蛋糕。
    李淽聽明緣由,二話不說,深夜便起身趕往蛋糕坊。她召集坊裏的老師傅們,一直忙到第二天正午,才將蛋糕做好。
    這還不算完,李淽親自登門,把蛋糕送到王大人府上。她陪著老太太有說有笑,十分熱絡。
    誰能想到,老太太吃完這個蛋糕,順利的過完了九十大壽,身體狀況竟奇跡般地越來越好。到如今都還能思路清晰地與人交談,此事一時間成了長安城裏的奇談。
    經此一事,原本就生意火爆的蛋糕坊更是門庭若市。權貴們都想給自家老人討個福氣,百姓們也紛紛跟風。但凡家中有老人,過壽前都會省吃儉用攢下一筆錢,就盼著能買個公主做的蛋糕,沾沾福氣。
    李淽得知後哭笑不得,趕忙在蛋糕坊門前張貼告示,清清楚楚地寫明,自家蛋糕並無治病功效,王大人母親病情好轉,全是老人家自身福氣,與蛋糕毫無關係。同時,她也說明蛋糕坊每日產量有限,實在無力再接受預約。
    可這告示一出,百姓們反倒更加狂熱。
    他們隻看到王大人母親病情確實好轉了,又瞧見蛋糕坊門口權貴絡繹不絕。在他們眼裏,權貴可不傻,至少比自己精明,既然王大人母親的事是真的,那還有啥可懷疑的?
    如此一來,定製蛋糕買不到,百姓們便早早起來排隊,搶購蛋糕坊每日製作的杏花小蛋糕,就為了沾點公主的福氣。
    一時間,李淽儼然成了長安所有老人的福星,人人都盼著過壽時能吃上一口她做的蛋糕 。
    六合寶局的管事對這事兒再清楚不過,自家殿下眼下最缺的就是擁護者與支持,他可沒那麽蠢去招惹這位被視作福星的公主。
    李淽目光掃向管事,神色淡然,輕聲問道:“這是怎麽個情況?”
    管事連忙上前,恭敬說道:“回殿下話,這小子在六合寶局鬧事,硬說咱們的葉子牌被做了手腳,所以才……”
    話還沒說完,見李淽輕輕擺了擺手,管事當即識趣地閉上了嘴。
    “他的錢,都被你們拿走了?” 李淽語氣輕柔,聽不出喜怒。
    管事腰彎得更低了,聲音沉穩地回應:“殿下,他來的時候身無分文,在寶局借了三十兩銀子,後來靠出千贏了一百兩。按咱們寶局的規矩,這些賭資都得追回。”
    李淽微微點頭,和聲說道:“如此便好,那就別給我三哥招禍了。”
    管事哪敢不聽,趕忙指揮手下驅散圍觀的人群,又對著李淽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快步回到六合寶局。
    李淽轉過身看向躺在地上的書生,微微皺眉道:“若無要事,別去滋擾相府。老爺子每日處理政務,常常忙到雞鳴時分,別再去添亂了。”
    湯臣癡癡地望著眼前這位仿若天仙一般的公主,一顆心仿佛瞬間停止了跳動。那若春風般的聲音,仿佛裹挾這陣陣杏花的清香,直入其心,讓他即使身在寒冬,卻仿佛置身於四月的杏花之海,暖風熏人,溢滿心田。
    李淽言罷,不再多做停留,蓮步輕移,朝著蛋糕坊走去。
    湯臣這才回過神來,掙紮著從地上起身,扯著嗓子大喊:“陳留湯臣,多謝公主殿下救命之恩!日後若有驅使,湯臣赴湯蹈火,絕不推辭!”
    “書生就該好好讀書,莫要誤入歧途。” 李淽並未回頭,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
    湯臣的臉上瞬間泛起羞愧之色,心底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他剛想開口解釋,卻見遠處又走來一位傾城女子。
    這女子身姿婀娜,一雙桃花眼冷峻逼人。她每一步都沉穩矜貴,恰似九天之上的鳳凰,即便不發出聲響,那威嚴的氣場也讓人不自覺地垂下眉眼、斂聲屏氣。
    李淽瞧見來人,先是一怔,旋即快步迎上前去,輕聲喚道:“大姐。”
    “嗯。” 李淑輕輕頷首,算是回應。
    她眸光如電,朝湯臣瞥了一眼,冷冷問道:“他欺負你了?”
    話音剛落,李淑身後的內衛瞬間飛身而出。眨眼間,便將湯臣牢牢製住,一路拖拽到李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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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內衛猛地一腳踹在湯臣腿彎處,湯臣膝蓋一軟,“撲通” 一聲,重重跪伏在地。
    李淽輕輕搖頭,解釋道:“沒有。他拆穿了六合寶局的貓膩,差點被人打死。我怕下人們做事魯莽,給三哥招來禍端,又聽這人說要去相府找老爺子喊冤,這才出麵把他救了下來。”
    “我真不是賭徒!學生本是從陳留進京趕考,在長安遭地痞訛詐搶劫,身上盤纏被洗劫一空。學生自恃術算還行,實在走投無路才想著去六合寶局贏點盤纏,沒想到他們竟如此蠻不講理!” 湯臣瞅準機會,忙不迭向李淽出聲解釋。
    李淽嘴角泛起一抹淺笑,反問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賭徒,隻是為了掙盤纏才進賭坊。那本宮問你,既然贏了一百兩,為何還不離開?莫不是覺得還能贏更多?一旦起了賭徒貪念,發心便不再重要,書生與賭徒,又有何分別?”
    湯臣被問得啞口無言,緩緩低下頭去,自卑與羞愧之感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他自幼便是鄉裏聞名的神童,成年後更是飽讀詩書,尤其擅長術數,來家中說媒的人多到險些踏平門檻,這讓他自傲不已。
    進京之時,他意氣風發,放出豪言壯語,發誓定要蟾宮折桂,迎娶五姓之女。可今日,麵對眼前這位仿若天仙般的公主,他往日的驕傲與自信瞬間土崩瓦解,隻覺無地自容。
    李淑目光犀利,湯臣眼底深處那一絲對李淽的傾慕,盡管被他極力掩飾,卻仍未能逃過李淑的眼睛。
    李淑剛要開口警告幾句,一聲突兀的肚子咕咕聲打破了眼下的僵局。
    李淽瞧著湯臣那羞憤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模樣,不禁輕笑一聲,轉身走進了蛋糕坊。
    李淑冷冷地凝視著湯臣,寒聲問道:“知道她是誰嗎?”
    “靈宓五公主殿下。” 湯臣趕忙恭敬回應。
    “還算有點眼力。” 李淑語氣平淡地說道。
    湯臣一臉苦相,無奈道:“整個大華,能被稱作天人的,也就隻有您和五公主了。學生要是連這都不知道,也就不必再想著做什麽官了。”
    “既然清楚,就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李淑冷漠地告誡道。
    湯臣臉上泛起羞愧之色,但心底那股不甘平庸的驕傲勁兒讓他瞬間明白,若此時不抓住機會表明心跡,即便日後科舉高中,大概率也隻能在地方上蹉跎半生,連讓公主正眼相看的資格都不會有。
    念及此處,湯臣雙膝跪地,聲音洪亮地說道:“陳留湯臣,願做公主手中最鋒利的刀,赴湯蹈火,九死無悔!懇請公主給學生一個機會!”
    恰在這時,李淽再次走出蛋糕坊。待看到跪在地上的湯臣,她先是微微一怔,隨後也不去想什麽其他,徑直走到湯臣身前,將手中的蛋糕輕輕放在他手中,語氣平淡道:“本宮隻幫你這一次。若你日後誤入歧途,那是你咎由自取;若能及時回頭,將來若得顯貴,多想著些百姓。”
    湯臣雙手捧著還散發著淡淡奶香的小蛋糕,呆呆地望著李淽,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心潮翻湧,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淽並未多在意湯臣的異樣,輕輕挽起李淑的胳膊,一邊往蛋糕坊走去,一邊柔聲問道:“大姐此番前來,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小妹做呀?”
    李淑跟這些妹妹關係談不上好,但也談不上壞,平日裏相處向來直白,於是也不繞彎子,直接道:“英國公生辰快到了,他膝下無子,七妹又在南詔忙得不可開交。我想讓你幫著做個蛋糕,好拿去表表心意。”
    “大姐你差人來說就行啦,平日裏那麽忙,何必還親自跑一趟呢?” 李淽無奈地笑著,眼中滿是疑惑。
    李淑嘴角微微上揚,調侃道:“你如今可是長安城裏人人追捧的‘小福星’,要訂你的蛋糕可不容易。你整日一門心思撲在這蛋糕坊上,我可不能因為自己的事耽誤你做生意。”
    李淽聽了這話,臉頰微微泛紅,親昵地挽緊李淑的胳膊,嬌嗔道:“大姐就愛打趣我!”
    李淑輕聲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李淽的肩膀,一同步入蛋糕坊,對身後還跪在地上的湯臣毫不在意。
    恰在此時,阿福一路小跑,氣喘籲籲地大喊出聲:“公主!公主!”
    李淽聽到這聲音,渾身猛地一顫,緊接著迅速轉身。待看清來人是阿福後,她雙手猛地提起裙擺,腳步匆匆,像隻急切的小鹿般朝著阿福奔去。
    跑到近前,李淽焦急萬分,脫口而出:“可是來信了?”
    阿福大口喘著粗氣,心裏明白李淽盼這封信都快望眼欲穿了,也顧不上多說,直接將手中的信遞到李淽麵前。
    李淽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接過這封她念念已久的書信。當眼眸落到信封上那 “與卿書” 三個字時,她的眼眶瞬間濕潤,一股酸澀湧上鼻尖,差點落下淚來。
    但她深知自己身為公主,在外必須時刻保持儀態。她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輕聲說道:“阿福,快進店去挑些蛋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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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連忙擺手推辭:“公主!您這蛋糕每日都有定量,我要是吃了,您又得熬夜趕製,這可使不得!”
    李淽臉色微沉,冷聲道:“說的什麽話?你拿我當外人了?自家人還能缺了吃食?趕緊去!”
    “哦!” 阿福見公主都這麽說了,自己要是再推脫,就顯得太不懂事了。當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快步朝著蛋糕坊走去。
    剛一邁進店內,就瞧見李淑的身影,阿福趕忙躬身行禮:“公主安!”
    “哼,你是不是覺得我管不了你? ”李淑目光如刀,冷冷地盯著阿福。
    阿福隻覺頭皮發麻,額頭瞬間沁出一層冷汗。早知道李淑在這兒,打死他也不敢貿然進來。眼下這情形,他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不已。
    阿福心裏清楚,李淑與自家少爺定下婚約,今年七月初七便要大婚。雖說相府上下大多瞧不上這門親事,也都明白這場婚姻有名無實,可李淑鐵了心要這個少夫人的名分。
    有了這個名分,老爺往後想幫扶李漟,於情於理都得掂量掂量。而且,日後李淑找相府的門生辦事,隻要叫聲師兄,多少能得些情麵,這便是名分帶來的好處。
    但自家少爺身邊的夫人們,各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兒。要是知道他私下認了李淑這個少夫人,還不得把他的皮扒了。
    全家上下都清楚,這些夫人們沒一個待見李淑的。阿福作為少爺的貼身管家,未來還將掌管相府大小事務,哪敢輕易表態啊。
    這般思量著,阿福隻覺冷汗順著脊背直往下淌,站在原地,嘴唇囁嚅,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好得很!等我大婚之後,你就留在我公主府當管家吧!”李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鋒利如刀,直直地射向阿福。
    阿福心裏 “咯噔” 一下,他毫不懷疑李淑這話的真實性,依著舊俗,公主大婚,若駙馬出身權貴,駙馬的管家便要名義上接管公主府,以此彰顯公主對夫家的敬重。雖說駙馬的管家也不會真的去管公主府的事,但李淑要是較真起來,他還真有可能一輩子留在公主府。
    這麽一想,阿福滿臉愁容,可憐巴巴地哀求道:“少夫人饒命呀!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
    “哼,我公主府是龍潭虎穴嗎?怎麽就要了你的命?” 李淑板著臉,冷冷質問。
    “少夫人,您有所不知,我從小就跟少爺一起長大,少爺他離不開我呀!要是沒我在身邊伺候,少爺的日子可怎麽過喲!” 阿福在這些主子身邊伺候久了,早就摸透了門道,該服軟的時候絕不含糊,實在沒轍了,就把少爺搬出來,百試百靈。
    李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下次再亂叫,有你好受的!”
    “是是是!少夫人,您看我手頭還有一堆事兒等著處理呢,我這就先告退了!” 阿福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話還沒落,轉身就想腳底抹油。
    “站住!五妹不是讓你拿個蛋糕再走嗎?” 李淑說著,親自走到櫃台前,挑了個桂花小蛋糕,朝著門口的阿福隨手一扔,笑罵道:“趕緊滾吧!就會氣我!”
    “得嘞!” 阿福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蛋糕,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淽緊緊握著楊炯送來的書信,連日來的愁容一掃而空,滿心都是迫不及待,恨不能立刻拆開一探究竟。可此刻大姐還在店中,她也不好失了禮數,隻得強忍著內心的激動,腳步輕快地朝蛋糕坊走去。
    行到半路,瞥見湯臣依舊捧著蛋糕,直直地跪在門口。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語氣冷淡地說道:“想要贏得別人的尊重,得先讓自己有被人看重的本事,別在這兒自輕自賤!”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蛋糕坊。
    湯臣將李淽前後的變化看在眼裏,心中暗自思量。剛剛李淽見到那管家時急切又激動的模樣,與平日裏的端莊嫻靜大不相同。而那管家前胸醒目的 “梁” 字,他豈會認不出那是梁王府的標誌。
    楊炯乃梁王嫡子,結合這一細節,再聯係坊間傳言楊炯與李淽情投意合之事,此刻看來並非無稽之談。
    想到此,湯臣輕輕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捧著那小巧的蛋糕,目光深深地望向蛋糕坊,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隨後,他落寞轉身,腳步沉重地朝著前方走去,身影逐漸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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