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粉墨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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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千騎金花衛鋼刀出鞘,分作四支小隊縱馬穿插,金甲金鈴攪碎滿場青衿。
蹄聲過處,儒巾翻飛似敗絮,數千書生轉瞬被截作困獸,唯聞弓弦錚錚,箭簇抵住眉心,驚得眾人額汗簌簌滾落。
城門血泊裏殘存的學子更是不成模樣,眼前橫七豎八倒著箭穿胸腑的屍身,腦漿混著碎石濺在朱漆門上,血氣裹著腸穢衝天彌漫。有那弱冠書生癱坐門前,雙腿篩糠似的亂顫,喉間嘔聲連綿不斷。
梁氏兄弟驟見鐵騎如潮,怔得片刻,旋即對視一眼。二人整衣趨至楊炯馬前,深深一揖。
哥哥梁伯讚抬眸,率先開口:“敢問,可是鎮南侯得勝歸來?”
楊炯並不答話,忽揚手擲下一物。方四的首級骨碌碌滾至傅裴二人腳邊,人頭未停,楊炯冷聲已至:“回答我!為何要鼓動學子闖宮?”
梁叔讚急欲搶言,卻被兄長暗拽衣角,唇角微動:“且慢,咱既敢做出頭椽子,便不懼鍘刀。且看侯爺這話鋒如何,後頭怕有梁王的意思。”
傅幼此前從未經曆過這般真刀真槍的廝殺,早聞楊炯威名,今日一見,其剛一照麵便出手射殺數十書生,手段狠辣,令人驚駭。
長安守備軍,無論是金吾衛還是殿前司,向來不過以棍棒維持秩序,斷不會輕易對百姓動用軍械。
楊炯此番一出手便見血,先聲奪人之勢,大大出乎傅幼的意料。
想到此,傅幼轉頭見原本衝鋒在前的梁氏兄弟此刻竟默不作聲,心中頓時明白,此事自己已無法置身事外。
於是,他整了整衣袍,拱手回應道:“侯爺容稟。學子們因長公主包庇凶手之事心生不滿,欲要上告卻無門可入,無奈之下,才於宣德門前上書請願。吾等皆為自發之舉,既無他人鼓動,亦不存在誰引領誰之說。”
楊炯聽了,嗤笑一聲:“倒會撇清幹係。”
言罷提刀下馬,行至二人跟前:“合著是本侯有眼無珠,瞧不出你們是攻城還是上書?”
裴毓見其步步緊逼,忙跨前拱手:“侯爺明鑒!學子們不過欲入宮麵陳冤情,求公卿斷個是非。怎奈步軍司指揮閉門不納,百般刁難,眾人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楊炯斜睨一眼,緩步踱至三根撞木前,怒聲喝問:“好個‘情急’,好個‘下策’。你們這些書生竟深諳軍旅門道,撞木前端還曉得安鐵撞頭?”
楊炯說著,長刀已探入撞鐵與木身銜接處,猛地一撬,縫隙乍開。他睨了眼內裏精巧的榫卯結構,冷笑更寒:“諸位好學問,竟連軍器監秘傳的鐵木反榫之法都如此熟稔?”
他忽地揚聲,刀鋒點過眾人:“且說來,這攻城重器是哪位‘情急’之作?本侯征戰不下百場,時常為無法就地取材製造攻城器械而發愁,說到底還是我那麟嘉衛的橋道兵學藝不精。”
語罷忽而冷笑,語氣陡然一寒:“有這般手藝還考什麽科舉?本侯即刻保舉從五品軍器監大監之職!都別謙虛,讓本侯看看是哪位青年才俊被埋沒了!”
裴毓聽著這字字如冰錐般的話語,兩股顫栗,哪裏敢認這攻城錘是經他手裏籌措?
當下強撐著鎮定,作揖道:“侯爺明察!學生們實為寒門子弟橫死一案,特來討個公道。您看,是否能允我等入宮麵見公卿,將實情一一稟明?”
“老子他媽問你!這攻城錘打哪兒來的?私藏軍械,你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本侯拿來祭旗!” 楊炯暴喝如雷,話音未落,身後內衛已如狼似虎般撲上,鐵鉗似的雙手直接將裴毓摜倒在地,膝蓋死死抵住他後頸。
“侯爺!這是何意?難道您也要學那奸佞,堵天下言路、包庇真凶不成?”裴毓隻覺心墜冰窖,脖頸處傳來的劇痛混著地麵碎石硌入皮肉的刺痛,卻比不過楊炯眼底森然殺意讓他心顫。
他拚盡氣力掙紮,嘶吼聲裏滿是孤注一擲的決絕:“我等依國法請願,侯爺此舉難不成要踐踏王法?”
楊炯冷笑一聲,緩緩提起滴血長刀,刀刃挑起裴毓下頜,平靜道:“念你尚有張嘴能說人話,本侯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這攻城錘到底是誰給你的?”
“你……你無權審問我,你沒有官身……你……”
裴毓話未及半,楊炯腕間青筋暴起,長刀裹挾著腥風劈落。
裴毓喉間噴湧的血柱濺上宣德門朱漆,一顆頭顱滾落在地,瞳孔卻猶自圓睜著,滿是驚恐之色。
“你來說!” 楊炯猛然轉身,沾血的刀鋒直指簌簌發抖的傅幼,“這攻城錘究竟從何而來?”
傅幼垂首望著青磚縫裏蜿蜒的血線,兩顆頭顱眼眸空洞,發梢還纏著碎肉。他喉結劇烈滾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待瞥見楊炯靴底碾過裴毓半張麵孔,心一橫,咬牙道:“侯爺明鑒!伐木備料皆是裴毓一手操辦,學生並不知道這是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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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伶俐。” 楊炯嗤笑打斷,靴尖挑起傅幼下頜,刀尖在他眼皮上虛晃,“知道把髒水全潑給死人?” 猩紅的血珠順著刀刃滴在傅幼眉心,他卻連大氣不敢出,任由那血腥氣彌漫全身,良久才聽楊炯 “嘖” 了聲,收刀轉身再不看他。
就楊炯而言,按照老爺子的意思,此番處置隻需殺幾個不知深淺的書生立威便可,畢竟眼下的首要目的是穩住局勢,而非激化矛盾。
要知道,對梁王府而言,無論是站隊世家還是偏向寒門,都絕非明智之舉。雖說梁王府與世家貴族盤根錯節、糾葛頗深,但也慧眼識珠提拔了諸多寒門子弟。單說楊炯那些師兄弟,出身寒門者便占了大半。
治國之道,取士用人本就不該偏倚一端。
世家子弟承繼著累世底蘊與完備教育,可寒門基數龐大,其潛力亦不可估量。一個國家若想長治久安,唯有讓世家門閥與寒門新秀並行不悖、相輔相成才是長久之道。
楊文和與楊炯深諳此理,多年來也始終朝著這個方向經營。隻是身處波譎雲詭的權力旋渦,道理歸道理,真要付諸實踐,卻往往要在各方掣肘間艱難斡旋。
譬如顏夫子這般寒門領袖,哪裏等得及循序漸進地製定人才流動之策?對他而言,最快捷的法子,便是徹底鏟除世家豪族,以寒門子弟全麵取而代之,如此方能立竿見影地扭轉乾坤。
可這對世家而言,這無異於斷其命脈、奪其根基,又豈會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手中權勢被蠶食殆盡?
其實早在開國之初,楊文和便曾與陳群徹夜長談,深入探討過這個問題。二人竟罕見地意見一致,都認定若任由世家豪族壟斷朝堂,大華王朝遲早重蹈前梁覆轍。
為此,楊文和憑借開國之威,耗時數年逐步將舊貴族邊緣化,同時完善恩蔭製度,構建起與科舉並行的多元取士體係,隻為確保人才流動活水不斷,避免朝堂淪為某一方的一言堂。
然而改革非一日之功,推恩封賞、騰挪官職都需時日。
楊文和本打算以春風化雨之姿,花十年光陰徹底完善大華取士製度。他甚至破天荒地增設武舉、醫科、算科、恩科,對女子入學、領兵、為官之舉也鼎力支持,隻為打破陳規舊念,拓寬萬千才俊入朝之路。
可惜世家與寒門之爭,早已淪為黨爭利器。
無論升遷入仕還是黨伐同異,隻要站定陣營,便能輕易獲取支持。這般亂象之下,就連皇帝李乾元也從最初的全力支持,漸漸態度曖昧,最終徹底放棄改革,重走曆朝曆代的老路,玩起了帝王均衡之術。
現如今新政正如火如荼的推進,急需大批銳意進取、胸懷理想的官員奔赴地方主政。加之大華近五年的國策都是圍繞著安定和發展兩個主題,絕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做出動搖國本之事。
這便是楊文和非得派楊炯出麵的緣由:一來向各方昭示梁王府不偏不倚的立場,二來震懾暗處蠢蠢欲動的宵小,劃出紅線,讓他們明白王府底線何在,哪些事絕不可為。
楊叔見數千學子被楊炯一人震懾得大氣都不敢喘,少年血性陡然上湧,一步跨出,抱拳朗聲道:“襄州楊叔,鬥膽請問鎮南侯,當街刑殺,可有律法憑證?”
“金花衛乃大華禁軍衛,本侯為主帥,按《軍防令》第二十一條:遇阻攔行軍、延誤軍情、造反謀逆者,不問可斬。聽聞你熟稔大華律典,這也要本侯逐字解說?” 楊炯話音未落,指尖已重重叩擊腰間懸著的金花令符,鏗鏘聲驚得周遭學子紛紛後退。
楊叔聞言,瞥向被金花衛盯緊的同窗學子,知道今日事已再難轉圜,不禁長歎一聲,強壓下心頭憤懣,直指要害:“侯爺!敢問學子議論朝政得失、彈劾朝臣,可在律法許可之內?”
“此等事何須問我?你們隻管議,本侯絕不幹涉。但有句話,諸位須得聽真切!本侯率萬千將士九死一生,才換來這邊境太平。若有人敢趁機禍亂大華根基,本侯立斬不容!其餘諸事,法無禁止即可為,諸位請便!”楊炯故意提高了聲音,表明態度後,翻身上馬,準備離去。
眾學子麵麵相覷,眼底皆是茫然,原以為楊炯此番前來,或是替梁王府出麵定奪事端,又或是為長公主撐腰、屠戮寒門。
可瞧他所作所為,倒真如方才所言,隻是攔阻眾人衝擊皇宮,並未起趕盡殺絕之意。
但好不容易等來個身份地位皆可的人物,學子們豈肯輕易放過?霎時間,眾人蜂擁圍聚,七嘴八舌爭著訴說冤情。
一時間,諸如長公主如何包庇凶徒、寒門子弟如何屢遭打壓之言此起彼伏,字字泣血。
楊炯濃眉陡蹙,猛地暴喝:“肅靜!”
金花衛聞令而動,長刀齊刷刷高舉過頭,齊聲怒吼:“肅—— 靜——!”
學子們霎時噤聲,可雙腳卻如釘樁般立在原地,密密麻麻的人牆將楊炯去路堵得嚴嚴實實,顯然是想要從楊炯這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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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目光掃過眾人,半真半假道:“本侯剛從遼地歸來,本要去樞密院交令,不想半路撞上諸位上書。方才聽你們說長公主包庇、寒門冤死種種。這些既非我職權所管,也不歸金花衛處置。大案要案自有三法司審斷,若覺不公,大可去宗人府遞狀,或進奏院呈折子。攔著本侯有何用?我既不曉內情,更無權越俎代庖。”
楊叔聞言,心底暗啐:這鎮南侯滿嘴虛言!方才分明早知道自己的底細,不然怎麽會這般容忍自己詰問?此刻卻擺出公事公辦的架勢。我豈能放你離去?
當下搶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拱手嘶喊:“侯爺乃大華肱骨,如今國法蒙塵,亂象已顯亡國之兆,您怎能坐視不理?難不成要看著奸佞蛀空家國根基?”
此言一出,如火星墜入幹柴,眾學子恍然驚覺:滿朝公卿避之不及,可鎮南侯背靠梁王府,權勢可壓半個朝堂,若他肯接手,比麵見什麽中樞公卿可管用得多。
刹那間,“嘩啦啦” 一片衣袂聲響,數千人齊刷刷跪倒,聲浪直衝雲霄:“請侯爺為民做主!誅除奸佞,還天下個朗朗乾坤!”
楊炯見次,麵色一黑,大罵出聲:“你們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別張口閉口就‘國之將亡’?真要是快亡國,老子還拚死拚活在邊疆打個什麽仗?全都給老子起來!一個個將來都是國之棟梁,當街下跪成何體統,讓老百姓瞧見不笑話?”
學子們見楊炯收了殺氣,語氣也鬆快了幾分,知道這事有門兒,當下也不糾纏,紛紛起身,屏息等著下文。
楊炯擰眉沉吟片刻,忽地揚聲道:“長公主包庇是真是假暫且不論,方才你們闖宮是對是錯,我也隻當你們遭奸人蒙蔽。可數千人想要入宮,這絕無可能。但你們想向公卿陳情這一點,倒是不難。”
話落,楊炯猛地勒馬逼近幾步,驚得前排學子後退半步:“你們推舉三人跟本侯進宮!我醜話說在前頭,挑些口齒利索的,別讓公卿問兩句就傻了眼,連累本侯跟著丟人!”
這般說著,楊炯輕扯韁繩,策馬行至宣德門下,揚聲朝城頭的牛馬喊道:“牛指揮!本侯做保,帶三人入宮!”
牛馬聞言,雖心底感激楊炯解圍,卻也隻能據實回稟:“侯爺,有您擔保自然妥帖。隻是兩位公主一早就離了宮,眼下中樞唯有顏夫子值守,諸位入宮,怕也隻能見著他一人。”
“那老狐狸不是成天嚷嚷著要為寒門學子撐腰嗎?” 楊炯冷笑一聲,馬鞭重重甩在馬鞍上,“如今學子都堵到宣德門上書,他倒躲著不見?既然他不出來,本侯就帶人進去找他!” 話音未落,眼底已泛起精光,正愁尋不著由頭敲打這老貨,這次非得好好折騰折騰他。
“哈哈哈!小子,剛回京城就編排老夫,越發沒規矩了!”宣德門轟然洞開,顏夫子一襲青衫扶須而出,笑聲震得簷角銅鈴輕晃。
但見其邁著方步穿過中門,銀絲長髯隨夜風輕擺,倒還真有幾分當世大儒之態。
“夫子!”眾學子見狀,齊刷刷躬身行禮。
楊炯翻了個白眼,語調裏滿是譏諷:“您老人家可真沉得住氣,徒子徒孫都快被奸佞攛掇著反了天,現在才現身,是不是有點晚了?”
“小子莫要血口噴人。” 顏夫子撫須大笑,分毫未被綿裏藏針的話激怒,“他們不過是上書言事,談何造反?”
楊炯懶得與他虛與委蛇,這老狐狸若沒插手謀劃,除非日頭打西邊出。既已將人逼出來收拾爛攤子,楊炯也無意多留,當即揚聲和眾學子劃清界限:“你們的夫子到了!都是敢以死直諫的血性兒郎,盡可同他訴冤陳情?顏夫子作為寒門領袖,定不會讓你們失望,這敢為人先,以死明誌的心可比你們堅定多了!”
這話一出,聽得顏夫子暗啐一聲 “好個陰損的小子”,麵上卻不動聲色,自袖中抽出一卷明黃聖旨,衝欲走的楊炯高聲道:“鎮南侯接旨——!”
楊炯身形猛地僵住,迅速翻身下馬,幾步跨到顏夫子跟前,牙關緊咬,擠出低語:“老東西,你該不會又給我挖坑吧?”
顏夫子對楊炯的話置若罔聞,展開黃卷大聲念誦:“
門下:
鎮南侯楊炯,靖邊有功,凱旋歸國。茲賜金千兩、腴田千頃,以彰勞勩。
今學子案急,國勢攸關。特敕楊炯知審刑院院事,總領三法司,主鞫此案。
限十日具結,逾期當自劾奏聞。
故茲詔示,鹹使聞知。”
讀罷,顏夫子將黃卷徑直塞入楊炯手中,撫須笑道:“好生辦差,老夫可不似那些腐儒,區區差遣官身,何吝一紙?”
楊炯捏著聖旨冷笑嘲諷:“往日倒沒瞧出你這般虛偽!不過是個從四品的流官、案結即撤的差遣,想要以小禦大,統領三法司,說到底還不是靠我梁王府的家世撐腰,倒被你說得好似天大恩典。若想拖我王府入局,或是另有算計,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這般遮遮掩掩,好不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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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夫子輕笑著擺擺手,目光灼灼落在楊炯臉上:“小子,莫把老夫想得太差,等你翻開卷宗就會明白,為何滿朝公卿都對此案避之如虎。這樁案子繞來繞去,還真隻有你鎮南侯能下得去手、查得徹底!”
楊炯濃眉陡蹙,眼底翻湧著狐疑,試探性的問道:“所以那女子汙蔑阻攔、學子血濺宮門,還有你掐著時辰現身,樁樁件件,都是為了逼本侯接這燙手山芋?你不會這麽無聊吧?”
顏夫子撫須笑得高深莫測,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朝怔在原地的學子們揮袖朗聲道:“都散了吧!鎮南侯知審刑院院事,十日之內,必還你們一個公道!”
顏夫子刻意將 “必” 字咬得極重,旋即一甩袍袖,瀟灑離去。
楊炯望著顏夫子青衫沒入宮門,太陽穴突突跳動。老爺子交代的差事好歹落定,可這從天而降的燙手差遣卻如巨石壓心,讓他滿心疑惑。
對楊炯來說,接下這案子本不算什麽難事。即便顏夫子沒設局相逼,他也早有暗中徹查的打算。
畢竟涉案的定國公嫡子嶽展,其父與己父情同手足,他和嶽展自幼便以兄弟相稱,家族相交,情分不能斷。
至於萊國公嫡子沈高嶽,雖說平素並無往來,且沈高嶽與沈高陵兄弟關係不睦,但兩家累世通好,他又怎能坐視不管?
其他涉案的勳貴子弟,楊炯大多相識,不少還是蒙學時期的同窗。念著昔日同硯的情分,他也斷不會置之不理。
可一個凶殺案竟鬧得滿城風雨,這其中蹊蹺實在難解。長安顯貴哪個不是人精?無論從動機還是證據來看,三法司豈會看不出冤情?明知是冤案,卻還故意放出風聲挑動學子鬧事,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回想起顏夫子方才的言辭,楊炯愈發覺得此案並非他一人謀劃。若真是那老狐狸一手操辦,怎會留下這麽多破綻?如此看來,多半是多方勢力各懷鬼胎,都想借這案子謀利,才把局麵攪得這般混亂。
這般想著,楊炯利落地翻身上馬,輕輕揚了揚馬鞭,下令金花衛收隊。緊接著,他輕夾馬腹,烏雲嘶鳴一聲,馱著楊炯疾衝離去。
楊炯人在馬上,眉頭卻始終未得舒展,內心暗自揣度:究竟是何等人物,竟有如此能耐,能使得滿長安的公卿們心照不宣地保持緘默?就連顏夫子那樣老謀深算、手段高明之人,都得借我的手來查辦此案,長安城內當真存在這等厲害角色嗎?
數千學子目睹楊炯策馬離去,又聽聞顏夫子定下了事情的基調,一時間麵麵相覷,都被事情的發展態勢弄得暈頭轉向。
學子中,有人攥緊彈劾疏折,目光滯在半空,猶陷驚怔;有人直視地上斑駁血痕,神思遊離。
俄頃,眾人三三兩兩散入街巷,簷下碎語漸起:“鎮南侯當真能破案?”
“顏夫子怎這時現身?”
“不是說已經證據確鑿了嗎?還查什麽?”
……
暮色漫過朱雀街衢,竊議聲裹著疑惑,隨步履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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