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著粗氣，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奔跑。
    夜色濃得像墨，隻有一盞微弱的小燈在她眼前搖晃，像是在嘲笑她，根本照不亮前路。她隻能憑借這點光，拚命地跑，跑，跑。
    胸口翻湧著憤怒、不安，還有一絲藏不住的恐懼。這些情緒攪在一起要把她逼哭。
    她咬緊牙關，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得去那裏，必須讓人聽她把話說完。
    她覺得自己沒事了，身體恢複了。哮喘好了？不然，她怎麽可能跑得這麽快？
    身後的喊聲越來越急切，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聲音熟悉又焦急。
    可她沒有回頭，也不想理。那些不理解她的人，她才懶得搭理。
    跑啊跑，終於到了。
    那個地方就在上麵。
    她喘著粗氣，邁上石階——好累，胸口像被針紮似的疼。沒關係，她的哮喘不是已經好了嗎？
    “嗬……嗬……嗬……”她大口喘息著，爬到頂端。得快點，不然會被追上。
    前麵有火光，亮得刺眼。門是關著的，她知道，裏麵肯定有人。
    得趕緊讓人聽她解釋。
    她又爬了幾級石階，伸手推開門——
    “爸爸！媽媽！”她喊出聲，聲音沙啞又急促。
    “嗬……嗬……嗬……”她喘得更厲害了。
    “爸？媽？”她愣住了。
    為什麽爸爸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為什麽媽媽光著身子睡在草席上？
    媽媽的另一邊，還有個人躺著。白色的衣服，像是戲裏傻乎乎的大老爺——那是顧昊的爺爺……嘴裏冒著白沫。
    周圍，村裏的男人們圍坐成一圈，都背對著這邊。
    “……怎麽回事？”她的聲音顫抖，腦子一片空白。
    爸爸身邊，一個碗翻倒在地，灑出的水打濕了地板。爸爸麵前的小桌上，放著一個白色的瓷壺，上麵刻著奇怪的螺旋紋，像蛇在爬。
    這場景，像極了有一年正月，爸爸喝多了酒，睡得死沉沉，被媽媽罵得狗血淋頭的時候。
    “爸，醒醒啊！這不對勁！”她喊著，聲音裏帶了哭腔。
    “媽，你怎麽了？”為什麽赤身裸體啊？周圍這麽多村裏的男人，都不好意思地轉過臉去了。顧家叔叔、張建文大叔、那個胖大叔，全都尷尬地低著頭。
    “媽，醒醒啊！”她撲過去搖晃媽媽，桌上怎麽有兩套餐具？“媽，你也喝酒了嗎？”
    “媽！媽！”她喊得更大聲了。
    “……到底怎麽了？你們在幹什麽？”她茫然地看向四周。
    “爸，媽……”她喃喃著。
    “……為什麽沒人說話？”
    “……好怕，我好怕。”
    “你們大家，到底在幹什麽？”
    “……不。”她突然意識到什麽，聲音哽住了。
    “村裏人，對你們做了什麽？”
    “……不，不！”她尖叫起來。
    “啊！哥！”她猛地轉向一個身影。
    “哥，哥！這太奇怪了，太嚇人了！沒人說話，爸和媽他們……”她語無倫次地喊著。
    “……那邊那個人是誰？”她眯起眼。
    近處的是顧昊的爸爸，可遠處那個……
    像頭大猩猩似的壯漢。難道是顧昊的叔叔？可他的頭發白得嚇人，長得拖到腰間，臉上還戴著個詭異的白色麵具——
    “——呃啊啊啊啊啊啊！”一聲怪叫撕破寂靜。
    “啊！”她嚇得一縮。
    “什、什麽——好難受……救命，我動不了，喘不上氣！”她捂著胸口，驚恐萬分。
    “爸！媽！哥！”她哭喊著。
    “嗚……嗚啊啊……”她腿一軟。
    “——咚！”她倒在地上。
    好痛，好苦，好怕，救命。
    “……咪咪？”她喘著氣，看到旁邊的小貓，“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也像我一樣，要死了嗎？”
    那個戴麵具的人，把顧昊的爸爸推開，正朝這邊走來……不……別過來……
    他在俯視媽媽？
    “——哢嚓！”一聲脆響。
    “啊……別……別踩媽媽的頭……”她掙紮著喊。
    “嗚嗚……媽媽……血……”她眼睜睜看著血流出來。
    “——嘩啦！哢嚓！”那人踢翻了小桌，朝她逼近。
    “爸爸……快醒醒……快逃……”她哭著喊。
    “不要，不要連爸爸也……”她絕望地看著。
    “——哢嚓！”又一聲骨頭斷裂的悶響。
    “啊啊！爸爸……”她尖叫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不……別過來……”她爬著後退。
    “不……不！別過來！”她聲嘶力竭。
    “哥哥……救我……”她哭喊著。
    “哥哥——”
    “——哢！”最後一聲脆響。
    “……什麽都……看不見了……一片漆黑……”她的意識模糊了。
    哥哥好像在喊什麽……
    “哥哥……快逃。”
    “哥哥……”
    “哥，”
    “哥哥——”
    “——姐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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