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率濱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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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楊渝自出了屯河之後,便與忠孝軍分道揚鑣,親自統率著四千麟嘉衛,一路朝著北方的完都魯山疾馳。
    原本依著楊炯謀劃的路線,一路上自有完顏菖蒲在胡裏改路提供糧草補給,協助他們順利撤退。然而,楊渝在屯河等候多時,最終等來的消息卻是完顏菖蒲竟折返回了上京。
    楊渝沒心思去想完顏菖蒲此番折返究竟所為何事,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既已答應了楊炯要將兄弟們平平安安地帶回家,那就絕不能有絲毫閃失。
    念及於此,她當機立斷,主動脫離了忠孝軍,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忠孝軍可能給予的補給援助,獨自領兵踏上了撤退之路。
    這一決定,絕非她一時的衝動之舉,而是她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之後,對原定計劃所做出的重大變更。
    首先,完顏菖蒲既已折返上京,那忠孝軍還能否全心全意助力麟嘉衛撤退,著實存疑。要知道,人心難測,沒了完顏菖蒲這族長,誰也無法保證忠孝軍不會心懷異誌。
    其次,麟嘉衛所攜帶的補給本就充足,縱是長途奔襲至完都魯山,亦不在話下。退一步講,若後續補給匱乏,胡裏改路部落眾多,劫掠些許物資,也並非沒有可能。
    最為關鍵的是,忠孝軍戰力遠不及麟嘉衛,一旦被完顏撒離赫的追兵趕上,屆時麟嘉衛必將陷入兩難之境。救吧,自身安危難以保障,不救吧,又恐寒了友軍之心,落下不仁不義之名,實乃隱患重重。
    鑒於此,楊渝當機立斷,借口麟嘉衛將士思家心切,果斷脫離忠孝軍,直奔完都魯山而去。
    這一路疾馳,楊渝雖表麵上冷靜沉著,指揮若定,可她內心深處,卻始終牽掛著楊炯的安危。直到內衛傳來確切消息,告知她楊炯已在鳳水山成功擊殺金國皇帝,她高懸的心,方才落了地。
    彼時,楊渝迅速召集麟嘉衛所有軍官,將這一重大消息公之於眾。而後,瞅準時機,提出變更撤退路線的提議。她決定放棄原定目的地完都魯山,即刻率領眾人折返,向南至率濱城撤退。
    眾人聽聞,皆無異議,畢竟完顏撒離赫已死,追兵的威脅已然解除,且東北大地烽煙四起,局勢混亂,此時折返南下,無疑是最為恰當的選擇。
    當下,眾人不再多言,整頓行裝,連續奔襲了數日,終於抵達了率濱城外。
    此時,楊渝身姿挺拔,高坐馬上。她身後,四千麟嘉衛嚴陣以待,弓弩齊張,直直對準城頭上正在來回巡邏的士兵。
    一時間,濃烈的殺氣如巨浪般湧向率濱城,仿佛隨時都可能將城池壓垮一般。
    不多時,隻見一個滿臉油光、膀大腰圓的中年人駕馬匆匆而出。他一路疾馳,奔至楊渝身前三丈之處,猛地一勒韁繩,駿馬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急促的嘶鳴,穩穩停住。
    中年人滿臉堆笑,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說道:“敢問,可是楊渝將軍?”
    “正是!你是何人?” 楊渝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與警惕,緊緊盯著眼前這個陌生人。
    “小人乃是率濱城主擦木合,早已收到梁王和內衛的接應通知,港口的船隻也已等候多日,諸位將軍請隨我進城。” 擦木合一邊說著,一邊微微側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神色極為恭敬。
    楊渝頷首,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身旁的毛罡。見毛罡點頭回應,這才輕夾馬腹,緩緩打馬入城,隨口問道:“你是女真人?”
    “沒錯,小人是土生土長的女真人,在這率濱城做城主已有三十三年了。” 擦木合神色平靜,語氣平淡地回應。
    “你的大華語說得不錯,平日裏沒少下功夫吧。” 楊渝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一邊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城內的布防,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擦木合心裏明白,楊渝這哪裏是在閑談,分明是在試探自己。當下,他也不打算遮掩,索性直言道:“將軍有所不知,這率濱城乃是金國第二大港,多年來,各國人士匯聚於此,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諜子暗探更是比比皆是。
    小人不僅會說大華語,還精通多國語言。畢竟,管理著這麽一個勢力錯綜複雜的地方,若是連語言都不通,難免會被人蒙騙、欺負。
    再者說,小人能在這率濱城主的位子上穩穩坐了三十三年,要是隻知道對完顏撒離赫唯命是從,恐怕早就步了前麵七位城主的後塵嘍。”
    楊渝著實沒想到擦木合會如此直言不諱,當下她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認識我們家老爺子?”
    “小人對梁王仰慕已久,隻可惜一直沒機會拜見。不過,多年來一直承蒙梁王的照拂。這次更是早早收到書信,小人一直在等著楊將軍到來。今日見到將軍,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擦木合一邊說著,一邊臉上堆滿了微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楊渝見他回答得含糊其辭,便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她抬眸看向港口,隻見那裏船隻寥寥,不禁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說船隻在港等候多時了嗎?船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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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木合輕笑一聲,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將軍有所不知,由於不清楚你們具體何日抵達,這港口每日貨運繁忙,若是讓空船都擁堵在此,那必然會引發大亂子。
    不過,將軍大可放心,我已經派人去外海的空語島通知船隻歸港,並且下達了封鎖港口八個時辰的命令。按照航程計算,今日子時,接將軍歸國的船隊就會抵達港口。
    小人現已安排了豐盛的夥食,好讓兄弟們好好休整一番,今晚便可登船歸家。當然,今晚還有一個晚宴,還望楊將軍賞光,給小人撐撐場麵。”
    說著,擦木合雙手抱拳,微微欠身,神色滿是恭敬。
    楊渝微微皺眉,可以說擦木合的回答滴水不漏,絲毫沒有破綻可言。
    事實上,楊渝為了保證撤退的隱秘性,除了提前告知內衛外,並未通知率濱城。而擦木合的回答合情合理,做事更是麵麵俱到,可越是這樣,越讓楊渝感覺不安。
    根據楊渝所掌握的信息,此次撤退行動,全部由相府的遠洋掌櫃負責,協助人員也隻有內衛和藤原道長的船隊,這城主擦木合,在原本的計劃中並未提及。
    這也是為何楊渝在入城前要擺出攻城姿態的原因,為的就是震懾城內的各國勢力,防止他們在自己撤退時搗亂。
    可如今這擦木合竟然主動出城相迎,且各項安排極為妥帖,這讓楊渝瞬間警惕起來。
    她心中滿是不解,擦木合為何會知曉自己的名字以及撤退計劃?他與相府究竟是什麽關係?為何回答問題時總是含糊其辭?
    即便有諸多不解,楊渝麵上卻依舊平淡,語氣平靜地拒絕道:“不必了,兄弟們思家心切,我若是去參加晚宴,恐怕又要耽擱些時間。”
    “理解理解!那小人再去催催船隻,讓他們盡快進港。這就先行告退了。” 擦木合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沒有絲毫糾纏的意思,仿佛早就料到會被拒絕一般。
    說罷,他輕輕一勒韁繩,調轉馬頭,緩緩離去。
    楊渝目光緊緊盯著擦木合消失的街角,心中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當即,她立刻回身看向陳三兩,低聲吩咐:“三兩,你親自帶人去盯住那擦木合,這人渾身透著古怪,我不放心。”
    陳三兩重重地點了點頭,迅速從燕塞兵裏挑出兩名精銳,三人身形一閃,利落地隱匿了身形,不過眨眼間,便換了副模樣,悄無聲息地跟在擦木合身後。
    恰在此時,毛罡打馬近前,沉聲稟告:“將軍,尋到接頭人了!”
    楊渝聽了,轉身對賈純剛和姬德龍說道:“你二人速速安置麟嘉衛紮營休整,我去去就回。”
    言罷,楊渝便隨著毛罡一路疾行,二人腳步匆匆,在街巷中左拐右繞,不多時,便來到一處沿海的兩層民居前,這才停住了腳步。
    二人剛一踏入門檻,便見堂中一老一少迅速起身。
    那老者幾步上前,雙手抱拳,身子一躬到地,高聲道:“少夫人!東海商路大總管楊錫甲,給您見禮了!”
    少年緊跟其後,拱手彎腰,朗聲道:“楊將軍!內衛竹十二,有禮!”
    楊渝微微點頭示意,大步流星地走進堂中,身姿颯爽,英氣逼人。
    她站定在正中,柳眉緊蹙,厲聲問道:“你們二人倒是給我講講,那擦木合究竟是如何知曉咱們的撤退計劃?又是怎樣聯絡上藤原道長的船隊?這些事兒不都是你們倆負責操辦的嗎?”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眼中均閃過一絲無奈。
    楊錫甲長歎一聲,向前一步,拱手說道:“少夫人呐!說起來這事兒,我們也是滿心疑惑。自打少爺把那些受了戰爭創傷的麟嘉衛送到率濱城後,那擦木合就自己尋上門來了,而且竟對咱們聯絡藤原道長船隊撤退的事兒門兒清。”
    楊渝聽聞,俏臉瞬間一沉,緊緊盯著楊錫甲,冷冷道:“他既敢找上門,那必然是提了什麽條件。我倒是好奇,這世上還有敢拿捏咱家的人,你說說看?”
    楊錫甲行商多年,大風大浪見過不少,可麵對楊渝這一身凜冽殺氣,還是忍不住後背發涼,冷汗直冒。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微微顫抖著回道:“擦木合那廝開出條件,說由他幫咱們聯絡船隻撤退。但往後大華往來金國的船隻,都得從率濱城進入金國,不能再走吉州。為顯誠意,最初送回大華的三百麟嘉衛,都是他組織貨船運送的。”
    “這麽說,你替家裏應下他了?” 楊渝抬眸,目若寒星,冷聲質問。
    楊錫甲嚇得慌忙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連聲道:“哎喲,少夫人,我哪敢呐!往常大華往來金國的船隻,有一半都是從最近的吉州進入金國。要是改道北上率濱城,得多走一天半的路程。且不說我根本做不了主,就算能做主,這條件我也萬萬不能應啊!若是答應了,這一年算下來,少說要少走兩成的貨船,損失那可高達數百萬呐!”
    “既然談崩了,他還敢放我入城?是小瞧了相府,還是不把我麟嘉衛放在眼裏?” 楊渝柳眉倒豎,聲音冰冷如刀,那渾身的殺氣仿若凝成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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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沉默不語的竹十二見此,向前邁出半步,拱手說道:“楊將軍,這事比較複雜。如今藤原道長的船隻,都被擦木合攥在手裏,這便是他的依仗。他知道咱們等不起,要是金國各方勢力知道咱們在率濱城,保不齊會打著為完顏撒離赫複仇的旗號來圍堵咱們。”
    “有一事你給我講明白!藤原道長和老爺子是鐵杆盟友,他一個倭國權臣,怎麽會被擦木合拿捏住?你們沒聯係藤原道長的親隨?” 楊渝心思機敏,一下就抓住了竹十二話裏的關鍵。
    竹十二滿臉無奈,攤開雙手道:“楊將軍,藤原道長的船隊根本不聽我們言語,堅稱擦木合是代理人,隻讓我們跟他談。此事太過蹊蹺,我們已飛書報信核查,可聯係倭國的藤原道長耗時太久,至今未有回音,實在難辨這究竟是藤原道長的本意,還是其親隨利令智昏投靠了擦木合。”
    楊渝麵色陰沉,久久不語。
    她在房中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眾人的心坎上。
    良久,她牙關緊咬,切齒道:“如今咱們騎虎難下,兄弟們在外征戰許久,勞苦功高,歸鄉心切,不能再等了!楊錫甲,你去跟擦木合談,咱們的底線是七成半的貨船從率濱城進入金國,你就照著這個去爭取。”
    楊錫甲聽了,咬了咬牙,神色凝重地說道:“少夫人!那擦木合可不是個傻子,他不會信咱們的口頭承諾。依我看,他多半會索要近百萬兩的押金當作後手。”
    “這事兒不用問我,我隻要結果。事兒辦成後,你寫個報告,我自會跟老爺子交代。” 楊渝言罷,一甩衣袖,領著毛罡大步離去。
    兩人沒走出多遠,毛罡終是按捺不住,滿臉憤然地開口道:“將軍,這擦木合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在咱們頭上敲竹杠!我這就帶兄弟們去把這狗東西宰了!沒了他的船,咱們照樣回國。千裏奔襲對咱麟嘉衛來說,那還不是家常便飯?大不了原路返回高麗,怕他作甚!”
    楊渝神色沉穩,輕輕擺了擺手,低聲道:“別急,萬不得已,咱們不能走這一步。我派楊錫甲去談判,一來是他的話裏有可疑之處,二來也能迷惑穩住擦木合。等船隻靠岸,兄弟們順利登上船,便是他們的死期。隻是如今還有諸多謎團未解,暫且留他們幾個時辰性命。”
    毛罡一臉疑惑,撓撓頭道:“將軍,你懷疑楊錫甲反叛?這不大可能吧?他都這把年紀了,做相府的東海商路大總管還是投靠一個小城主,哪個更劃算,傻子都能想明白呀。”
    楊渝目光深邃,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沉聲道:“這恰恰是問題所在。你仔細回想一下他剛才說的話,他身為東海商路大總管,手中能調動的人力、財力不在少數,卻被一個小小城主拿捏住,實在讓人費解。
    再者,他自己手底下就有船隊,為何要讓擦木合的船隊運送傷兵?還有,江華、長興、巨濟三個港口都在咱們掌控之中,若真如他所言,為何不通知李寶來護航?種種跡象表明,楊錫甲要麽在說謊,要麽就是有事瞞著咱們。”
    毛罡聽後,愈發困惑,急切道:“既然將軍都已經有所判斷,那咱直接讓兄弟們把他們控製起來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他們不怕死!”
    楊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帶著寒意的笑容:“不著急。等子時船隊到來,咱們先搶船,再殺人。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弄清楚,藤原道長為何突然背盟,楊錫甲這個相府老人又為何反叛。咱們有四千兄弟,該著急、該害怕的,應該是他們才對。”
    毛罡重重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他心裏清楚,無論是相府還是麟嘉衛,對於威脅和背叛向來零容忍,這擦木合和楊錫甲,今日必死無疑。
    這般思索間,毛罡眼角餘光陡然瞥見一黑影,那黑影速度極快,從拐角暗處徑直朝著楊渝迅猛衝來。
    毛罡反應極快,怒喝一聲,大手如鐵鉗般迅猛探出,牢牢鎖住這人的脖頸。
    刹那間,毛剛周身殺氣四溢,手臂猛地發力,如拎小雞一般,將這人整個高高提起,作勢就要扭斷其脖子。
    可當毛罡看清這人的麵貌時,他心頭猛地一驚,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手也不自覺地鬆開,驚訝道:“喜娃?!你……你不是…… 不是說你們都被送回家了嗎?你怎麽在這?”
    “嘿嘿嘿……紅……麒麟……好看呢!” 喜娃趴在地上,絲毫不在意摔落的疼痛,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毛罡身上的麒麟服,嘴角流著口水,一臉癡傻地嘿嘿傻笑,那笑聲在這略顯寂靜的巷子裏回蕩,聽得人脊背發涼。
    楊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愣,美目迅速轉向毛罡,秀眉緊蹙,問道:“什麽情況?你認識他?”
    “將軍!他是喜娃,是咱們麟嘉衛的兄弟。西京之事後,他受不了屠城的打擊,和那三百名受創傷的麟嘉衛一同撤到了率濱城。剛才那楊錫甲不是說三百兄弟都被送回家了嗎?可這喜娃怎麽還在這兒?” 毛罡滿臉疑惑,急忙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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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麟嘉衛!殺殺殺!我是麟嘉衛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個兵!啊!水!水呀!救命呀!” 喜娃聽見 “麟嘉衛” 三個字,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原本癡傻的眼神瞬間有了波動。
    他先是從地上跳起,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做出揮刀砍殺的動作,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仿佛置身於激烈的戰場。
    緊接著,他又突然抱著腦袋,在地上瘋狂地翻滾,嘴裏大聲呼喊著救命,臉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團,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那模樣仿佛是被惡鬼纏身一般。
    楊渝和毛罡麵麵相覷,眼中皆是驚駭之色。
    毛罡本就性子火爆,見昔日的兄弟竟變成這般模樣,心中一陣刺痛。他迅速蹲下身,雙手用力拉起喜娃,快步走到一處僻靜角落。
    此刻,他雙目赤紅,仿佛要滴出血來,咬著後槽牙,急切地問道:“喜娃!到底怎麽回事?其他人呢?什麽水!你說的什麽水!回答我!”
    “啊!嘿嘿!你們別來找我呀!我沒殺你們!不是我殺的!” 喜娃又哭又笑,眼神遊離,根本無法回答毛罡的問題。
    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麽,又似乎在躲避著什麽。
    楊渝見狀,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看著眼前衣衫襤褸、毫無生氣的喜娃,心一橫,雙手迅速扯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露出裏麵鮮紅的麒麟服,對著喜娃大聲吼道:“喜娃!回答我!你是麟嘉衛第多少個兵!”
    喜娃聞言,身體猛地一僵,呆滯的眼眸對上楊渝那麒麟服上金光閃爍的麒麟眼。
    一瞬間,他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隨後,他的身體以一種極為僵硬的姿勢拔得筆直,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回應:“我是麟嘉衛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個兵!”
    楊渝見狀,雙手死死地攥緊,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她一步踏前,大聲吼道:“忠誠赤膽!”
    “驍勇無畏!” 喜娃大聲回應著麟嘉衛的軍號,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依舊充滿力量。
    楊渝心潮澎湃,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問道:“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個兵!告訴我,什麽水?哪裏的水?”
    “水!海水!救命!” 喜娃再次陷入瘋癲狀態,眼神變得空洞無神,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幾個字,身體也開始不停地扭動,雙手在空中亂舞,仿佛想要掙脫某種無形的束縛。
    “海水!你說海水,那有沒有船?你們坐船了?” 楊渝強忍著內心的焦急,耐著性子繼續引導。
    “船!有船!都死了!都死了!” 喜娃的眼眸徹底失去了光彩,他瘋狂地大聲呼喊著,身體扭動得更加劇烈,仿佛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最後變成了一種淒厲的嘶吼。
    楊渝見此情形,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她看向毛罡,微微點頭,示意他控製住喜娃。
    毛罡重重地點了點頭,高抬右手,出掌成刀,猛地朝著喜娃的後頸劈下。喜娃悶哼一聲,身體軟軟地倒下,毛罡迅速伸手一撈,將喜娃扛上左肩,緊緊跟在楊渝身後。
    “將軍!你要不休息一下?剛才我看你反應明顯不如從前敏捷了。” 毛罡見楊渝眉頭緊鎖,隻顧著匆匆趕路,忍不住開口提醒。
    “啊?你說什麽?” 楊渝回過神來,顯然剛才沒有聽清毛罡的話。
    毛罡輕歎一聲,重複道:“將軍,剛才喜娃衝出來的時候,明顯是衝你而來。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反應大不如前了。”
    “嗯!可能是多日未眠的緣故,最近總覺得困倦,身體也沒什麽力氣!這個不打緊,剛才我一直在想喜娃的話,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我猜測喜娃可能真的跟著坐船回家,大概是中途船隻出了變故,再加上之前的精神創傷,才成了如今這副瘋癲模樣。” 楊渝隨口應了一句,便又陷入了對局勢的分析之中。
    毛罡深知楊渝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性格,當下順著她的話猜測道:“將軍的意思是,咱們那三百兄弟,可能根本就沒安全到家!楊錫甲那老匹夫在說謊!”
    “應該是這樣,不然我們怎麽會一點消息都沒得到?剛才那內衛也在場,他沒有出言反駁,也沒有發揮出內衛該有的水準,看來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楊渝目光森冷如霜,纖細的手指緊握成拳,周身殺氣仿若凝成了實質。
    毛罡聽楊渝這麽一說,驚訝地出聲道:“那這老匹夫還要送我們出海?難道說,他根本就不怕我們知道真相,他想在海上解決我們?!”
    楊渝冷笑,與毛罡同入營地。
    其目注視洶濤,切齒而言:“戕我三百兄弟,且看汝等有幾顆頭顱堪我斧鉞!”
    言罷,楊渝遽然返身,麵向營中四千麟嘉衛,大聲下令:“麟嘉衛!引弓橫刀,鋒鏑待命!”
    麟嘉衛齊聲應諾,長刀出鞘,聲若雷霆,殺氣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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