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軍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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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山陰道。
楊渝與麟嘉衛一眾將官立在愛宕山一處高坡之上,舉起千裏鏡往山下眺望。
但見山陰道隘口處,一座塔寨橫亙當路,高三丈三尺,闊約七丈,盡是三層實木堆疊成牆,將道路堵得嚴絲合縫,隻留中間一道木門。門後影影綽綽,可見五百守軍來回走動。
毛罡收了千裏鏡,率先說道:“將軍,這山陰道道路雖寬,卻夾在愛宕山與嵐山之間,那木樁壘的圍牆恰是戰馬跳躍的極限高度。依我看,若到緊要處,敵軍怕要沿牆設下弓箭陣地。”
“老毛所言極是!” 賈純剛皺眉接口,“這城牆並非尋常規製,如此搭建,分明更便敵軍居高射箭。再加上塔寨上的箭塔相互呼應,既能阻我騎兵衝鋒,又可容弓箭手居高臨下。看來這倭人裏頭,倒也不全是酒囊飯袋!”
眾人聽罷,一時皆沉默不語,唯有山風掠過荒草,發出沙沙聲響,直叫人心頭平添幾分凝重。
半晌,姬德龍咬牙道:“將軍,除了這眼前塔寨,往後每相隔三裏,還有兩座塔寨,屯著千餘敵軍!若要強攻,必驚得敵軍鳴金求援,不如我帶一百先登兵,乘著夜色沿山崖摸至塔寨後方,待炸了這寨子,斷了他們的信號,諸位再率大軍強攻不遲。”
盧啟聞聽,圓睜雙目駁道:“老姬!你莫不是失了心瘋?我等自宮津灣登陸以來,先過三嶽山,又強攻鬼怒川峽穀,先登兵死傷最是慘重。若再依你這主意,便是到了平安京,也失了複仇的底氣!
你且看這兩側崖壁,直上直下如刀劈斧削,底下又有篝火通明。倭人早防著咱們這手呢!莫說你能不能摸進營地,便是僥幸進了,又如何能不被察覺?
我說什麽也不答應這等冒險勾當!咱四千兄弟出海,如今隻剩三千不到,這仗再不能這麽個打法!”
“那你道怎生是好?” 姬德龍語氣發緊,麵上已帶了冷意,“我等登陸七日,須得在倭國天皇與藤原道長反應過來前殺入平安京,爭的便是個兵貴神速!
眼下登州船隊已占了舞鶴灣,並且與宮津灣連成一片,咱登陸的消息轉眼便要傳開。拿下這山陰道,少說還得三日急行軍才到平安京,咱可是半點光陰也耽擱不起啊!”
盧啟正要還嘴,卻被楊渝抬手止住,隻聽她輕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話慢慢說。我深知諸位心中焦急,所言也都在理,但如今這等局麵,正該同心協力謀個良策才是。”
楊渝見二人暫息爭執,便又溫言寬慰:“眼下船隊首批糧草已然運到,王修來信說正與李寶商議撤退路線,又調了高麗火器來援,第二批船隊三日內便至。天無絕人之路,事情尚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眾人聽了,心下稍寬,氣氛也緩和了幾分。
一來楊渝身為大將軍,滿身功勳皆是刀頭舔血掙來的,無人不服;二來這些日子她身先士卒,與兄弟們同生共死,又兼是楊炯未過門的夫人,她既開了口,眾人自不好再多爭執。
楊渝心中卻也無奈。她如何不知兄弟們憋著一股火?
自登陸以來,麟嘉衛將士個個奮勇,下手狠辣,有時連後方弓箭手都衝上前廝殺。鬼怒川峽穀一戰,便有不少兄弟被擠下懸崖送了性命,直氣得她將眾將官狠狠罵了一頓,嚴令必須按作戰計劃行事,再敢擅自行動,定不輕饒。
她久在軍中,豈會看不出麟嘉衛心底的傲氣?
麵對這些倭國矮子,從上到下誰不是打心眼裏瞧不上?若不是地形太過複雜,早該殺入平安京了,又何必在這山陰道前磨磨蹭蹭?
楊渝沉吟片刻,朗聲道:“我有一計,諸位且聽端詳。”
眾人聞聽,頓時振肅精神。
楊渝抬手一指那塔寨,問道:“老毛,憑你膂力,若有一根粗長撞木,待頭一波轟天雷炸過城門,你可能在短時間內撞開寨門?”
毛罡舉千裏鏡再望那木質寨門,良久方道:“單靠一波怕是不夠。須得老賈率弓箭手以箭雨裹帶轟天雷,先炸斷門軸。隻要門軸鬆動,定可撞開!”
楊渝點頭,有條不紊部署道:“既如此,便將半數轟天雷交與老賈,著弓箭兵全力掩護,先施幾波飽和轟炸。待門軸鬆動,老毛便領五百精壯兒郎,推撞木從正麵衝擊寨門。與此同時,後方長弓手須全力壓製塔寨敵軍,叫他們無法傷我撞門弟兄。
這般說著,轉頭看向姬德龍:“老姬帶一百先登兵,趁亂潛至塔寨牆下,待撞門之時,迅速翻牆而入,清除近前抵抗,為大軍開道!”
部署完畢,見眾人思索,楊渝繼續鼓勵道:“我等實在沒時間虛耗!此處鬧出偌大動靜,必當速戰速決。一旦衝出山陰道,前路坦途,騎兵便可縱橫馳騁。再加上後續糧草輜重充足,局麵便大有改觀。因此,這山陰道,說什麽也要破了它!”
眾人聽了這一番剖明利害、條理井然的將令,盡皆稱善,一時士氣大振,各個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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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便各領將令,下山整軍整備。
是夜,工匠們點起火把趕工打造撞木,叮叮當當之聲劃破寂靜山野,每一下敲擊都似敲在眾人的心坎上,直叫熱血翻湧。
毛罡在軍中揀選精壯士卒,挑出數十條虎背熊腰的勁卒,聚在一處操練撞木之法。但見他們喊著整齊的號子,合著力氣推動粗重的撞木,塵土飛揚中,撞木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道沉重的弧光。
賈純剛手提神臂弩,帶著弓箭手們在周遭踏勘良久,終於選定最佳射位。他親自調校弩機角度,時而眯眼瞄準塔寨方向,時而叮囑士卒調整方位,務要做到箭無虛發。
姬德龍領著先登兵伏在山林深處,人人身著青碧短打,臉上塗了汙泥,遠遠望去與草木渾然一體,早早潛伏在塔寨附近,隻等一聲令下便可行動。
子時三刻,夜色如墨。
楊渝按劍立在陣前,手中長槍映著寒光,往四下裏一掃,但見將士們目露精光,腰間佩刀早已出鞘。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長槍往前一挺,聲如洪鍾般喝道:“殺!”
霎時間,戰鼓如雷,喊殺聲震天動地,這場惡戰就此揭幕。
但見那夜色被硝煙染作青灰,轟鳴聲中,毛罡脖頸青筋暴起,雙臂如鐵鉗般死死扣住撞木,猩紅雙眼瞪得幾乎要迸出眶外,忽如困獸般怒吼一聲,腳下猛地一踏,直震得地麵簌簌落土。
身後五百兒郎亦發了狠,喉嚨裏低吼如虎嘯山林,粗麻繩深深勒進掌心,鮮血順著紋路汩汩流下,卻無一人鬆手。
這支撞木隊伍裹著血腥氣,恍若上古凶獸現世,直朝著塔寨門撲去。
“咚!” 撞木狠狠撞上寨門,那塔寨竟如風中殘葉般劇烈搖晃,木屑紛飛如雨。
塔寨上的倭兵被爆炸和這一撞驚得麵如土色,慌亂間打翻油燈,火苗竄上浸了桐油的箭簇,頓時火光衝天。
“放箭!快放箭!” 倭軍指揮官尖著嗓子嘶吼。
頃刻間,箭矢如蝗群蔽日,密密麻麻紮在撞木隊前,將地麵釘成一片荊棘叢。
“給老子射!” 賈純剛將鐵胎弓拉成滿月,古銅色臉龐映著火光,猶如一尊怒目金剛,氣勢駭人。
他猛地一甩手,鳴鏑箭拖著長長火尾劃破夜空,直衝塔寨最頂層飛去。
緊隨其後,萬箭迸發。
第一輪箭雨如黑色毯幕貼著地麵席卷,將塔寨前的拒馬、鹿砦掃得七零八落。
不及三息,第二輪箭雨驟起,那箭矢盡皆縛了轟天雷,引線火星在夜空中曳出燦燦弧光,端的是煞人非常。
隻聽得 “轟轟轟” 連珠價響,直如天公擂鼓,地動山搖。
那木質塔樓經不得這般炸,轟然崩塌下來,燃燒的梁柱如隕星墜地,照得四下裏一片通紅。
倭兵鬼哭狼嚎之聲與爆炸聲混作一團,濃煙中盡是血腥氣與焦糊味,直叫活人聞見也要作嘔。
不少倭兵被氣浪掀飛,撞在牆上筋骨盡斷,口吐黑血,當場斃命。
姬德龍咬著匕首,眼中血光迸現,趁亂將哨子吹得尖響。這哨聲穿透廝殺聲,先登兵們恰似潛伏的黑豹,聽得號令便騰地躍起。
但見他們甩出的勾爪如靈貓越牆,穩穩勾住牆頭,手臂一發力,便如猿猴般翻上圍牆,端的是矯捷非常。
落地後,先登兵們一言不發,隻管用刀,真個是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得倭兵豕突狼奔。
毛罡頂著紛飛木屑,額角被木片劃開尺長血口,鮮血糊得雙目通紅,卻猶自怒吼:“再撞!”
那撞木第三次重重砸在寨門上,隻聽 “哢嚓” 一聲脆響,碗口粗的門閂應聲而斷,厚木門板轟然倒地,激起漫天塵土。
楊渝手中長槍紅纓獵獵,一馬當先殺入寨中,身後大軍如決堤洪水般席卷而入。
數千麟嘉衛各施手段,刀砍斧劈槍挑,不消片刻便將五百倭兵殺得幹幹淨淨。
首座塔寨既破,眾人不敢停留,急忙整肅隊伍,向下一個塔寨殺去。
馬蹄聲、腳步聲如急雨驟落,在靜夜中傳出數裏。
堪堪行至離第二座塔寨半裏之地,忽聽得尖哨聲劃破夜空,緊接著無數火把衝天而起,照得四周亮如白晝。
隻見那塔寨牆頭上倭兵層層疊疊,刀槍如林,俱是目露凶光,在火光下猙獰可怖。
正驚疑間,四麵八方突然湧出無數倭軍援兵,盡皆身著黑色戰甲,揮舞長刀,呐喊著如潮水般湧來,頃刻間便將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盧啟見狀,臉色驟變,急向楊渝稟道:“將軍!定是攻打頭陣塔寨時走漏了風聲,瞧這陣仗,倭兵何止五百之數!”
楊渝眉頭擰做一團,望著眼前如潮水般湧來的敵軍,暗叫不好。她心中明白,此刻若稍露怯意,麾下將士士氣必泄,後續戰局更是凶多吉少。
思忖片刻,楊渝銀牙一咬,“嗆啷” 拔出長槍,槍尖直指塔寨,高聲喝道:“兄弟們!倭奴妄想螳臂當車?今日便教他們曉得,我麟嘉衛的刀鋒無人可擋!踏過這些賊寇的屍首,直取平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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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如驚雷炸響,清越中帶著千鈞之力,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話音未落,她雙腿一夾馬腹,胯下戰馬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敵陣。
月光下,她身姿挺拔如鬆,長發隨風狂舞,倒像是戰神下凡,英武非常。
麟嘉衛眾將士見主將如此英勇,頓時熱血翻湧,齊聲呐喊:“殺 ——!”
聲浪震天,如山呼海嘯般,緊跟在楊渝身後殺了過去。
毛罡更是怒目圓睜,暴喝一聲,竟單手扛起碗口粗的撞木,領著一隊精壯士卒,腳步如雷,每踏一步,地麵都跟著震顫。
眾人眼中唯有那緊閉的寨門,滿臉盡是視死如歸的決絕,誓要將這塔寨踏作齏粉。
賈純剛立在陣前,雙目如電,高聲喝道:“放箭!”
但見一排排弓箭手聞令而動,彎弓如滿月,刹那間萬箭齊發,利箭破空之聲似群鴉夜啼,直奔塔寨而去。
箭雨所到之處,倭兵慘叫連連,中箭者如稻草人般紛紛栽落。
可那倭軍亦非等閑之輩,很快穩住陣腳,舉盾結成鐵壁,竟將大部分箭矢擋下。
與此同時,反擊的箭雨亦如驟雨傾盆,直朝著麟嘉衛傾瀉而來。
此時戰場上殺聲震天,硝煙蔽月,火光搖曳中,刀光劍影交錯縱橫,直如修羅降世,地獄現形。
楊渝單人獨騎,一杆長槍舞得密不透風,恰似烏龍攪海、銀龍出淵。槍尖過處,倭兵咽喉洞穿者有之,胸膛挑裂者有之,血花伴著慘叫,灑得滿地皆是。
她眼神如霜,殺意凜冽,長槍不停,催馬直往敵陣深處衝去,當真有萬夫不當之勇。
麟嘉衛眾將士見主將如此神勇,胸中憤恨之火愈燃愈烈,各個發了狠,不懼刀槍,不畏生死,隻管與倭兵拚個你死我活,直殺得日月無光,山河變色。
陣中一員麟嘉衛士卒,身形矯健如獵豹,手提長刀便往敵陣中殺去。但見他刀光霍霍,每劈砍一刀,都似有千鈞之力。
忽有一倭兵從旁偷襲,那士卒耳聽八方,側身急閃,順勢用刀背狠砸倭兵手腕。
隻聽得 “哢嚓” 脆響,倭兵兵刃脫手,未及反應,便被他反手一刀抹了咽喉,直挺挺栽倒在地。
另有一持槍士卒,瞅見敵陣中一員騎在戰馬上的倭將,暴喝一聲,疾如離弦之箭衝將過去。
倭將見狀,舞刀來擋,那士卒長槍疾刺,倭將側身閃避,槍尖堪堪擦身而過。
說時遲那時快,士卒迅速收槍橫掃,重重擊在戰馬腿上。戰馬吃痛,前蹄跪地,將倭將甩落塵埃。
士卒縱身躍起,長槍狠狠刺入倭將胸膛,隻聽一聲慘叫,那倭將便再無氣息。
混戰之中,有個年輕士卒尤為醒目,雖麵容稚嫩,眼神卻堅毅如鐵。他左臂早被倭刀砍傷,鮮血順著衣袖汩汩流下,染得半邊衣襟通紅,卻渾然不覺疼痛。
隻見他雙手緊握短刀,與近身倭兵展開廝殺。他身形靈活,在敵群中穿梭自如,瞅準時機,短刀猛地刺入倭兵腹部。
倭兵痛得齜牙咧嘴,欲要掙脫,他卻死死攥住刀柄,狠狠一轉,倭兵慘叫連連,癱倒在地。
正廝殺間,楊渝目光如炬,瞅見塔寨西側倭兵稀疏,陣型鬆散,心中暗喜,急呼身邊士卒:“隨我來!從那兒突破!”
言罷,拍馬舞槍,領著一隊精銳便往西側殺去。
沿途倭兵怪叫著撲來阻攔,卻哪裏是楊渝等人對手?但見她槍挑一線,士卒們刀槍並舉,真個如入無人之境,不多時便殺到塔寨之下。
楊渝覷準塔身木板縫隙,將長槍狠狠插入,雙手緊握槍杆,借力縱身一躍,竟如靈猿般攀上塔寨。
一踏上寨牆,她長槍便如蒼龍出海,左挑右刺,寒光過處,倭兵紛紛斃命。
火光映照下,她身影如電,槍影漫天,直看得下方士卒血脈僨張,戰意直衝天靈。渾身陡然添了力氣,刀槍使得更急,合身與倭兵殺作一團。
塔寨上倭兵雖仍負隅頑抗,卻哪裏擋得住這等攻勢?隻是依托著箭塔、木樁等物,勉強招架。
楊渝見狀,大呼:“弟兄們,莫教賊寇喘息!”
眾人得令,愈戰愈勇,直殺得倭兵節節敗退,屍橫遍野。
楊渝持槍若山茶淩霜,如入無人之境,那杆長槍上下翻飛,真似閻羅殿前勾魂索,隻教倭兵個個心驚膽戰。
她臉上濺滿鮮血,卻似渾然不知,一雙眼直如淬了冰的利刃,殺意凜冽,敢當者無一生還。
正戰間,毛罡領了後續騎兵如潮水般殺到,與塔寨上弟兄合在一處,對殘餘倭兵展開最後絞殺。
不多時,倭軍兵敗如山倒,四散奔逃,卻哪裏逃得脫麟嘉衛的快刀利槍?直被追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廝殺聲漸歇,唯有火把劈啪燃燒,硝煙嗆人肺腑。
楊渝望著這狼藉戰場,高聲喝道:“速速打掃戰場,救治傷員,未傷者繼續進發!”
眾士卒轟然應諾,跟著她徑往第三座塔寨而去。
行至寨前,卻見寨門大敞,裏頭鴉雀無聲,唯有幾縷青煙從牆頭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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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頓覺蹊蹺,楊渝一揮手,示意小心前進。
待挨近寨門,忽聽得寨內傳來金鐵相擊之聲,眾人急忙搶入,卻見一黑衣女子仗劍而立,正與數十倭兵纏鬥。
那黑衣女子手中長劍抖處,銀蛇般的劍芒吞吐不定,每一次揮斬皆帶起森冷寒芒,劍風破空之聲尖銳如鬼嘯。
她身姿輕盈若魅,在倭軍陣中輾轉騰挪,所過之處但見血光飛濺,或有倭兵咽喉被封,血柱衝天而起;或有敵寇臂斷刀落,慘呼聲響徹寨內。
女子周身數處傷口鮮血淋漓,衣襟破碎不堪,卻愈戰愈勇,雙目之中殺意淩冽,直似浴血修羅降世。
隻見其縱身而起,空中旋身之際長劍化作匹練般斬落,一名倭兵不及抬頭,已被從頭至腹劈作兩半,髒腑流淌滿地。
繼而借勢一腳踢開身側撲來的敵兵,長劍回抽間已刺入對方咽喉,那倭兵雙手亂抓咽喉血洞,瞪目倒地。
楊渝搶至近前,定睛一瞧,不由得心下大震,失聲道:“謝令君!”
不及細想,急揮長槍領眾士卒往謝令君戰團衝殺而去。
便在此時,塔寨深處忽湧出數名衣著古怪的倭人,個個身形佝僂如鬼,步伐詭譎難測。
其中一人雙手作爪形,指甲青黑泛光,不發一言便朝楊渝撲來,爪間帶起腐臭之風,直教人心生反胃。
楊渝冷笑一聲,長槍抖出碗大槍花,迎向那利爪刺去。槍爪相擊,“嗤嗤” 聲中火星四濺,竟似金屬相磨。
另一倭人嘴裏念念有詞,手中短刀舞得刀光霍霍,層層幻影疊疊而出,叫人難辨虛實。
謝令君劍眉一挑,挺劍上前,劍刀相交,金鐵之鳴響徹寨內。
楊渝雖武功精強,卻因有孕在身,身法較平日略遲。雖將那使爪的倭人壓製得連連後退,卻一時也尋不著擊殺破綻。
一寸金在旁瞧得心急如焚,眼見又有三個倭國高手從旁合圍,再也按捺不住,怒喝一聲 “休傷我家少夫人”,身影如電閃般躍入戰團。
但見她手中銀針寒光閃爍,出手便如暴雨梨花,分射各倭人要穴;同時施展精妙掌法,掌風呼呼作響。
所過之處,倭人或中針僵立,或被掌力震得口吐鮮血,紛紛倒地。那使爪的倭人見勢不妙,怪叫一聲便欲退走,卻被楊渝一槍刺穿肩胛,釘在牆上動彈不得。
謝令君孤身戰倭軍多時,早已大汗淋漓,傷痕累累。忽有一倭人趁她力乏,揮袖放出一團黑霧,她躲避不及,吸入少許,登時覺得四肢酸麻,動作遲滯。
那倭人獰笑一聲,長刀劈麵砍來,眼看就要取她性命。
楊渝見狀大駭,不及細思便挺槍刺向倭人,欲救謝令君性命。
可那倭人卻十分滑溜,側身避開長槍,順勢一腳踹在楊渝小腹上。楊渝悶哼一聲,長槍本能地挑出,將那倭人貫胸刺死,自己卻站立不穩,連退數步。
剛穩住身形,驚覺下身一陣熱流,低頭看時,鮮血已順著甲胄縫隙蜿蜒而下,染紅了裙裾。
一寸金見此變故,雙目頓時赤紅如血,暴喝一聲便如瘋虎般撲入敵群。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匕首,寒光過處,但見倭兵手臂斷裂、脖頸血湧、胸腹洞穿,頃刻間橫屍遍野。
那匕首在她手中上下翻飛,直如死神鐮刀,叫餘下倭人個個肝膽俱裂。
轉瞬間,周遭倭軍已被屠戮殆盡。
一寸金慌忙奔至楊渝身旁,一把將她扶住,退到牆角暫避。
楊渝麵色蒼白如紙,血跡已浸透中衣,心中大痛,急呼:“我沒事!速速清掃殘敵!”
麟嘉衛眾將士見楊渝甲胄下鮮血流淌,俱是駭然變色。
毛罡搶上前來,粗糲手掌攥得關節發白,啞著嗓子問道:“楊將軍怎的……”
話未說完,目光已落在她染血的裙裾上,喉頭滾動竟說不出話來。
一寸金緊咬下唇,眼眶通紅如浸了血水,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終是顫聲說道:“少夫人她……已有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眾人聞言盡皆怔住,如遭雷擊。
盧啟最先反應過來,猛地扯下腰間令牌,暴喝一聲:“快!清掃殘敵!就地紮營!傳我將令,後隊軍醫即刻來見,遲得片刻提頭來見!”
毛罡更是目眥欲裂,一腳踹在呆立的傳聲兵臀上,直將人踹得踉蹌五步:“沒聽見盧將軍的命令嗎?快去傳令!”
眾將士麵麵相覷,見那傳聲兵連滾帶爬而去,忽覺一股血氣直衝腦門,平日楊將軍以身作則,帶著他們出生入死,如今身懷六甲仍在陣前廝殺,卻遭此暗算。
當下無需多言,刀槍齊舉如虎入羊群,殘餘倭兵不過盞茶功夫便被斬盡殺絕。
有人卸了門板作擔架,有人扯碎衣襟作繃帶,有人冒死去尋清水。塔寨內雖忙亂不堪,卻人人腳步如飛,生怕慢了半分。
謝令君怔怔望著麵色如雪的楊渝,想要說些什麽,卻覺喉間腥甜翻湧,多日來山野生活早就令她身心俱疲,之後又孤身入營,偷開城門,更是讓她遍體鱗傷,勉力伸手想要觸碰楊渝手背,卻終究力氣不支,“咚” 地栽倒在血跡未幹的木板上,再不省人事。
月中,塔寨燭搖,照見狼藉遍地,人影倉皇,氛甚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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