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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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鳴謝:tijin的大神認證,本章6千字,特此加更!>
    眾人於盧和鈴家中共享了一頓餃子,飽腹之後,便在此安歇了一晚。
    翌日清晨,楊炯伴同盧和鈴在太原府的街巷間悠然漫步。但見市井繁華,店鋪林立,街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那琳琅滿目的貨物,恰似繁星點綴著這方天地,倒是真生出幾分繁華潛力。
    行至晌午,楊炯才前往衙門,與一眾屬僚打過照麵,又同褚安民寒暄作別,而後便點齊麾下金花衛,整軍開拔,向著長安疾馳而去。
    一路上,偏是應了那句一語成讖。耶律拔芹平日裏茹素寡食,又常服些花瓣草藥,本就生得弱柳扶風的她,那日經冷水一浸,風寒入體,竟燒得昏昏沉沉,雙頰酡紅似著了胭脂,久是不退。
    楊炯原想將她托付給盧和鈴照料,那知耶律拔芹攥著他衣角不放,病中言語倒更潑辣:“若真當我是累贅,趁早丟進汾河喂魚!”
    楊炯氣得額角青筋直跳,幾欲發作,可這耶律拔芹如八爪魚般纏著他不放。那滾燙的身子倚在懷裏,囈語喃喃,翻來覆去隻一句:“莫要丟下我,我沒有家了。”
    這話說得他心頭一軟,滿腔怒意化作一聲長歎。無奈隻得與她共乘一騎,同歸長安。
    正行間,潘簡若策馬掠過,瞥見耶律拔芹蜷在他懷中的模樣,杏眼圓睜,柳眉倒豎:“好個憐香惜玉的!她平日裏隻吃些露水花瓣,如今風寒未愈又受顛簸,待到長安,能剩下半條命我都算她命大!”
    楊炯苦笑著撫了撫懷中滾燙的人:“我何嚐不知?隻是她那性子,稍不如意便要尋死覓活,我縱有三頭六臂,也不敢鬆手呀。”
    “你就充這濫好人吧!”潘簡若咬得銀牙作響,馬鞭狠狠抽在馬臀上,冷聲罵道,“總有一日,要教你在這花叢裏跌個狠的!”
    楊炯聞聽此言,喉頭微動卻終未辯駁。旁人盡可對耶律拔芹冷眼旁觀,唯獨他卻不行。
    當日既立了盟約,耶律拔芹不惜賠上南院軍相助,如今自己若背信棄義,對一個孤苦無依的公主下手,這等事他說什麽也做不出來。
    潘簡若早知他這 “見了公主就走不動路” 的毛病,當即冷哼一聲,從袖中抽出張素箋:“老爺子差人傳信,明日午時宣德門前,那群書生又要聚眾請願。屆時咱們帶兵入城,便好借‘平亂’之名行事。”
    她指尖輕點箋上六人名諱,繼續道:“前三人是實心眼的呆子,叫人當槍使還蒙在鼓裏;後三人背後或有推手,目前摸不清底細。”
    說罷將紙箋遞給楊炯,柳眉微蹙:“老爺子的意思是設法拿住這六人,卻萬不能鬧得魚死網破。旁的他一概不管,隻教咱們自個兒拿捏分寸。”
    楊炯接過素箋,細目一掃,見那六人籍貫天南地北,卻皆是寒門出身,且在府縣素有才名。楊炯指尖摩挲著紙麵,忽想起昨日吃餃時,那爐火映得銅壺滋滋作響的光景,如今這燙手山芋,倒比那銅壺更叫人難握。
    處理書生聚眾上書,分寸很難拿捏。處置重了,難免落個 “戕害斯文” 的罵名;輕了,又似隔靴搔癢,絲毫起不到實質性的效果。此番叫他這新勝還朝的 “局外人” 先以霹靂手段彈壓,再作恍然大悟狀安撫,倒像那戲台上唱的雙簧,紅臉白臉皆是一人扮了。
    想到此處,楊炯冷笑一聲,將紙箋折作兩截放入懷中。那日領軍出征,雖未走中樞明詔,卻實打實給大華爭來十年太平。朝堂上下偏裝聾作啞,諱莫如深。
    說到底,不過是忌憚楊家出現一門兩公的局麵。楊炯至今空有爵位卻無實職,全是李乾元臨死前親手給他套上的枷鎖,若非邊疆戰事吃緊,這口悶氣他豈會輕易咽下?
    潘簡若見他神色陰晴不定,忽輕笑一聲:“老爺子此番差使,怕也是存了敲打朝堂的心思。朝廷不給你官身,便要借這書生鬧事,教你露一手真本事。”
    潘簡若斜倚在馬鞍上,折了根柳條把玩幾下,繼續道:“要說這天下傳閑話的本事,哪有比書生更厲害的?待明日你這常勝將軍歸朝,安邦定國的名聲一經傳開,便是朝廷想捂,也捂不住嘍。”
    楊炯聞言頷首,目光掃過暮色裏蜿蜒的驛道,沉聲道:“傳令下去,教兄弟們莫入邸店投宿,且於十裏外桃花林安營紮寨。養足精神,明日卯時整隊入城。”
    潘簡若撥轉馬頭,柳鞭輕點鞍韉:“顏夫子和中立派,心思倒比九曲回廊還繞。你空有爵位卻無實職,便是想要招攬人才也名不正言不順。他們既要你賣命辦事,又怕你攬權坐大,這麽大的軍功,偏生裝聾作啞全當沒見。
    更別提你跟李淑的婚事了,你若加了駙馬都尉銜,往後想謀個實職,更是難如登天。按例駙馬任職需天子親批、中樞複核的規矩,如今這沒主的朝堂,可不就斷了你的路?李乾元這招,真真是陰狠呀。”
    楊炯撫掌而笑,回應道:“所以老爺子才另尋蹊徑,朝堂公卿想‘用人時蜜糖,不用時砒霜’,那咱們便就在野積攢聲望。待他日書生們將‘埋沒功臣’的話頭傳遍勾欄瓦肆,朝堂上那些人,可就不得安生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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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勞這東西,終是掩不住的。且看那聲望漲高,他日朝堂若有風波,朝野上下第一個便要問‘楊家父子為何不用’?隻是眼下不宜急著入朝,真要鬧個‘封無可封’的僵局,反倒落人口實。何苦為了頂烏紗帽,教他們狗急跳牆?大華需要這承平年月,且容咱們慢慢周旋。”
    潘簡若頷首稱是,柳眉微揚:“且歇著吧,這紮營的事自有我料理。”
    言畢馬鞭輕揚,棗紅馬踏碎一地殘陽,轉眼便沒入了桃花林中。
    楊炯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高聲喚道:“夜深露重,小心著涼!”
    “管好你那病公主吧!” 遠遠飄來一句嗔怪,伴著清脆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楊炯懷中耶律拔芹忽幽幽轉醒,睫羽輕顫道:“這小丫頭,脾氣倒是不小。”
    楊炯探手試了試她的額溫,觸手仍是滾燙,不由得皺眉:“往後你這飲食,須得我盯著才成。瞧你這弱不經風的樣兒,還口口聲聲說要給我生一窩!莫說一窩,便是一個,怕也要將你這副嬌弱身子骨折騰散了。”
    說罷輕輕替她掖緊披風,指腹掃過她泛著病態潮紅的臉頰,皺眉不已。
    耶律拔芹隻覺頭重如鉛,眼皮似墜了金箔般發沉,卻強撐著往楊炯懷裏蹭了蹭,鬢邊殘存的碎發掃過他衣襟,聲音綿軟道:“早聽說那李淑是大華第一美人兒,你且說句公道話,我與她……”
    話未說完,已帶著三分困意。
    楊炯低頭見她半闔的杏眼蒙著層水霧,嘴角卻還噙著抹促狹笑意,便順著她道:“她生就雙剪水桃花眸,你卻是……” 故意頓了頓,指尖劃過她纖柔的腰線,“體態風流。”
    說話間已入桃花林深處,楊炯翻身下馬時,特意將她裹在狐裘裏抱穩,生怕驚了這病弱身子,緩步朝著簡易的營帳走去。
    “油嘴滑舌!” 耶律拔芹勉力翻個白眼,玉指戳了戳他胸膛,“既不得罪美人,也哄得病人歡喜。”
    營帳內早已支起銅爐,楊炯將她安置在簡易的木椅上,又取來軟墊墊在她腰後,旋即挽起袖管開始煎藥。
    銅壺裏的水聲漸沸,火光映得他眉眼柔和,不經意間瞥見耶律拔芹歪著頭要睡,忙取過毛毯披在她肩頭:“吃了藥再睡,小心著涼。”
    耶律拔芹蜷在木椅上,披著赤狐毛邊的毛毯,倒像隻被雨水打濕了的貓兒,滿是病弱慵懶之態。藥爐裏的炭火劈啪作響,映得她蒼白的臉泛起淡淡光暈。見楊炯忙著碾藥搗臼,那專注的側影在帳幕上投下晃動的剪影,她忽覺心底漫起股暖意,竟比這狐裘更教人熨帖。
    “那枸桔巷……” 耶律拔芹拈起毯角摩挲,聲音輕柔非常,“離你府上近麽?”
    楊炯正將幾味草藥按君臣佐使分揀,聽她相問,隨口回道:“都在東城地界,挨著西園街。枸桔巷居北,我家在南,約莫兩盞茶的腳程。”
    耶律拔芹攏緊毛毯,發間金步搖晃了晃:“頭回拜見尊長,總不好空手去。不知伯父伯母……”
    話未說完,已被楊炯浸著冷水的帕子覆上額頭。涼意沁入肌膚,卻聽得他笑道:“我家什物不缺,你人到便可。若嫌拘束,我便帶你直接去枸桔巷的宅子,不必如此勞心。”
    耶律拔芹聽了這話,忽然抬眸,杏眼含嗔:“合著我是見不得人嗎?”
    “這是哪裏的話?” 楊炯蹲下身,帕子順著她發燙的鬢角輕輕擦拭。
    “你這般安排,教二老如何看我?” 她猛地坐直,狐裘滑落半邊,露出月白中衣,“你是楊家嫡子,他們自然護短。可我若真依了你的主意,倒成了不知禮數的輕狂女子!”
    這般說著,耶律拔芹指尖戳向他胸口,輕聲哼道:“莫不是對旁的姑娘,你也這般敷衍?那倭國來的船娘,你也打算這麽對待嗎?”
    正說著話,帳簾忽地一掀,王修風風火火闖進來。
    她原是笑意盈盈,偏聽了耶律拔芹那話,頓時柳眉倒豎:“好個嚼舌根的小家雀兒!誰是船娘子?你全家都是船娘子!”
    楊炯揉著太陽穴,伸手將王修拽到身側:“你怎麽來了?”
    王修被扯得踉蹌,眼圈忽地紅了:“我不能來嗎?倒成我的不是了!既是嫌我累贅,我這就回登州,省得礙眼!”
    說著甩袖便要走,羅裙掃翻了腳邊藥筐,故意將裏麵藥材踢倒在地。
    楊炯見此,額角青筋直跳,一把將她住了回來,巴掌不輕不重落在她臀上:“有話好好說,扯什麽登州?”
    王修揉著泛紅的臀,水汪汪的杏眼瞟向他,略帶哭腔道:“那我問你,頭回見爹娘,該備些什麽禮?”
    “喲,這‘爹娘’叫得倒親熱。” 耶律拔芹冷笑連連,“八字沒一撇呢,倒先把自個兒當楊家媳婦了?”
    王修聽了,輕輕推開楊炯,一把扯下腰間的花水佩,舉到她麵前冷聲道:“瞧見沒?這是婆婆給的姻緣佩,韜光寺的鎮寺之寶,你有嗎?”
    王修叉腰踮腳,羅襪輕點地麵,眼神睥睨的看向耶律拔芹,活脫脫一隻鬥勝的小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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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炯見狀忙扯了扯她的裙角,瞪眼罵道:“站沒個站相,注意儀態!”
    王修吐了吐舌頭,怏怏收了腳,期間還不忘抽空衝耶律拔芹扮個鬼臉。
    耶律拔芹對此仿若未見,慢悠悠攏了攏狐裘,目光似笑非笑掃向楊炯,開口問道:“她有姻緣佩,我呢?”
    “我書房裏有的是” 楊炯喉頭發緊,瞥見她眼底暗湧的波瀾,忙道,“你看中哪塊玉佩,自取便是!”
    “我這可是姻緣佩,同青山佩是一對,韜光寺的寶貝,婆婆同意給我的,你想要可沒有呢。”王修氣死人不償命,又湊上前來,佩飾撞得叮當作響。
    “是這樣嗎?”耶律拔芹皺眉看向楊炯。
    楊炯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狠狠瞪了王修一眼,無奈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這事都是我爹娘管,我隻聽說有十二時辰團花佩,這姻緣佩確實是我小時候韜光寺老方丈送的。”
    耶律拔芹指尖繞著狐裘流蘇,眼波流轉間瞟了王修的花水佩一眼:“若給你生一窩小崽子,可能討得這姻緣佩?”
    話音未落,已被楊炯一聲悶笑打斷。
    “先顧著你這病吧!” 楊炯舀起藥罐裏蒸騰的霧氣,瓷勺在碗沿磕出清響,“你這孱弱的身子,生一個怕都要脫層皮,還敢提一窩?”
    耶律拔芹輕哼一聲,忽地蹙眉:“藥沸了呢,我要喝藥。”
    那嬌嗔的尾音拖得綿長,倒像貓兒在撓人,直叫人心癢癢。
    楊炯無奈一笑,將藥碗吹了又吹,待遞到她唇邊時,又不忘叮囑:“仔細燙著。”
    王修見此,也沒興趣再跟這病秧子鬥嘴,當即追問道:“快說快說,給公婆備什麽禮才好?”
    楊炯皺眉,仔細想了想,開口道:“我娘早年愛藏寶劍,後來府中事務纏身,也少了閑情。她吃穿用度也不講究,沒什麽特別的講究。倒是我爹,每日必飲新茶,興致來了便揮毫潑墨。”
    “可咱們明日就到長安了!” 王修急得跺腳,羅裙上的銀線蝴蝶跟著亂顫。
    楊炯輕笑一聲,安撫道:“我那些師兄早把老爺子的筆墨茶葉包圓了,就是你早知道也送不出什麽花樣來呀。”
    王修聽了,咬著下唇思忖片刻,忽地眼睛一亮,也不顧帳外暮色漸濃,提起裙擺便往外跑。
    耶律拔芹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將涼透的藥碗擱在矮幾上,指尖摩挲著碗沿暗紋:“你認識好一點的女醫嗎?”
    “倒有位尤神醫,專治婦人病症。待她進京時,定請她給你瞧瞧。”楊炯認真回應。
    耶律拔芹輕搖螓首,抬手示意他近前。待楊炯俯身時,耶律拔芹忽地握住他手掌,掌心溫軟卻攥得發緊:“須得多尋些名醫來,仔細調理我這身子,我要備孕。”
    “啊?你來真的呀!”楊炯目光掃過她蒼白卻認真的臉,驚訝出聲。
    “難不成我還哄你?” 耶律拔芹冷笑一聲,指尖劃過他麵頰,“你我都這般親近了,你不要我生?那我就……”耶律拔芹尾音忽地轉涼,“那我就改嫁他人!”
    “快別胡說!”
    “偏要你聽!” 耶律拔芹杏眼圓睜,奪過藥碗仰頭飲盡,雙頰鼓起,氣鼓鼓的模樣倒是多了幾分嬌蠻可愛。
    楊炯望著她鬢邊散落的碎發,幽幽歎道:“跋芹,我原當你那些話不過是病中戲言。”
    耶律拔芹倚著椅背,藥氣混著帳中熏香,在她身側織就朦朧的霧。她忽將手指絞著楊炯發絲,眼波流轉:“我有樁秘事,從未與人說過,你可願聽?”
    楊炯點頭,忙在杌凳上坐近了些。
    耶律拔芹輕笑出聲,蒼白的臉頰泛起薄紅,柔弱道:“我小時候隻見過祖母一麵,那時她抱著我坐在氈帳裏,邊塞的月光透進牛皮簾子,碎成滿地銀霜,簡直美極了。
    她還會喂我吃奶皮子糖,哼著古老的歌謠哄我睡覺,說我是春天頭茬抽芽的柰棠,往後定要拔節向上,開一樹好花。所以就給我起了個閨名叫‘小柰棠’。可自她去世後,就再也無人這般叫過我了。”
    楊炯見她眼尾凝著點水光,忙伸手替她攏了攏滑落的披風:“小柰棠,這名字真好,既有破土的生氣,又含著長輩的期許。想來老人家定是慈眉善目的模樣,連取個名兒都帶著福氣。”
    耶律拔芹倚著楊炯肩頭,鬢邊的金步搖輕輕搖晃,在他衣襟上投下斑駁細碎的暗影:“我曉得你心思,莫不是怕日後孩子受委屈?怨我這做娘的沒給留下半分基業?”
    楊炯伸手替她理了理滑落的披帛,燭火映得他眼底泛起層層波瀾:“我倒不在意這些,隻是怕你多心,也怕孩子將來……”
    話未說完,已被耶律拔芹纖手按住嘴唇。她將臉埋進他肩窩,聲音悶悶道:“我不要那勞什子名分,也不圖你的家財,隻盼你心裏頭有我,可成?”
    “這是自然。” 楊炯攥住她冰涼的手,鄭重回應。
    耶律拔芹輕笑出聲,繡著並星芹花的袖口掃過他手背,沉聲道:“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待調養好身子,便回北地討回屬於我的一切。隻是孩子……” 她忽而仰起臉,睫毛上凝著水光,“往後就托付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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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哪離得開娘?”
    “你若留我,我自然願做你的籠中雀。可今日那王修的眼神,你當我瞧不明白?我好歹是大遼公主,受你的氣也就罷了,卻受不得旁人輕賤。”
    楊炯聽了這話,忙將她摟入懷中,指尖輕輕撫過她的秀發,柔聲安撫:“你莫多心,王修嘴利心軟,斷不會有輕視你那心思。”
    耶律拔芹不願糾纏此事,隻是將頭枕在他胸膛,聽著心跳聲呢喃:“你說,咱們日後要個男孩好,還是女孩好?”
    “自然是女孩。” 楊炯低頭看向她那如水般的眼眸,伸手替她揉著太陽穴,滿是憧憬,“像你這般容貌,生的女兒定是個天仙。”
    耶律拔芹卻蹙起眉:“太出眾反招禍事,普普通通、平安喜樂便好。”
    “若生了一窩,偏有個隨了我的長相……” 楊炯故作苦惱,“隻怕那孩子要怨我這爹生得潦草嘍。”
    “呸!” 耶律拔芹輕拍他胸口,燭火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帳幕上,晃作交纏的藤蔓,“你這模樣,若算不得俊,這世上便沒可人的男子了。”
    這般說著,耶律拔芹忽又想起什麽似的,她坐直身子,眼眸閃亮:“我聽宮裏嬤嬤說過,孕婦多吃葡萄,孩子眼睛亮;多食秋柰,皮膚便似凝脂,往後你可得備齊了,都喂給我吃。”
    “依你這話,不如尋些虎骨狼筋?” 楊炯捏了捏她泛紅的臉頰,滿是寵溺道,“保準生個虎頭虎腦的小將軍。”
    “嗯,你說的在理,隻要對孩子好,我吃!”耶律拔芹無比認真的回道。
    楊炯氣息一滯,氣惱道:“你先前亂吃花草惹出一身病,若是真懷孕,我必須時刻看著你,這要是吃了什麽奇怪東西,全家都得被你嚇死。”
    “哪有那麽嚴重!”耶律拔芹臉色一紅,不服氣的撇了撇嘴。
    楊炯也懶得跟她掰扯,索性將人打橫抱起,輕輕擱在行軍床上,掖好被角,囑咐道:“先養好這副弱身子再說!”
    耶律拔芹縮進錦被裏,隻露出雙眼睛,點頭道:“你且去料理軍務吧,莫叫底下人說閑話。”
    楊炯點了點頭,又輕聲囑咐了幾句,才依依不舍的出了營帳。
    待楊炯掀簾離去,耶律拔芹盯著帳頂愣神發呆,喃喃自語:“我的孩子……總不會太醜吧?”
    話音漸弱,帳外傳來更鼓聲聲,混著她細碎的鼾聲,與夜風纏作一團,漸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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