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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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騎著駿馬烏雲,一路疾馳不停,帶領麾下兵馬徑直朝著東北方行進。
此時,在東北的作戰已進入尾聲,僅剩下最後關鍵的一步:引誘徒單山熊進入胡裏改路追擊,借此間接迷惑遼皇派來的探子,從而為大軍順利進入遼地爭取時間。
抵達事先預定的撤退地點後,楊炯翻身下馬,吩咐手下將完顏阿虎帶到自己跟前。
楊炯看著完顏阿虎那依舊腫脹的麵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曾答應菖蒲會饒你一命。現在,我給你兩條路選。
其一,把你交給徒單山熊。他如今打著為完顏撒離赫複仇的旗號,占據大義名分,妄圖逐鹿天下。你到了他那兒,他必定會護你周全,保你衣食無憂,畢竟他需要借你向天下彰顯自己的正統地位。
隻不過,往後你能安穩度日多久,一方麵要看你自己是否懂得審時度勢,另一方麵則取決於徒單山熊在爭霸之路上能走多遠,是否還需要你這塊招牌撐門麵。
其二,我帶你前往胡裏改路,中途咱們就分道揚鑣,放你自謀生路。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
此刻的完顏阿虎,早已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可眼底深處那一抹濃烈的仇恨,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她靜靜地聽完楊炯的話,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冷冷地反問道:“你就這麽輕易放了我?難道不怕我日後找你報仇?”
“嗬!” 楊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毫不留情地說道,“你一個沒長大的小虎崽子,能掀起什麽風浪?你爹都不是我的對手,就憑你,能有什麽作為?你有軍隊嗎?你有權力根基嗎?如今這東北烽煙四起,群雄逐鹿,你能在這亂世中站穩腳跟就謝天謝地了。”
完顏阿虎抬手揉了揉依舊有些脹痛的臉,嗤笑一聲,回懟道:“你這般自大,遲早會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哼,我看你就是欠揍!要不是菖蒲替你求情,就憑你剛才那句話,換作別人,你早就丟了性命。” 楊炯作勢揚起手,佯裝要再給完顏阿虎一巴掌。
完顏阿虎非但不躲,還挺直了身子,眼中毫無懼色,直直地迎著他的目光。
楊炯見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略顯尷尬地收回手,語氣冰冷地說道:“我沒閑工夫跟你在這裏扯皮。你該慶幸自己還有選擇的機會。否則,亡國公主會遭受的那些折磨,隨便在你身上來一項,以你這虎脾氣,早就被折騰死了。”
“哼,完顏菖蒲不也是亡國公主嗎?” 完顏阿虎冷笑一聲,雙手熟練地將長發高高盤起,絲毫不遮掩自己那依舊腫脹的臉,目光灼灼地盯著楊炯詰問。
“你是真傻還是蠢笨?菖蒲有我護著,你呢?你靠誰?我看你身子雖然長大,心智卻還停留在六七歲。說到底,就是沒被現實狠狠教訓過。” 楊炯話語中滿是毫不留情的譏諷。
完顏阿虎聽了這番話,一改之前的歇斯底裏。她沉默了許久,神色平靜地淡淡道:“你不是我,沒經曆過我所遭遇的一切,才能說得如此大義凜然。”
“你母親為了欺騙菖蒲,對你偏心嚴厲,你就把原因歸咎到菖蒲身上。覺得是她搶走了你的母愛。你不如菖蒲優秀,心裏清楚比不過她,便懦弱地用嫉妒這種簡單又直白的情緒來掩蓋內心的脆弱,遮掩自己的陰暗麵,真是可憐。” 楊炯目光銳利,話語如同一把利刃,直直戳向完顏阿虎的痛處。
完顏阿虎雙手緊握成拳,臉色漲得通紅,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羞愧。
寒風中,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楊炯,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還敢瞪我!” 楊炯猛地抬手,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惡狠狠地罵道。
完顏阿虎沒有躲避,強忍著疼痛,咬著牙說道:“我跟你去胡裏改路,我要去見完顏菖蒲。”
“見她做什麽?” 楊炯眉頭緊皺,冷冷地質問。
“我要和她合作,平定內亂!東北是我完顏氏的東北,自家的事我們關起門自己解決。現在強盜闖進我家搶掠,我要和她先把強盜趕出去。” 完顏阿虎目光炯炯,神情認真,語氣無比堅定。
楊炯輕輕搖了搖頭,直接拒絕道:“想法不錯,但我不會讓你去見菖蒲。”
“為什麽?” 完顏阿虎的聲音拔高了幾分,眼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你心思狠辣,性格不穩定,衝動易怒,根本不是個可靠的盟友。再說了,菖蒲從小把你帶大,這次還求我饒你一命,已經仁至義盡了。往後,你別再去打擾她。” 楊炯神色冷漠,語氣平淡地回應。
實際上,楊炯並沒說出最關鍵的兩個原因。
其一,他早已為菖蒲規劃好了未來的發展方向。若同意完顏阿虎去找菖蒲合作,她倆就不得不與徒單山熊、韓王完顏颯馬爭奪所謂的大義名分,這種平白無故給自己樹敵的行為,實在愚蠢透頂。
況且,菖蒲未來的發展重點是拓展海貿,首要任務是避免與這些反叛勢力爭搶土地,而完顏阿虎的想法與楊炯的計劃背道而馳,絕不可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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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菖蒲對親近之人向來心軟,很多時候即便自己受了委屈,也還是會選擇伸手相助。楊炯絕不允許完顏阿虎利用那點所謂的姐妹情,再去給菖蒲添堵。
然而,這兩個至關重要的原因,楊炯不可能對完顏阿虎明說,隻能挑一些無關痛癢的次要理由來敷衍她。
完顏阿虎聽了這理由,沒來由地仰頭大笑起來,那笑聲在空曠處回蕩,透著幾分張揚的癲狂。
半晌,她雙手撐著膝蓋,彎下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你…… 你可真是完顏菖蒲的貼心駙馬啊。”
楊炯微微皺眉,並未理會這個情緒失控的問題少女,隻是冷冷的看著她發瘋。
完顏阿虎慢慢直起身,向前踏出一步,幾乎與楊炯臉貼著臉。
她的眼底燃燒著瘋狂的火焰,語氣雖是平淡,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堅定:“曾經,我一心隻想超越完顏菖蒲,贏得父母的認可。可自從你毀了我的家國,一切都變了。如今,我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將你碎屍萬段,以報國仇家恨。這,是我後半生活下去的全部意義。”
“哼!牙都沒長齊,就別在這張牙舞爪。今天,我就讓你長長記性。” 楊炯眼中寒光一閃,揮手示意安撫司女衛上前,對身後正遭受水刑、嗚咽悶哼的完顏阿虎全然不理,大步朝著耶律倍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到近前,激烈的爭吵聲便傳入楊炯耳中。
“你到底想怎樣?當初把你抓來,你就尋死覓活。現在我要放你回家,你還是這副德行,你是不是有毛病?” 耶律倍氣得滿臉通紅,對著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徒單靜大吼出聲。
徒單靜轉過身,語氣平淡得仿若一汪死水,卻又隱隱透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我確實有病!不然也不會錯失好幾次殺你的機會。”
耶律倍聽聞此言,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整個人僵在原地。這話好似一把尖銳無比的利刃,直直刺入他的心窩,還來回攪動,疼得他胸口發悶,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許久,耶律倍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像是要把滿心的鬱氣都吐露出去。
他目光望向遠方,眼神深邃而悠遠,聲音裏帶著一絲回憶的悵惘:“我自幼由姐姐撫養長大,平日裏的生活,除了練武,便是埋頭讀書,日子平淡如水,沒什麽值得說道的經曆。
長大成人後,我唯一一次為家裏辦事,便是前往大華當質子。那時的我,心裏沒有絲毫悲傷,反倒覺得能為家族出份力而自豪。
可真正做了質子才明白,那滋味並不好受。說寄人籬下都不夠貼切,用仰人鼻息來形容更為恰當。我雖不怕死,可在那漫長的等待未知命運的日子裏,每一天都煎熬無比。
我這才明白,質子意味著什麽,那是一種不知道明天是否還能活著的絕望人生。
白天,我得像個正常人一樣,在外維持著皇子的體麵儀態,隻有到了夜深人靜之時,我才有時間思考。
可夜晚越是寂靜,內心的恐懼就愈發濃烈,各種思緒翻湧,剪不斷,理還亂。那樣的日子,實在難捱。”
耶律倍說到此處,微微頓了頓,看向神色複雜的徒單靜,露出一個灑脫卻又帶著幾分苦澀的笑容:“我知道,你跟我那時一樣,並不開心。”
“跟仇人待在一起,怎麽可能開心得起來?” 徒單靜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情緒交織翻湧,冷冷地回應道。
最開始,徒單靜滿心隻有一個念頭:殺了眼前這個男人,為哥哥報仇雪恨。可命運弄人,她不但沒成功,反而被耶律倍俘虜。那時的她,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心中隻想著跟耶律倍同歸於盡。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兩人開始交談了起來,甚至在寂靜的深夜裏,敞開心扉聊起了天。雖說大多數時候都是耶律倍在自顧自地講述過往,而徒單靜則總是冷嘲熱諷,言語如刀,句句紮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徒單靜驚訝地發現,自己竟開始不由自主地思索耶律倍的過去,甚至對他殺害哥哥的原因也產生了動搖。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慌亂地想要把它壓下去,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可越是這樣,那思緒就如同附骨之蛆,緊緊纏著她,怎麽也甩不掉。
徒單靜因此惱羞成怒,沒事就找借口對耶律倍拳腳相加。
耶律倍武藝高強,幾次交手下來,徒單靜發現,自己除了能偶爾在他臉上留下幾道抓痕外,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吃虧。但她骨子裏那倔強刁蠻的勁兒上來,根本顧不上什麽章法,手腳並用,又抓又咬,全然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現實卻依舊殘酷,徒單靜根本占不到絲毫便宜,好幾次都被氣得眼眶泛紅,險些落淚。到最後,每次都是耶律倍服軟求饒,任由她抓咬一頓,鬧劇才得以收場。
徒單靜知道自己不算聰明,但也不傻。她能隱隱察覺到耶律倍對自己的心思,這讓她心煩意亂,既覺得羞恥,又滿心煩悶。心中仿佛有一團亂麻,怎麽也理不順,那些複雜的情緒,更是無法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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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耶律倍突然說要放自己回家,徒單靜心裏猛地一慌,一種空蕩蕩的感覺瞬間襲來。就在這一刻,她才驚覺,自己和耶律倍這段糾纏不清的孽緣,不知何時已經在心底生根發芽。
耶律倍聽她話語依舊這般刁蠻,不禁苦笑起來:“咱倆馬上就要分別了,那些話本裏不都寫著,這時候該說些暖心體貼的話嗎?”
“那你想聽什麽?” 徒單靜目光銳利,直直地逼視著耶律倍,那眼眸之中,一絲期待一閃而過,任誰都能看出,她滿心希望耶律倍能先開口,說出些暖心的話。
如今的耶律倍,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他瞧著徒單靜這副模樣,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早在來這兒之前,他就暗自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下定決心不能再當斷不斷,徒增煩惱。
當下,耶律倍嘴角扯出一抹看似玩世不恭的笑容,半開玩笑地調侃道:“等回了家,可別再這麽毛毛躁躁、衝動行事了。其他人可不像我脾氣這麽好,能由著你欺負。也就是我,能受得了你這刁蠻性子。”
徒單靜見他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心頭火起,二話不說,抬起腳就朝著耶律倍的大腿踢去。
耶律倍和徒單靜相處如久,早就把她的脾氣摸得清楚。見她這一腳踢來,絲毫沒有慌亂,輕輕一接,穩穩地夾住了她的大腿,嘴角帶著幾分戲謔地說道:“是不是又皮癢癢了?”
徒單靜使勁掙紮了幾下,見耶律倍抓著自己的大腿不放,心裏清楚在他手下討不到好。當下,她那股子倔強勁兒上來,心一橫,索性身子向後一仰,直接朝著地上倒去。
這一下可把耶律倍嚇了一跳,他慌忙抬起右手,以最快的速度護住徒單靜的後腦。緊接著,又鬆開夾住她大腿的胳膊,穩穩地護住她的後背,就這麽隨著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你少在這兒裝模作樣!” 徒單靜緊咬銀牙,惡狠狠地嗬斥出聲。
耶律倍滿是尷尬,對上徒單靜那既憤怒又哀怨的眼神,隻覺心跳如雷。他強自按捺住內心翻湧的情緒,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你心裏應該明白,在你我之間,橫亙著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我不想傷害你,更不忍心看你以後整日以淚洗麵。”
“既然你心裏都清楚,那當初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 徒單靜的語氣裏飽含落寞,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滿是無助。
“我…… 我……” 耶律倍一時語塞,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第一次情竇初開,卻沒想到喜歡上的竟是自己的仇人。一開始,他哪裏顧得上想那麽多,滿心滿眼就隻想著跟她多說說話,想著帶她一起回家。可日子久了,他漸漸發現,有些事情,不是光憑自己一廂情願就能成,感情尤其如此。
這般想著,耶律倍慢慢鬆開了徒單靜,輕輕轉過身,側身躺到了她的身旁。
兩人並排躺在山坡之上,冷風呼呼地吹過,徒單靜的長發隨風飄舞,發絲間裹挾著縷縷清香,輕柔地拂過耶律倍的臉龐,攪得他的心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徒單靜幽幽地歎了口氣,目光追隨著天上被風吹散的白雲,輕聲說道:“這世間的是非對錯,你我都已迷茫。那就等多年之後,你我再次相見之時,希望我們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嗯。” 耶律倍輕聲應了一句。
緊接著,他從腰間解下自己的貼身匕首,輕輕將匕首放到了徒單靜的腰間。
“這是什麽意思?貞潔衛?” 徒單靜語氣冰冷,眼睛依舊直直地盯著天空中的白雲,一動不動。
耶律倍慢慢地坐起身來,神色認真,目光堅定地說道:“倘若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那時你我若都已想清楚,那就用這匕首了結恩怨,讓一切有始有終。”
說完,他緊緊抿著嘴唇,狠下心來,再不看徒單靜一眼,轉身朝著遠處的楊炯大步走去。
徒單靜死死地握住腰間的匕首。她睜大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天空,淚水卻不受控製地滑落眼角,無聲地滴落在草地上。
這一刻,徒單靜才真正明白,感情這事兒,向來是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萌生,又在不知不覺間走向終結,人力難挽留,萬事皆可阻。
楊炯將兩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走上前去,輕輕摟住強顏歡笑的耶律倍,溫聲開解道:“初戀這事兒雖說讓人揪心,可妙就妙在那點兒遺憾。往後回想起來,這份遺憾能讓你更懂得珍惜後來人,也能把自己看得更明白,往長遠看,這其實是件好事!”
“姐夫,那你的初戀是誰呀?是我姐嗎?” 耶律倍一臉疑惑,目光直直地望向楊炯,滿是好奇。
楊炯心思快速一轉,臉上擺出大義凜然的神情,認真說道:“初戀是人生長河的第一頁,但人生卻從不按頁碼書寫。若翻開如今這一章,那落款處定是南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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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倍聽了,嘴角微微一撇,小聲嘀咕道:“姐夫,照你這麽說,你這書每頁怕都有不同落款吧!”
“嘿!你這臭小子,我好心安慰你,你倒好,還拿我打趣上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楊炯惱羞成怒,抬腳就朝耶律倍的屁股踹去。
經這麽一鬧,耶律倍原本壓抑的心情稍稍舒緩。他利落地翻身上馬,臉上重新掛上笑容,嬉皮笑臉地說道:“姐夫,咱可得趕緊走了,瞧這架勢,徒單山熊估計馬上就要上鉤了。”
楊炯瞪了他一眼,也不多說廢話,立刻吩咐手下找到完顏阿虎。待手下將完顏阿虎帶到跟前,他一把將人扔到馬前,隨後大手一揮,率領眾人徑直朝著東北方向的胡裏改路奔去。
眾人一路疾馳,完顏阿虎經過水刑的折磨,再不敢鬧騰,安靜地伏在馬背之上,自始至終沉默不語。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發絲被風肆意吹亂,卻絲毫沒有抬手整理的意思,整個人仿佛一枯木一般,毫無生氣。
待行至一處山林,茂密的鬆枝遮天蔽日,陽光透過縫隙灑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楊炯大手一揮,令人牽來一匹戰馬,隨後毫不客氣地將完顏阿虎趕下了馬,語氣冷淡地說道:“就此別過,好自為之!”
完顏阿虎雙腳剛一著地,身子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待聽到這話後,她死死地攥住手中韁繩,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楊炯遠去的背影,用盡全身力氣大吼道:“我完顏阿虎誓殺楊炯!”
楊炯頭也沒回,隻是揚了揚馬鞭,大聲回應道:“多吃點肉吧你!小竹竿!”
完顏阿虎聞言,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隨即,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目光掃過自己那單薄的身軀,原本蒼白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羞憤欲絕。
她深吸幾口冰冷的空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試圖平複心中那熊熊燃燒的憤恨,可那股怒火卻越燒越旺,怎麽也撲不滅。
突然,她猛地轉身,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一旁的鬆樹之上。這一腳力道極大,震得樹上的鬆針如雪花般簌簌而落。
她站在原地,不躲不閃,任由鬆針砸在自己頭上、身上。緊接著,她又連續朝著鬆樹狠踹了幾下,每踹一腳,嘴裏都發出一聲低低的怒吼,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憋屈都發泄出來。
良久,她氣喘籲籲地站定身形。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汗珠,發絲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狼狽不堪。
她深吸一口氣,剛要抬手掃落頭頂的鬆針,目光不經意間瞥見自己的衣衫,除了前胸處,各處都掛滿了掉落的鬆針。此時,楊炯那句嘲諷的話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完顏阿虎氣得咬牙切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她狠狠地一跺腳,大吼道:“你給我等著,我就是竹竿也能戳死你!”
當下,阿虎徑趨戰馬,掣鞍上背,旋即猛拽韁繩,戰馬奮蹄南向,直奔完顏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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