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祖龍河東岸，離石城南五十裏一處僻靜的土丘後的軍帳中，徐世虎，穆桂英，扈三娘，孫玉麟，顧玄秋幾人分列左右，軍帳正中，鑄鐵打造的火爐裏，煤炭燒的正旺，如今的軍營又是下在避風處，軍帳裏倒是不覺得冷。
    “陛下，看來那白孤鷺是真忍不住了，從昨日午後就在頻頻調動兵馬，就連木板都堆到了河岸上，很明顯是準備強行渡河過來了。”顧玄秋鄭重的道。
    “來的好，這些雜碎北涼兵再不來，兒郎們天天喝冷風，都要凍死在這裏了。”徐世虎摩拳擦掌。
    李胤看了一眼正往火盆裏添碳塊的扈三娘：“可探查清楚了？”
    扈三娘聞言，趕緊扔掉手裏的火鏟，走向大賬中得物桌前道：“探查清楚了，此次白孤鷺帳下，是北涼後將軍姚伯安和其麾下五員大將。姚伯安親自帶著兒子姚成節，領兵三萬去了石樓對岸指揮；其麾下猛將王閡，王憨父子領兵三外在離石對岸準備；白孤鷺領著姚成義，秦少府兩個，領四萬軍馬在此布置。哦，白孤鷺確實狡猾，他在河對岸共布置了九處渡河點，根本無法確定，他到底想在何處渡河過來。”
    “九處？嗬嗬，疑兵之計罷了，他的渡河點，頂多三處，而且，相距應該不遠！若朕所料不差，他應該是要左右兩路先行強渡，等左右兩軍安全渡河之後，中路才會迅速渡河而來。讓探子去仔細查看，可有左右兩側距離中間差不多遠的三處渡河點。”李胤擺擺手道。
    “遵旨！”扈三娘轉身就要出大帳。
    “不必去察了，此地往南三裏的平安渡，距離再往南的仇村，僅五裏之遙，而仇村距離再往南的孔家渡，也恰好五裏，末將查過了，這仇村的渡河點是前日才開始布置下的。其餘渡河點之間距離或近或遠，並不均勻。而且，其它渡河點白孤鷺都曾經親自去看過，唯獨沒去過這個仇村渡河點。可末將覺得，恰恰是這個仇村，才是白孤鷺的渡河之處！”穆桂英趕緊攔住扈三娘。
    “嗬嗬，五裏一渡？白孤鷺倒是夠謹慎！這相隔遠了，即便渡河，也容易被我軍分割開，不能兼顧，若離的太近，又怕萬一渡河到中間，被我軍砸開大河冰麵，會牽連兩軍同時遭殃。五裏一渡，正好能避免冰麵破開後的裂縫延展，牽連到下一處渡河點。而且，若他搶渡成功，三隊軍馬也恰好可以互相呼應。而且，如今這四萬大軍都還聚集在此地……應該就是桂英所說的這三處渡河點了……”。李胤稍稍一愣，忙道：“通知探子，給朕盯死河對岸共軍營動向，一見有兵馬調動，立刻回報。”
    “是！”扈三娘趕緊出帳去布置。
    “賀重生和魏孝祖可到了指定位置？”
    “回陛下，賀重生所部已悄然進入石樓城外紮營，魏將軍也已進駐離石城。”穆桂英趕緊道。
    “嗯！有賀重生和鄧大中兩軍協同，進犯石樓的北涼兵占不到便宜。眼下就是魏孝祖所部壓力會大些。”李胤點頭道。
    “陛下放心吧，末將已分派了兩千火銃趕去了離石，孫將軍的山炮軍也去了一千人馬，離石必能高枕無憂。”四大火銃軍將領之一的顧玄秋，頗有儒將之風。
    “不錯，末將交代過領兵前去的副將，若見敵軍不可當，便搶先炸開河麵厚兵，讓北涼人過不來河。”山炮軍將軍之一的孫玉麟，是孫壽的堂弟。
    “嗯，甚好！你們這般安排，很是妥當。”
    日薄西山，帳外火把照不見之處，已然黢黑一片，就在李胤以為今日北涼不會再有動靜時，一身紅甲，英姿颯爽的扈三娘闖進李胤大帳：
    “陛下，適才探馬飛報，李元彰和北涼左將軍韓安國已搶行渡河！分兵攻打我河曲城和五寨山戍營，邱佛陀死守城池，憑借城頭火炮，迫使韓安國大軍回撤。夏少塵差點兒擋不住李元彰，幸虧黎長生，柳如鴻兩部及時趕到，不僅守住了五寨戍營，還將李元彰給趕回了河西。”。
    “可知傷亡如何？”李胤冷冷的問了一句。
    三娘微微一愣：“夏少塵將軍所部傷亡達六千餘，我朝三部共斬殺北涼軍近三萬。黎長生將軍說……若換了是他守五寨山，未必能守得住。”
    李胤微微一怔：“夏少塵呢？可有負傷？”
    “夏將軍……身上箭傷六處，刀傷十餘處！”扈三娘還是如實回報。
    “這個夏少塵怎麽回事？回回拿命硬拚？傳旨，讓夏少塵回並州城養傷！五寨山交給黎長生和柳如鴻。”
    “遵旨！”
    “陛下，動……動了！敵軍大舉向南去了！”有探馬進來回報。
    “白孤鷺這狗雜碎，居然想趁夜渡河？他瘋了不成？”徐世虎氣急敗壞。夜戰可比白天作戰艱難的多，更何況還是在河麵上。
    “徐老虎，帶著你的無常軍下去準備吧！記住，夜間交戰不可莽撞大意。”李胤趕緊布置：“孫玉麟，你的火炮軍可布置妥當了？”李胤沉著，異常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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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放心，其餘六處渡河點，末將全都各自撥去了五門袍，其餘的全都卡在了平安，仇村，孔家三處。而且是分三層布置，一層火炮可打到河對岸，第二層能打到河中間，就算他白孤鷺僥幸過了岸，末將也能把他們炸死在河灘上。”孫玉麟咬著牙，一臉激動，這家夥是個一開戰就眼紅的貨，若是把他放到騎兵或步兵裏，絕對又是一員能一往無前，死戰不退的勇將。
    “顧玄秋……”。
    “陛下，三千火銃軍，在仇村和孔家各布置了一千兩百人，剩餘的六百火銃軍，分到了其餘六處河岸上，而且，也帶著陛下交給的火油，就算白孤鷺耍奸，無論他們從哪裏過來，都能及時發覺，而且，配合火炮軍一起，也能稍作對抗，等陛下重新調度。”
    “好！孫玉麟，顧玄秋，你們去河岸上指揮吧！平安渡交給朕親自盯著！”
    “是！”二將並排而去。”
    “讓探馬給朕盯死白孤鷺的帥旗！”李胤說完，摘下身後兵器架上的大刀，邁步而出，闖進黑夜裏。扈三娘和穆桂英趕緊正了正頭上頂盔，相視一眼，握緊各自手裏兵刃，跟了出去。
    李胤縱馬上了平安渡河岸，隱在一棵大樹下，看著對麵夜幕下，那蜿蜒而來的北涼軍正朝河沿上迅速集結，在幽青的冰麵上，倒映出一條猶如蠕動的巨蟒。
    “陛下，可要發訊號讓火炮軍……”。扈三娘湊近了問。
    “不急！讓紅甲衛爬上河岸埋伏，投石車做好拋石準備。”李胤淡淡下令。
    “陛下，北涼軍已踏上冰層過來了！”扈三娘有些緊張。
    “不管他們，這裏最多也就一萬北涼軍，去，讓探馬速速去查，仇村和孔家渡哪裏人多，讓徐世虎領兵過去堵截。”李胤依舊冷靜的道。
    “陛下，聽！下遊有動靜……火，火起來了！看來，下遊已……”
    “轟轟……”一連串沉悶的火炮聲開始此起彼伏，撕裂了原本沉寂的黑夜。而河對岸的北涼軍，最前邊的兵馬已到了河中間，連說話聲都能聽得見。
    “快，快殺過河去，下遊秦將軍和姚將軍已經跟唐兵打起來了，唐軍主力必定在下遊，快殺過去呀！殺過去包抄了那些唐狗。”北涼軍裏，有督軍將軍開始毫不顧忌的大喊起來。
    李胤依舊不出聲，四千紅甲女衛就在河堤上趴伏著，無論是手裏的槍口，還是那精巧的弩箭，都已然瞄向了冰麵上蠕動而來的北涼軍。
    “怎麽會隻有一萬人左右？難不成白孤鷺不在這裏？”李胤暗暗沉思，依照他的猜測，此處距離北涼軍大營最近，而且，北涼軍的探子不可能廢物到察覺不出他這個唐國皇帝就在此間，白孤鷺若想一勞永逸，該放主力來殺他才對，可眼前冰麵上的這些北涼軍，隊形未免太過正規了些，要知道這可是搶渡，不是在道路上行軍，這麽寬的河麵北涼軍該擺開一字陣型急速過河才對，可眼前的北涼軍居然擺出的長蛇陣，排著縱隊像是在土路上行軍，這未免也……
    “發信號，投石一輪拋射黑油彈！火炮發射！紅甲衛，現身！”李胤將長刀攥在手裏，冷冷的下令。
    隨著穆桂英猛然揮手，一道格外璀璨的焰火直射天際，沒等冰麵上的北涼軍反應，就見近百道巨大的火團從天而降，那是點燃了引線的裝著的黑油的木桶被投石機從河堤下拋飛而來。
    “湃……”。一陣木桶摔碎在河麵上的聲音，在已嘈雜的北涼軍附近，依舊響的那樣震耳。
    隨著數百隻火箭從天而降，原本裝在木桶裏的猛火油，隨著木桶碎裂飛濺到冰麵上，有幾處甚至砸開了冰麵，但火油已飛快的在冰麵上蔓延，火箭落到冰麵上，火油瞬間被引燃。
    “轟！”大火驟然騰空燃起，瞬間照亮了就近的河麵。
    “娘的，這是什麽妖法，居然能在冰上著火？”
    “是唐軍！有埋伏！”
    “轟轟轟……”不等冰麵上北涼軍反應，火炮已傾瀉而來，顯然，孫玉麟是特意交代過的，第一輪的火炮，幾乎全都打到了靠近河對岸的冰麵上，不僅炸開了冰麵，阻斷了已經接近河東岸的北涼軍退路，甚至將河對岸的大堤炸出幾個大大的深洞。
    “嗯？”李胤沒想到山炮居然能造成這樣的威力，看來，他還是小瞧了火器局公孫班那些能工巧匠的技術。
    “傳令火炮軍，三輪轟射後，停止炮機，調整炮口，全部瞄準對岸河堤，集中於一處，不停息轟炸。”李胤果斷下令。
    傳令兵飛快而去，穆桂英急切的道：“陛下是想借這些山炮威力，炸開對麵河堤……放水……”。
    “嘿嘿…… 朕之前沒想到，山炮會有這等威力。早知道這樣，朕何至於帶著你們在這裏白白凍了這麽多天。”李胤嘿嘿一樂，他之前確實沒想到，這種純手工打造的山炮，居然也能達到這等威力。
    “那眼下……”。
    “哈哈……紅甲衛！給朕殺光這些逃到眼前的北涼兵！一個不留！”李胤近乎咆哮的喊聲，響徹整個河堤！
    “殺！”李胤怒吼一聲，一馬當先，揮舞著手裏大刀，朝著剛剛狼狽跑到岸邊的幾千北涼軍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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