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 章 太慘
    趙安還是發愁。
    他媳婦再過兩個多月就要生了。
    這時候，他不放心啊！
    可有他在，怎麽能讓他爹去那麽危險的地兒呢？
    “你要去啊？”林柔了然。
    趙安有點心虛，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說過，不去。
    “要去就去吧。幫幫舅舅的忙也好。”
    林柔理解趙安的心情。
    趙安將頭埋在媳婦兒肩頭不說話。
    邊關的事朝廷沒有明發聖旨，但朝中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眾人徹底消停下來。
    首飾鋪子也不去了，綢緞莊子也不逛了。
    甚至連身上鮮豔的衣裳都收了起來，盡量穿得素淨一些。
    忠勇王府的老王妃去世了。
    那是皇後的生母，雖然不是國喪，也得表現的哀切些。
    沒看太後娘娘都病倒了？
    那也是太後娘娘的親姐姐呢。
    京城裏的煙火都絕跡了，甚至眾人見麵都先抹一回眼淚，表示哀切。
    誰敢滿街喜慶招搖？找死麽？
    就連在山莊裏的汝王，都把身上的金燦燦元寶衣服換成了銀的。
    不得不說汝王殿下為人確實小心謹慎。
    李弘毅快馬加鞭趕赴邊關，不過半個月的功夫，便有了好消息傳回來。
    忠勇王兵馬元帥李明毅成功脫困，帶著長子李靜鬆與李弘毅合兵一處，重整旗鼓。
    京城的陰雲終於散了一些。
    皇帝皇後終於騰出手來親審成王一案。
    成王和李嬤嬤被人抬上來的時候，金鑾殿上的大人們都變了臉色。
    慘，真是太慘了。
    兩個人都被包的像粽子似的，臉上都潰爛一片，簡直沒個人樣。
    但他們也知道，這跟皇帝皇後沒有關係，是這兩個人自己作的。
    就是這樣才讓人唏噓。
    甚至有些大人在心裏暗自打鼓，不會真有因果報應吧？
    這玩意兒讓人心裏不安啊？
    皇帝的嘴角透出一絲冷意。
    所以嘛，讓人懼怕，有時候也不是什麽壞事。
    李嬤嬤顯得很鎮定，隻是看見成王的時候，目光中有些激動。
    而成王顯得很急切。
    他的雙眼都是火光，仇恨的火光仿佛要將對麵的人燒成灰燼。
    他仇恨的不是敵對了一輩子的皇帝，而是對麵的李嬤嬤。
    成王自己雖然自幼不受先皇待見，但他沒遭過罪啊。
    他是鳳子龍孫，還頂著個嫡子的名頭。
    別人瞧不上他，也頂多無視。
    後來，當今皇帝登基，他是長兄，又一向裝的好，日子過的還是不錯的。
    再到後來，隨著成王世子呼聲越來越高，成王府水漲船高，更添了幾分尊貴。
    可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任憑你權傾天下，任憑你有萬貫家財，麵對病魔的時候，都沒啥用。
    成王被折磨了這麽久，當皇帝的心都沒了。
    他現在對皇上屁股底下的椅子不感興趣，看都懶得看一眼。
    他就是想知道，他哪裏得罪李嬤嬤這些人了？
    要這麽下力氣的折磨他？
    要是現在問成王殿下有什麽心願未了？
    那肯定是想把李嬤嬤和她背後的那個人嚼碎了咽進肚子裏，方才解恨。
    李嬤嬤也望著成王。
    她的目光慈愛溫柔，透著說不盡的眷戀。
    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這樣的折磨讓人生不如死。
    她沒有別的願望，隻想在臨死之前聽見一聲呼喚。
    李嬤嬤也不待人問，便開了口。
    事到如今，除了那件事，沒什麽不能說的。
    “我是民間采選進宮的。”
    李嬤嬤的聲音有些飄忽。
    “進宮那天，妹妹抱著我舍不得撒開手。在家裏隻有我是她的依靠，我走了，她都怕自己活不下去。”
    李嬤嬤的目光望著朱漆雕龍的蟠龍柱，聲音幽幽。
    “可是我的心裏並沒有那麽憂傷。在家裏有什麽好？早晚不都是被賣掉？那我為什麽不選天下最高貴的地方？沒準還能一步登天呢。”
    她忽然笑了，臉上的傷痕讓她看起來如同鬼魅。
    卻依然能聽出帶著自嘲。
    大約在嘲笑自己的年少無知和天真。
    “後來呀，我進了宮才知道。太祖皇帝有令，宮外選進來的良家子隻能做最低等的宮嬪，連養孩子的資格都沒有。”
    大殿上傳來禮部尚書沉穩的聲音：“太祖爺聖明。”
    李嬤嬤瘋狂的笑了起來，眼淚流在臉上，疼得她直皺眉，笑聲十分奇異。
    “聖明？我隻知道把我坑苦了。”李嬤嬤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眼見著那些同我一樣身份的宮女成為最低等的更衣，日夜盼著皇上能來看一眼。隻是她們都是做夢，像我們這樣的人即使被寵幸，也不過是一件隨手丟棄的東西，用過便撂開手，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我思量了許久，最後給自己找了另一條路。我要成為皇後娘娘身邊的掌事宮女，同樣能在宮裏橫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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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凶狠起來。
    “都是皇後那個賤人！自己生不出孩子來，就打我們的主意。我還是被她送去服侍了皇上，封了個狗屁更衣！在我有了身孕之後，她居然將我藏了起來，謊稱自己有孕！”
    皇帝和皇後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猜測，這人便是當年先皇後宮中的鍾更衣。
    隻是依然很疑惑。
    這李嬤嬤是怎麽脫身的？
    隻聽李嬤嬤說道：“我被關在旁邊的小屋子裏，手腳都被綁起來，每日都有太醫來請脈，我鬧脾氣不肯用飯，他們就硬往我嘴裏塞。”
    她漸漸的瘋狂起來，聲音尖利，“那時候我就是一頭畜牲，他們根本不把我當人，他們要的隻有我的肚子裏的那塊肉！”
    她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看向成王的目光變成了怨恨！
    皇帝已經明白了。
    想必大哥成王並不是先皇後所出，而是李嬤嬤生的。
    聽明白的並不是隻有皇帝一人。
    大殿裏傳來成王的吼叫。
    “胡說八道！你個卑賤的東西，你也配？本王是中宮嫡子！身份高貴，豈容你如此玷汙？”
    李嬤嬤越發瘋狂。
    “奴才怎麽了？誰說奴才卑賤？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卑賤你就高貴了？”
    成王簡直要氣瘋了。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本王是中宮嫡子！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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