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
    蘇白第一次正視起這個女孩，“但還不夠。”
    “不夠？”蕭清洛對這個評價有些不滿，“你想要什麽程度的？”
    “我想要的是清淨。”蘇白說，“小姑娘，殺人不是過家家。天龍城是什麽地方，馬東逸是什麽人，你了解嗎？”
    “有所耳聞。”蕭清洛答，“龍潭虎穴，九死一生。正因如此，才值得我去。”
    蘇白看著她：“你就不怕死？”
    “怕。”蕭清洛回答得很快，“但比起死亡，我更怕我的劍變得遲鈍，更怕碌碌無為。”
    她的眼神裏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光芒，“我要在最危險的戰鬥中磨礪我的劍，讓它成為世間第一鋒銳。”
    “所以，你選擇了我，是因為我聲稱要去殺馬東逸，這個任務在你看來足夠危險，足夠有挑戰性？”蘇白大致明白了她的邏輯。
    “對。”蕭清洛點頭，“而且，你本身也足夠強。弱者，不值得我追隨。”
    蘇白沉默片刻。
    這女孩，是一個純粹的劍癡，一個戰鬥狂。
    她的世界觀很簡單，強者為尊，戰鬥至上。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需要。”蘇白再次拒絕。
    蕭清洛的眉頭緊緊蹙起：“為什麽？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因為帶著你，是個累贅。”蘇白說得很直接。
    蕭清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她周身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個累贅。”蘇白重複了一遍，目光平靜地看著她，“你的實力，在我看來，還不足以應對天龍城的凶險。你的加入，非但幫不了我，反而可能讓我分心照顧你。”
    蕭清洛的胸口微微起伏，被蘇白的話激怒了。
    “你憑什麽這麽說？”她質問，“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真正實力！”
    “那你展示給我看。”蘇白雙手抱胸，“讓我看看，你有什麽資格說自己不是累贅。”
    “好。”
    她吐出一個字。
    下一刻，她不再多言，右手緩緩抬起，攤開掌心。
    走廊裏的空氣，在這一瞬間凝滯。
    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以蕭清洛為中心，悄然擴散。
    蘇白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光線出現了微妙的扭曲。
    牆壁上光影的交界線，像是水波般晃動了一下。
    空氣中細小的塵埃，運動軌跡變得詭異，它們不再是無序飄蕩，而是圍繞著蕭清洛的掌心，形成一個個微不可見的細小漩渦。
    緊接著，那些塵埃驟然向她掌心上方匯聚。
    並非實體物質的凝結。
    更像是一種概念的投影。
    一點極細微的暗紅色光點，在蕭清洛掌心上方寸許處浮現。
    那光點初時隻有針尖大小，卻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波動。
    它在緩慢擴張。
    伴隨著周圍空間的輕微震顫。
    蘇白瞳孔微微收縮。
    他看到，那暗紅色光點內部，有無數細密的絲線在交織、流轉，構成複雜至極的紋路。
    一種莫名的感覺攫住了蘇白。
    違和。
    極度的違和感。
    就像一幅完美的畫卷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不屬於那個時代的符號。
    他分明能感覺到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正在成型，那力量精純而強大，遠超他見過的許多A級，甚至S級靈劍。
    這絕對是一柄頂級的靈劍。
    可它的出現方式，它散發出的氣息，卻讓蘇白感到一種發自本能的不適。
    並非危險，而是一種......錯位感。
    仿佛這柄劍，本不該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這裏。
    暗紅色的光芒越來越盛，逐漸勾勒出一柄劍的輪廓。
    劍身修長，不寬不窄，劍格簡約古樸，劍柄被暗紅色的絲線纏繞。
    整把劍呈現出一種深沉的暗紅色，像是凝固的血液，又像是沉澱了萬千故事的紅塵。
    劍身上，那些細密的絲線流動得更加清晰，它們時而聚攏，形成一個個微小的漩渦，時而散開，化作飄渺的雲煙。
    每一個漩渦，每一縷雲煙，都好像在訴說著一段故事。
    “嗡——”
    一聲輕微的劍鳴，不似金鐵交擊，更像是一聲來自遙遠時空的歎息。
    劍鳴聲中，那柄暗紅色的長劍徹底凝實，靜靜懸浮在蕭清洛掌心上方。
    僅僅是存在著，就讓周圍的一切顯得不那麽真實。
    蘇白盯著那把劍。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柄劍，絕對是SSS級！
    它所蘊含的能量層級，以及那種玄奧的氣息，完全不輸給他見過的任何一柄SSS級靈劍。
    除了星淵。
    蕭清洛說她是藍星最強的靈劍使，或許......還真不是一句空話。
    “這把劍......”
    蘇白喃喃自語，他仍舊無法準確描述那種怪異的感覺。
    蕭清洛握住了劍柄。
    在她握住劍柄的刹那，那股違和感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驟然增強。
    蘇白甚至感覺自己的視覺都出現了短暫的模糊，眼前的畫麵出現了幾不可察的錯幀。
    “紅塵。”
    蕭清洛開口，聲音恢複了慣有的清冷。
    她撫過暗紅色的劍身，眼神專注虔誠。
    “我的劍，名為紅塵。”
    她抬起頭，目光重新落在蘇白身上，那股傲氣與自信再度充盈。
    “現在，你還覺得我是累贅嗎？”
    蘇白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還在那柄名為“紅塵”的劍上。
    因果......
    這柄劍給他的感覺，與“因果”二字脫不了幹係。
    一種能夠撥弄命運絲線的力量。
    詭異，強大，且難以捉摸。
    “好劍。”蘇白終於開口，“SSS級，操縱因果律的劍？”
    蕭清洛眼中露出一抹訝色：“你能看出來？”
    蘇白搖頭：“猜的。它給我的感覺很特別。”
    “紅塵之網，無處不在，因果循環，概莫能外。”蕭清洛輕聲念道，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語，“它的確與因果有關。”
    她橫劍於胸，劍尖斜指地麵。
    “那麽，蘇白。”蕭清洛的戰意再度升騰，“亮劍吧！”
    蘇白聞言，失笑：“小姑娘，你是一個靈劍使，讓我一個執劍人亮劍和你對決？”
    他攤了攤手，“那不是欺負你嗎？”
    “無所謂。”蕭清洛的回答幹脆利落，“我隻想知道，你，或者說你的劍，夠不夠資格讓我追隨。”
    “你的兩個夥伴，方詩涵的‘刹那’，還有陸若泠的‘王權’，我都曾在視頻中見過其光芒。”
    “不過如此。”
    簡簡單單四個字，透著極致的輕蔑。
    蘇白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可以不在意對方如何評價自己，但涉及到他的同伴，情況就不同了。
    “口氣不小。”蘇白道，“看來，不讓你見識一下，你是不會罷休了。”
    他轉過身：“跟我來。”
    蕭清洛沒有多問，提著紅塵劍，邁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