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麽了？”
    “裏……裏麵有蟲子！”陳爾雅害怕地躲到林曉身後。
    “蟲子？”林曉心裏一緊，難道是蟑螂？她小心翼翼地往裏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任何蟲子的蹤影。
    到底在哪裏呢……
    這時，一個什麽小東西扇著翅膀，從林曉眼前飛了過去。
    “呀！”
    林曉嚇得叫了一聲。
    陳爾雅像觸電一樣，跑出了洗手間。
    林曉也趕緊追了出去。
    他們跑回回到桌邊。
    “怎麽了？”顧昊一邊啃著炸雞，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廁、廁所有蟲子。”
    “蟲子？”
    “嗯。好像會飛。”
    顧昊聽了，眼睛都亮了。“陳亦星，我們去看看。說不定是金龜子。”
    “啊？在廁所裏？”陳亦星有些憂鬱。
    “嗯。它可能是被晚上的燈光吸引來的。”顧昊說完，咽下炸雞，拉著陳亦星走出了客廳。
    林曉和陳爾雅麵麵相覷，好奇心驅使她們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覺得有顧昊和陳亦星在，會安心一些。
    他們來到走廊，看到顧昊和陳亦星正在洗手間裏嘀咕著什麽。“聽好了，我進去，你在外麵守著。”
    “嗯。可是，我們沒有工具啊。”陳亦星點頭。
    “嘿嘿，徒手抓。看我的！”
    林曉和陳爾雅躲在陳亦星後麵看著他們。
    “準備好了嗎？”
    “嗯。”
    “出發！”
    顧昊興衝衝地往廁所裏看了看，然後失望地轉過身。“唉，隻是隻大飛蛾。”
    “什、什麽大飛蛾？”林曉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就是一隻大飛蛾。”顧昊聳了聳肩。
    “大飛蛾？”陳亦星也往裏看了看。陳爾雅也跟著他往裏看。
    一隻足有巴掌大的飛蛾，停在小窗戶上。它全身都是棕色的……
    仔細一看，觸角像山裏常見的蕨類植物的葉子。翅膀上有四個像眼睛一樣的圖案，有規律地扇動著。看起來既詭異又可怕。
    “看我消滅你！”顧昊拿起一隻廁所裏的拖鞋，揮舞著就要打。
    “等等，別打！”陳亦星趕緊攔著他。“放了它吧。”
    “這麽惡心的東西，不用放。”
    “沒必要這樣……”
    “那好，陳亦星，你來放。”顧昊壞笑著放下拖鞋，讓到一邊。
    林曉隱約猜到了顧昊的想法。他肯定是想讓陳亦星試膽量。
    陳亦星愣了一會兒，“……好吧。”他穿上拖鞋，走進了廁所。
    大飛蛾依然停在小窗戶上，扇動著翅膀。他伸出手。
    其他人屏住呼吸，看著陳亦星打開了窗戶的鎖，輕輕地推開了窗戶。
    飛蛾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刻，一下子飛了起來。但是它沒有飛出窗外，而是在燈泡下麵飛了幾圈，然後竟然朝他們飛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
    他們趕緊轉身跑回了客廳。害怕它再飛過來，趕緊關上了門。
    回到桌邊，大人們還在熱鬧地喝酒聊天，完全沒有注意到孩子們的驚慌。
    “嚇死我了……”林曉鬆了一口氣。
    “我才沒怕呢。”顧昊嘴硬道。
    “騙人。你跑得最快。”林曉反駁道。
    “是陳亦星叫得太大聲了。”顧昊狡辯。
    “對、對不起。我沒想到它會飛過來……”陳亦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它會不會還在那裏啊？我們回去的時候怎麽辦？”陳爾雅有些擔心地問。
    “沒事的。我們回去的時候，它肯定已經飛走了。”陳亦星安慰道。
    正說著，剛才關上的推拉門突然打開了，一個身影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人都到齊了。”剛才還熱鬧的大人們，立刻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進來的是顧元也。
    他頭發花白，梳著大背頭，嘴邊和下巴上也長著白胡子。臉上布滿了老年斑，皺著眉頭，臉色很難看。穿著像睡衣一樣的衣服，外麵套著一件白色外套，顫顫巍巍地向桌子走來。
    孩子們也嚇得不敢動了。顧昊看到爺爺來了，立刻僵住了，臉上的肌肉都繃緊了。
    “爸，你怎麽來了？”顧丘海趕緊站起來，走到顧元也身邊。
    他擋在顧元也和大家之間，想說些什麽，卻被顧元也用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沒事，我隻是來和他們說一下這次廟會的事。”
    “這兩位就是新搬來的陳家夫妻吧？”
    “是、是的。真抱歉，上次去拜訪，沒能見到您……”陳先生和陳太太站起來。
    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他們。
    “沒事，沒事。當時我身體不舒服。丘海，你和他們說了嗎？這次廟會的事。”
    “……還沒來得及說。不用這麽著急……”
    “夠了！你給我閉嘴！”顧元也壓低聲音吼道，然後咳嗽了幾聲“是這樣的，每年八月八日，我們村裏會舉辦一年一度的廟會，我想邀請你們也參加。”
    “也沒什麽特別的，我們每年都舉辦。今年你們來了，所以要辦得更熱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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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元也說到這裏，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肩膀也跟著顫抖。咳嗽得彎下了腰，喉嚨裏發出奇怪的聲音。然後，他突然吐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
    “爸！”
    那是那隻大飛蛾的屍體。它棕色的大翅膀和毛茸茸的身體，像揉成一團的紙巾一樣，被壓扁了，沾滿了不明液體、痰和口水，變成了惡心的汙物，掉在地上。
    客廳裏響起了一聲小小的尖叫。
    顧丘海抱著顧元也驚慌失措。原本安靜的大人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孩子們都嚇呆了。
    剛才還在他們麵前飛舞，讓他們感到害怕的飛蛾，竟然變成了垃圾，從顧元也爺爺的嘴裏吐了出來。
    眼前的景象太詭異了，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好像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顧丘海叔叔喊來顧太太，她趕緊跑過來扶著顧元也。
    顧元也流著口水：“我、我說，你們一定要參加……”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解釋著。
    “爸，別說了！我來解釋，你……”顧丘海叔叔搖晃著顧元也爺爺的肩膀，想讓他停下來。
    “好、好，你一定要好好解釋。這次的廟會一定要辦得更熱鬧，不然樹神會……”
    “我知道，我知道。來，我們走吧。”
    顧丘海和顧太太扶著顧元也，離開了客廳。過了一會兒，顧丘海拿著抹布回來了，皺著眉頭，開始擦拭地上的汙物。
    “丘海，老爺子沒事吧？”林爸爸打破了沉默。
    “唉，他最近有點糊塗了。有時候會做一些奇怪的事……”
    顧丘海歎了口氣，對陳先生說：“真不好意思，陳先生，讓你們看笑話了……”
    “沒、沒關係。老爺子不要緊吧……”
    “他現在在家休息。醫生說他最好不要亂走，但他不聽話，總是到處亂跑……”顧丘海叔叔苦笑著說：“對了，剛才說的廟會……”
    “廟會嘛，就是我們村一直以來的傳統活動。抬著樹神的神龕，從樹神廟那邊開始，繞著村子走一圈。”沈磊搶先說道。
    “對對，就是字麵意思，繞著村子走一圈。撒著供奉的米。”張建文也加入了進來。
    “雖然不是什麽大型活動，還是希望你們能參加。這是我們村一直以來的傳統。”林爸爸看了看陳先生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哦……”陳先生點了點頭，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關係，這件事然後和你們細說，我們還是繼續喝酒吧！”顧丘海出來打圓場，舉起了酒杯。原本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下來，大家鬆了一口氣，熱鬧的宴會氣氛再次熱鬧起來。
    “廟會也沒什麽特別的，不用太在意。”
    “你說什麽呢，現在村裏人越來越少了，更要好好辦才行。”
    “得了吧，建文，你還不是想多賣點酒？”
    “說什麽呢，我可是生意人。再說，像你這種不喝酒的人，才害得我生意不好呢！”
    “哈哈哈！他從小就不喝酒！”
    “你們說什麽！我隻是不想喝而已！我剛才也喝了不少！”
    大人們又開始熱絡地聊了起來。
    孩子們也跟著大人，重新開始了“宴會”，但誰都沒有說話。大家默默地喝著果汁，誰也沒有動筷子。就連平時最活潑的陳爾雅，也沉默不語。
    “那、那個……陳亦星家有遊戲機嗎？”林曉努力想讓氣氛活躍起來。
    “啊？嗯，有。”
    “真好啊。我也想買一個，但是我媽媽不給我買。遊戲機可以聯網玩遊戲嗎？”
    “應該……可以吧。”
    “顧昊，你也沒有嗎？你家不是有很多遊戲機嗎？”
    “……有是有，但是沒玩過。”
    林曉努力想讓大家回到之前的氣氛，但大家似乎都心不在焉，聊了幾句就沒話說了。
    他們都沒有提起顧元也和飛蛾的事，都心事重重，氣氛尷尬。特別是顧昊，他一直悶悶不樂。
    夜色漸深，大人們還在興致勃勃地喝酒聊天，孩子們則被各自媽媽帶回了家。
    離開的時候，林曉不由地尋找著那隻飛蛾。她總覺得如果能找到它，剛才在客廳裏發生的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她沒有找到那隻飛蛾。
    難道說，那隻飛蛾在走廊裏飛的時候，被顧元也抓住了，然後……他把它吃了？啊這……這怎麽可能……
    難道說，顧元也也像傳說中的那樣，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林曉不敢再想下去，趕緊回家了。
    那天晚上，林曉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害怕自己睡著後，會做噩夢，夢到剛才看到的那些可怕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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