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衝著顧家宅來的？你們想，他弟弟不是保鏢嗎？會不會是結了什麽仇？”張建文這話一出，顧太太身子猛地一抖。
    “別瞎說，哪有這種電影裏才有的劇情……”
    “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吧。”
    “不過要是顧雲海那種人，真說不定……”
    大家皺著眉議論紛紛，氣氛越來越沉重。
    “來了！”張建文突然朝坡道那邊一指，林曉心一緊，以為自己家要遭殃，可奇怪的是，沒人走進院子。
    “那家夥，走過去了。”
    “果然是衝著顧家去的吧？”
    “那怎麽辦？顧雲海在家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顧太太身上。
    “應、應該不在……早上就出門了……”顧太太縮著身子，小聲嘀咕。
    “走，大家一起去看看。要是出事就糟了。”張建文招呼著，可其他人卻不樂意了。
    “憑什麽我們要過去啊？”
    “就是，幹嘛非得……”
    “萬一有什麽……”除了顧太太，大家七嘴八舌地抱怨。
    “人多才好啊。那人再怪，人一多他也不敢亂來。再說，顧家的事情你們不也好奇嗎？”
    張建文說得頭頭是道，眼裏卻閃著看熱鬧的光。
    顧太太突然站起身，“我、我先回去了。”說完就想跑。
    “顧太太，別啊，太危險了吧！”
    “就是，現在去幹嘛……”
    “護著顧太太，大家一起去才好吧！”張建文這話似乎打動了大家，有人開始起身。
    “媽……”
    “林曉你留下。有事——”
    “我也去！”林曉不知哪來的衝動，搶著說。“一個人留下，還不如跟大家在一起……”
    母親無奈地歎了口氣，“那好吧，一起去。”
    一行人陸陸續續出了門，林曉小心翼翼跟在後麵。
    她為什麽要跟去？絕不是看熱鬧那麽簡單。
    那男人似乎知道陳亦星的事——六年前突然從村裏消失的陳家的事。
    雖然沒證據證明照片裏的人就是陳亦星，可她總有種揮之不去的直覺。
    一行人下了坡，看到那男人已經不在視線裏，便先去了沈磊家，想多拉個男的壯膽。這是張建文的主意。
    沈磊被拖出來時，滿頭睡亂的頭發，顯然宿醉還沒醒，對那男人上門的事一無所知。大家無奈地歎氣，問了問，他也說沒見過那號人。
    加上吐得七葷八素的沈磊，一行人戰戰兢兢地往顧家走去。
    “顧太太，家裏有人嗎？”
    “有、有吧……我男人和顧昊應該在……”顧太太抖得像篩子，低聲回答。
    林曉走在最後，看著顧太太瘦小的背影縮得更緊。不隻是她，吳阿姨，甚至母親，背影都顯得那麽單薄無力。連胖乎乎的吳阿姨看著都小了一圈。
    原因她明白——大家都老了。頭發裏夾著白絲，氣力漸漸消退。總有一天，她們都會變成奶奶那樣吧。
    而她自己，不也在慢慢步她們的後塵嗎？
    胡思亂想著，隊伍已經到了顧家門前。
    “那邊。”張建文壓低聲音，指著院子裏。
    “顧丘海在跟那人說話。車不在，顧雲海果然不在家。”
    大家一窩蜂擠到門口偷看。林曉也從後麵探頭瞧。
    寬敞的院子盡頭，靠近倉庫的地方，顧丘海和那男人正麵對麵站著。顧丘海穿著平常的幹活的衣服，手裏拎著個竹簍子，好像在聊什麽，但聽不清。
    “嘔……”旁邊的沈磊突然幹嘔，林曉嫌惡地挪開。酒臭味熏得她頭暈。
    就在這時，
    “你到底想說什麽！”顧丘海的怒吼響了起來。
    林曉再一看，顧丘海正衝那男人發火。張建文見勢不妙，低喊了聲“走”，帶著大家湧進院子。林曉慌忙跟上，躲在人群後。
    “丘海，怎麽了？”張建文裝模作樣地問，像是不小心路過似的。
    顧丘海看到這麽多人，表情鬆了點，
    “沒什麽，這人莫名其妙找茬。”
    “找茬？說什麽了？”張建文抱起胳膊，看向男人。可那男人連眼皮都沒抬，隻是死盯著顧丘海。
    “他說我是不是幹了什麽壞事，藏了什麽秘密，淨是些莫名其妙的話。”
    “哦？喂，小子。不管你來幹啥，差不多得了。敢在顧家找麻煩，我們可不答應。”
    空氣瞬間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隻有沈磊捂著嘴抖個不停。
    “原則上，你是哪裏來的我不管……對了，丘海，今天是雲海休班？”
    “嗯，他說今天保鏢那邊放假。出門了，但快回來了吧。”顧丘海特意咬重保鏢倆字，像是暗暗警告男人。
    可那家夥還是不為所動，冷冷盯著顧丘海。突然，他抬頭越過顧丘海，瞪向頭頂上方，
    “……哼，是嗎。”鼻子裏哼了一聲，他戴上墨鏡，扛起托特包，“打擾了。什麽也不知道就算了。”
    說完，他朝門口走去。人群慌忙左右散開，隻有張建文和沈磊沒動。女人們顯然怕得要死，紛紛後退。林曉也拉著媽媽往後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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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嚓嚓”，男人踩著砂石穿過人群。
    “哼，不知哪來的混混渣滓……”張建文低聲嘀咕。男人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喂，別誤會。我不是混混……”那低沉的嗓音壓得眾人不敢吭聲，連張建文都退了半步。
    男人用中指推了推墨鏡，轉身繼續走。林曉明明看不見他的眼睛，卻覺得被狠狠瞪了一眼。
    “嚓嚓嚓……”男人出了門，環顧四周後下了坡。等他身影徹底消失，所有人齊刷刷鬆了口氣，像繃緊的弦一下斷了。
    “丘海，那人……”張建文苦著臉問。
    “不知道，沒見過。突然跑來問些怪話……”
    “雲海的熟人？他說不是，可會不會是他惹來的混混仇家？”
    “不清楚，我提了雲海的名字他也沒什麽反應。”
    “八成是那樣。雲海那人，肯定幹了什麽壞事。誰是壞人還不好說呢。”
    張建文下了結論，顧丘海朝大家低頭，
    “謝了各位。你們來了我才安心，可能是救了我一命。”
    “可不是，多虧了我吧！”張建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殘牙。
    “你在瞎說什麽啊，把我們拖進這危險中！”吳阿姨懟道。
    “什麽啊，女人不就該讓男人護著嗎？要不是我靈機一動帶大家來——”
    張建文還在那兒吹牛，林曉卻注意到一件事，盯著倉庫的方向。
    男人走之前，突然抬頭瞪了眼顧丘海頭頂。那視線盡頭，是倉庫牆上的格子窗。那個窗子——
    “……”
    她移開視線，卻發現顧昊正從屋裏隔著窗戶看她。右邊的落地窗，白窗簾縫隙裏露出一張臉。
    不再是公交站時的嬉皮笑臉，而是滿滿的不安，像被什麽未知的恐懼攥住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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