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殺反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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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眾人聽了這話,隻覺又氣又惱,偏偏又發作不得。
說起來,他們雖都是初次見著楊炯,可此人的畫像卻早已擺在各自案頭。
能在江湖上立住腳跟的,豈止是靠些蠻力?
更要緊的是消息靈通。雖說江湖情報比不得朝廷周全,可弄來楊炯的畫像,卻也並非難事。
這鎮南侯和麟嘉衛的威名誰人不知,此時又誰敢做那出頭鳥?
楊炯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最終釘在梁義盟那群麵色煞白的漢子身上,嘴角那抹冷峭的弧度如同彎刀出鞘,“膽子挺大呀,反賊進京,看來是沒將朝廷放在眼裏!”
話音未落,其身後矗立的楊群已厲聲斷喝,聲震鬆林:“反抗朝廷者,殺無赦!”
“殺”字餘音尚在林中回蕩,早已蓄勢待發的麟嘉衛陣中,一片令人牙酸的機括繃響如同死神的低語驟然炸開!
“嗡——!”
數百張神臂弩同時激發,那強勁弩弦釋放的震顫仿佛連空氣都被撕裂。無數精鋼打造的弩矢,帶著洞穿金石的尖嘯,化作一片烏沉沉的死亡鐵幕,瞬間籠罩了梁義盟眾人所在的方位。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悶響,骨骼碎裂的脆聲,以及瀕死前短促淒厲的慘嚎,刹那間交織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煉獄樂章。
一個身材魁梧的梁義盟漢子,正欲舉刀格擋,一支弩矢已如毒蛇般鑽透了他粗壯的手臂,餘勢未消,深深釘入其肋下,巨大的衝擊力帶著他向後踉蹌,口中鮮血狂噴,尚未倒地,又是兩支弩矢破空而至,一支貫穿大腿,一支竟直直從他大張的口中射入,後頸透出三寸帶血的箭鏃。
他雙目暴突,喉中嗬嗬作響,轟然栽倒,四肢猶在抽搐。
另一人更慘,被一支勢大力沉的弩矢當胸射入,那箭鏃竟帶著半片肺葉和碎裂的肋骨從他後背透出,整個人被那恐怖的力道帶得離地飛起,重重撞在一棵鬆樹上,如同一個被釘在樹幹的破布口袋,鮮血順著樹幹汩汩流下,染紅了大片樹皮。
他尚未氣絕,眼睜睜看著自己胸前巨大的血洞,發出非人的嗬嗬聲,四肢無力地抓撓著空氣。
更有甚者,數支弩矢同時命中一人,將他射得如同刺蝟,瞬間斃命;也有人被弩矢射斷了脖頸,頭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斜著,血如泉湧。殘肢斷臂伴著噴濺的鮮血和破碎的髒器四處拋飛,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瞬間彌漫了整個林間空地。
僥幸未被第一輪弩矢直接斃命或重傷的梁義盟成員,早已魂飛魄散,肝膽俱裂,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江湖義氣、反抗朝廷?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們如同炸了窩的野狗,發出驚恐到變調的嚎叫,丟下兵刃,抱頭鼠竄,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隻想逃離這片被死亡籠罩的修羅場。
“住手!”太和真人須發戟張,厲聲欲喝,手中拂塵揚起,真氣鼓蕩。
“爾等豈可……”無相禪師亦踏前半步,怒目圓睜,佛號含怒欲宣。
崆峒、五毒等派高手亦是氣血翻湧,怒意勃發,眼看就要群起發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火紅的身影閃至麟嘉衛陣前。
譚花麵罩寒霜,眼中煞氣凜然,一把奪過身旁一名麟嘉衛手中的火繩槍,槍口並非指向任何人,而是朝天。
隻見她手指猛地扣動扳機,那早已點燃的火繩瞬間點燃了槍膛中的火藥。
“砰——!!!”
一聲比方才所有神臂弩齊射加起來還要震耳欲聾、撕裂魂魄的恐怖巨響,如同九霄神雷般在眾人頭頂炸開。
巨大的聲浪化作實質般的衝擊,震得離得近的武林人士耳膜刺痛欲裂,氣血翻騰,眼前發黑,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鬆針簌簌如雨落下,連地麵似乎都在微微震顫。
所有欲要發聲、欲要動作的群雄,無論是太和真人、無相禪師,還是那些怒目而視的各派高手,都被這近在咫尺、毀天滅地般的巨響和那槍口噴出的刺目火光與滾滾硝煙徹底震懾。
剛剛升騰起的怒氣和勇氣,如同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凍結。他們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竟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剩下滿眼的驚駭欲絕與深入骨髓的恐懼。
譚花持槍而立,硝煙繚繞周身,如同地獄歸來的羅刹。她眼目含煞,掃視全場,聲音如同寒鐵刮骨,清晰地傳入每一個被震得心神失守的人耳中:“結黨營私,陰謀抗上!真當我皇城司是好飯桶?!”
“殺!!!”數千麟嘉衛齊聲怒吼,聲浪排山倒海!
隨著這聲殺伐令下,早已準備就緒的麟嘉衛火槍陣中,無數黑洞洞的槍口瞬間噴吐出更加熾烈密集的死亡火焰。
“砰砰砰砰砰砰——!!!”
火繩槍發射之聲連綿不絕,徹底主宰了這片夜空,比方才神臂弩齊射更讓人震驚。
硝煙如同濃重的白霧,帶著刺鼻的硫磺氣息,滾滾升騰,頃刻間彌漫了大半個空地,遮蔽了視線。火光在濃煙中瘋狂閃爍跳躍,每一次閃爍,都意味著數條乃至數十條生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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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神臂弩下僥幸逃竄、如同沒頭蒼蠅般亂撞的梁義盟成員,瞬間被這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鉛丸風暴徹底覆蓋。
“噗!噗!噗!噗!”
鉛丸入肉的悶響密集得如同暴雨擊打芭蕉,慘叫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一個正彎腰狂奔的漢子,後背猛然炸開七八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上半身幾乎打爛,碎肉骨渣混合著內髒碎片噴濺出數尺之遠,他向前撲倒時,身體已不成人形。
另一人剛躲到一塊岩石後,以為得救,卻聽“噗噗”數聲,堅硬的岩石竟被數顆鉛丸同時擊中,石屑紛飛。更有一顆刁鑽的鉛丸擦著岩石邊緣鑽入,狠狠貫入他的太陽穴。他連哼都未哼一聲,頭顱猛地向側麵爆開一團紅白之物,身體軟軟癱倒。
有人被鉛丸打斷手臂,斷臂處血肉模糊,白骨森然;有人被擊中腹部,腸穿肚爛,汙穢之物與鮮血狂湧而出,發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哀嚎,在地上翻滾掙紮,如同離水的魚;還有人被迎麵而來的鉛丸打碎了麵門,五官瞬間化作一灘爛泥,慘不忍睹。
火繩槍齊射的威力,遠非神臂弩的單點穿透可比。那密集如雨的鉛丸,形成了一片無差別的死亡區域,覆蓋之下,血肉橫飛,斷肢殘骸遍地,鮮血如同小溪般在枯枝敗葉間肆意流淌、匯聚。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著刺鼻的硝煙,形成一種令人窒息作嘔的死亡氣息,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場中所有的武林人士,無論是名門大派的掌門長老,還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弟子,此刻皆已麵無人色,渾身篩糠般顫抖。他們眼睜睜看著方才還活蹦亂跳、甚至不乏一流好手的梁義盟眾人,在這非人力可抗的金屬風暴麵前,如同朽木枯草般被輕易撕碎、摧毀。
什麽精妙招式,什麽深厚氣力,什麽巧妙身法,在這排山倒海般的火器麵前,全都成了可笑至極的擺設。
“天……天罰……這是天罰啊!”一個崆峒派的老者嘴唇哆嗦,喃喃自語,褲襠處已是一片濕熱,腥臊之氣彌漫,竟是被嚇得失禁。
“血肉之軀……怎……怎敵此等凶器!”無相禪師雙手合十,緊閉雙目,口中急速誦念佛號,身軀卻在微微顫抖,額角冷汗涔涔而下。他身後的少林僧眾,個個臉色慘白,低眉垂目,不敢再看那人間煉獄。
華山派眾人更是噤若寒蟬,穆素風緊握雙拳,指節捏得發白,眼中除了驚駭,更有一種門派基業即將傾覆的巨大恐懼。
蘇硯秋掩麵不忍再看。
裴承鈞死死盯著那片被硝煙和血霧籠罩的區域,身體僵硬,仿佛失去了魂魄。
穆星瑤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袖,瑟瑟發抖。
峨眉靜玄真人臉色鐵青,看著自己那被李泠製住、發呆發愣的白糯,又看看場中那如同割麥子般倒下的梁義盟眾人,眼中充滿了無力與悲憤,卻終究不敢再發一言。
她知道,此時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為峨眉招來滅頂之災。
在這片死寂的恐懼和彌漫的血腥硝煙中,楊炯緩緩抬步,靴底踏過粘稠的血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如同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即便是那些早已成名的武林高手,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楊炯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形製奇異、通體烏黑、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短銃,正是威力更勝火繩槍、無需火繩點燃的燧發手槍。
他的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穿透漸漸散去的硝煙,牢牢釘在了梁義盟盟主莊猛身上。
此刻的莊猛,早已不複之前的豪邁粗獷。他左肩被一支神臂弩矢貫穿,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右腿也被一枚鉛丸擦過,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流如注。
他披頭散發,狀若瘋虎,依靠在一棵大樹後喘息,眼中充滿了血絲、刻骨的仇恨,以及難以掩飾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他看到了楊炯,看到了楊炯手中那柄指向他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短槍。
“楊炯狗賊!有種過來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用這等妖器,算什麽好漢!”莊猛嘶聲怒吼,試圖用憤怒掩蓋恐懼,聲音卻因傷痛和驚懼而微微發顫。
楊炯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殘忍快意。他並未靠近,反而在距離莊猛數丈處穩穩站定,緩緩抬起了手中的燧發槍。
楊炯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你一個反賊也配?”
話音未落,他手指已然扣動。
“砰!”
燧發槍的擊發聲清脆而短促,遠不如火繩槍那般震耳欲聾,但在死寂的林中卻異常清晰。
火光乍現。
莊猛隻覺一股灼熱的氣流擦著耳邊掠過,他甚至能聞到頭發被燒焦的糊味。
緊接著,右小腿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呃啊——!”莊猛慘嚎一聲,低頭看去,隻見右小腿肚上赫然出現一個酒杯大小的血洞。
鉛丸強大的衝擊力幾乎將他小腿肌肉撕裂,白森森的腿骨清晰可見,他再也站立不住,撲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劇痛讓他渾身抽搐,冷汗瞬間浸透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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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官……你不得好死!”莊猛疼得麵容扭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掙紮著還想用左腿支撐站起。
楊炯眼神漠然,如同看著一隻掙紮的螻蟻。他手腕極其穩定,動作流暢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拇指熟練地扳開燧發槍的擊錘,另一手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枚黃澄澄、造型精密的定裝紙殼彈。
他優雅地用牙咬開紙殼尾部,將火藥倒入槍管前的藥池,再將彈丸塞入槍口,用一根小巧的通條輕輕壓實。
整個過程不過呼吸之間,卻帶著一種行雲流水般的殺戮美感,看得群雄頭皮發麻,心膽俱寒。
“我一直好奇!你他媽一個三十多歲的賤民,竟敢自稱前梁皇族,還他媽姓莊!你也配姓‘莊’?”楊炯抬起槍口,再次扣動扳機。
“砰!”
第二槍響起。
這一次,精準地命中了莊猛支撐身體的左腿膝蓋。
“哢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莊猛的左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反向折斷。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長嚎,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轟然撲倒在地,臉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上,全身沾滿了鮮血和泥土,再不複之前的意氣風發。
“反華複梁?你們也配?死在老子手中人沒有百萬也有數十萬,白蓮教、彌勒教死在我手中的反賊更是不知凡幾,你一個冒充皇親的賤民也敢入京?真是不知死活!”
楊炯的聲音如同寒冰,帶著濃濃的嘲諷,緩步向前逼近兩步,手中的燧發槍再次舉起,指向莊猛唯一還能動彈的右臂:“老子不去找你,你們倒是送上門來!那老子就成全你!”
莊猛痛得幾乎昏厥,巨大的恐懼和屈辱徹底淹沒了他。他掙紮著抬起頭,臉上沾滿血汙泥土,眼中隻剩下瘋狂的絕望和最後一絲困獸猶鬥的凶光:“楊炯!士可殺不可辱!有種給爺爺一個痛快!爺爺做鬼也……”
“砰!”
第三槍發出,直接打斷了他瘋狂的嘶吼。
鉛丸精準地鑽入他右臂肘關節,將臂骨打得粉碎。
“呃——!”莊猛剩下的狠話被劇痛硬生生堵回喉嚨,化作一聲淒慘到極致的嗚咽。他僅存的右臂也徹底廢了,如同一條破麻袋般軟軟垂下,整個人癱在血泊中,隻剩下軀幹和頭顱還能微微抽搐,口中不斷湧出血沫,發出嗬嗬的進氣少出氣多的聲音。
那模樣,淒慘到了極點,哪裏還有半分江湖豪雄、反梁盟主的氣概?
楊炯居高臨下地看著血泊中蠕動的莊猛,那冰冷俊朗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隻是眼神中那濃烈的嘲諷和不屑,看在武林眾人眼中,極盡屈辱。
楊炯從容不迫地為燧發槍裝填,槍口緩緩下移,這一次,對準了莊猛那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頭顱。
莊猛眼中最後的光芒是徹底的絕望和瘋狂,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發出嘶啞破碎、如同地獄惡鬼般的咆哮:“反……華……複……梁!”
“砰!”
第四聲槍響,咆哮戛然而止。
莊猛的頭顱猛地向後一仰,眉心處一個焦黑的血洞赫然在目,後腦勺則被掀開了一個更大的豁口,紅白之物噴濺在身後的樹幹和泥土上,觸目驚心。
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徹底僵直不動。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瞪著陰沉的夜空,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怨毒與不甘。
全場死寂。
唯有夜風吹過鬆林,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濃重的硝煙混合著刺鼻的血腥,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數千麟嘉衛冰冷的銃口弩箭,如同沉默的鋼鐵叢林,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齊齊對準場中之人。
所有武林人士,無論身份高低,武功強弱,此刻皆如泥塑木雕,臉色灰敗,眼神空洞,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方才那火器屠戮的恐怖景象,盟主莊猛被淩虐至死的慘狀,以及楊炯那視人命如草芥的冷酷,已如同最深的夢魘,烙印在他們的靈魂深處。
反抗?怒火?在絕對的力量和冰冷的死亡麵前,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
此刻,這片被鮮血浸透的林間空地,已然成了大華朝廷威嚴最殘酷的宣示場。
楊炯漠然轉過身去,聲線冷得似能凝住空氣:“不是要選武林盟主麽?怎麽,不繼續了?”
眾人麵麵相覷,見梁義盟轉瞬覆滅,此刻才猛然想起之前丐幫長老馬嘯風所言,始信朝廷火器之威,真乃驚神泣鬼。
一時之間,眾人各懷心思,或思歸降之策,或念突圍之路,皆在腹中急急盤算起應對之法。
篝火劈啪爆響,鬆濤穿林而過,滿場數百人竟無一人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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