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7章 君威
    聽見成王口口聲聲的認賊作母，李嬤嬤拚命的掙紮起來。
    皇帝一抬手，眾侍衛上前摁住了她。
    過了良久，李嬤嬤才緩緩的停止掙紮，而成王的嘴已經讓人堵上了。
    大殿裏的眾位大臣聽著這一段宮廷秘聞，皆是麵無表情。
    雖然李嬤嬤是鍾更衣這件事出人意料，但關於成王的身世和先皇後的事大家早有猜測。
    並不是什麽新鮮的事。
    李嬤嬤的聲音平靜下來。
    “本來我是必死無疑了。沒想到，竟然見到了小妹。我走後，她日子難熬，在朝廷再次選人的時候，求著爹娘也賣進了宮裏。”
    她的唇邊有苦澀也有思念。
    “蠢東西！她以為進宮就能找到我，到時候我們姐倆又能相依為命，可她也沒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呆的地兒嗎？”
    聽到這裏，眾人已經明白了。
    果然，“她找到我的時候，看見我的慘狀失聲痛哭，在我生下孩子之後，她選擇了替我去死！”
    李嬤嬤帶著微笑。
    “我要活著，好好的活著，這是我應得的，我要活的比所有的人都高高在上，帶著她的那份兒。”
    成王頹然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滯。
    原來他的母親隻是一個卑賤的更衣。
    枉費他整日裏罵別人“賤種”！
    原來他的出身竟然比別人都下賤。
    連老五都不如。
    李嬤嬤溫柔的望著成王。
    “你姨母去的時候對我說，你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一定要讓你風光的活下去，永遠都比別人高貴，你爹……”
    她的手一抖，“你父，皇，也是疼你的，我們雖然不能陪伴著你，但都在為你打算。”
    她掙紮著想要上前。
    皇帝示意侍衛放手。
    李嬤嬤 包裹的像一隻粽子，向前緩緩的蠕動。
    終於來到了成王麵前。
    她伸出潰爛的手掌，溫柔的撫摸著成王的臉頰。
    大殿裏的眾人背後都升起了一絲寒意。
    這畫麵太可怕了，這兩個人太慘了。
    哪怕是刑部的那些大人也沒見過這種人間慘象。
    有些文官悄悄的升起了一絲同情之意。
    帝後緊握著雙手，皆目光冰冷的望著階下的母子。
    同情？開什麽玩笑？
    再慘都不解氣！自己的傻兒子才值得同情好麽？
    皇後想起了兒媳婦送來的畫冊。
    她兒子多慘啊？老鼠進了兒子家的門都得哭暈了。
    成王母子有什麽慘的？
    過了這麽多年榮華富貴的日子，就遭這麽兩天罪，同情個啥？
    有人悄悄的往上頭看了一眼，對上了帝後二人冷冰冰的目光，頓時心頭一凜。
    將剛剛升起的那一點點的同情之意，飛快的丟了出去，換上了一副人神共憤的表情！
    在這種時候可不能掉鏈子，稍有差錯，便是抄家滅族之禍。
    到時候讓別人同情的就是自己家了。
    成王漸漸的有了知覺，他覺得有一種令人作嘔的寒意在麵上撫過。
    他的渾身漸漸的顫抖起來，片刻後更是抖如篩糠。
    李嬤嬤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我兒，我兒，這是怎麽了？”
    她伸手去抱成王。
    無奈，兩人的身上都被一層一層的布裹著，手臂根本張不開。
    她急切的撕扯著身上的布，又一聲聲的問著：“我兒怎麽了？我兒，我兒……”
    忽然她看見了成王嘴裏堵著的布，連忙手忙腳亂的往外拽。
    “娘給你拿出來！你是要當皇帝的人，這些人竟敢如此放肆！將來有一天我兒登基，一定要將這些人碎屍萬段，抄家滅族！”
    李嬤嬤不停的念叨著。
    成王聽著“皇帝”“登基”的字眼兒，目光中漸漸的有了神采。
    是的，他是要當皇帝的人。
    他可是皇後的嫡子，身份高貴，怎麽能向老五那樣的卑賤之人跪拜？？
    “我要當皇帝！對，我要當皇帝……，我比他們都高貴，就應該我當皇帝……”成王喃喃自語道。
    李嬤嬤雙眼明亮，她仿佛已經看見了兒子登上了皇位。
    她愛了一輩子的那個人做了太上皇，而她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後。
    所有人都得向她跪拜，包括那個總是高高在上俯視她的那個人。
    “我兒會當皇帝的，一定會的。”
    成王明亮的眼神漸漸變了，他用不善的目光看著李嬤嬤！
    “狗奴才！你是什麽東西？也配和本王說話！你個賤人！誰是你兒子？來人！快把這個賤人給本王拖出去打死！”
    眾人：……
    李嬤嬤一聲尖叫。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說她下賤，慈愛的撫摸變成了抓撓，成王被撓得直哆嗦。
    朝堂上的眾位大人也直哆嗦，哎呦，這畫麵根本沒眼看！
    成王被撓得急了，根本躲不開。
    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
    他一張口，咬了下去。
    下朝之後，金鑾殿的門口，眾位大人互相攙扶著往外走。
    都是一副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模樣。
    有的人一陣陣的反胃，又不敢吐到地上。
    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殺一個人的頭都是輕的，若是皇上覺得受到了侮辱，那就成了抄家滅族了。
    可是忍又忍不住。
    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體麵了，直接吐到帕子裏，還不敢隨手就丟。
    隻怕這些大人們，從來都沒遭過這樣的罪。
    可是剛剛皇帝不說話啊！他和皇後就那樣冷冰冰的坐在那裏。
    有人想要低頭，皇帝都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
    這一聲太可怕，再也沒有人敢低頭。
    有些老大人的眼前晃過成王剛剛吃肉時候的凶殘，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旁邊的人急切的掐了他一把。
    這些人不但不生氣，還一個勁兒的道謝。
    大夥心裏都明白著呢。
    人家不是掐你，是在救你啊！
    幾天後，林柔和趙安捧著手裏的書信麵麵相覷。
    “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林柔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表示懷疑。
    她現在有點理解了，為什麽楚長雲和林炎這些人都那麽怕趙安他爹。
    林柔從前還覺得，趙安他爹挺有意思的。
    如今，看著手裏的這封信。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君威”！
    看了一眼趙安，日後她家傻大個能有這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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