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
    一片安靜。
    “還有半天多的路程，”蘇白放下水瓶，“無聊的話，可以冥想，或者......跟我聊聊天？”
    “聊......天？”蕭清洛有些茫然。
    她不擅長聊天，尤其是和蘇白這種讓她感到敬畏又有點......捉摸不透的人。
    “嗯，”蘇白點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比如，你為什麽想成為我的劍？”
    這個問題，蕭清洛在心裏已經回答過很多遍了。
    “因為您很強。”她直視著蘇白的眼睛，認真回答，“我想追隨強者，變得更強。”
    “隻是這樣？”蘇白追問。
    蕭清洛想了想，補充道：“您的力量，很純粹，是我從未見過的。我想......學習。”
    蘇白笑了：“我的劍，可不是那麽好當的。會很辛苦，也會很危險。”
    “我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險。”蕭清洛的語氣斬釘截鐵，“隻要能變強，能為您斬斷一切障礙，我無所畏懼。”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裏閃動著一種熾熱的光芒，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蘇白看著她，沉默了幾秒，然後微微頷首：“我記住你的話了。”
    蕭清洛卻感覺心頭一熱。
    被他記住，這本身就是一種認可。
    “蘇先生，關於馬東逸......”她又想把話題拉回正事。
    蘇白擺擺手，打斷她：“馬東逸的事，到了天龍城再說。現在，我們是旅客。”
    旅客？
    蕭清洛不太適應這個身份。
    “你就當這是任務前的放鬆。”蘇白看著她緊繃的肩膀，補充了一句。
    蕭清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蘇白拿起自己的手機，屏幕亮起，他隨意地按了幾下。
    蕭清洛的餘光瞥到，他的屏保似乎是一片星空，很漂亮。
    “你玩過這個嗎？”
    蘇白忽然把手機遞向她。
    蕭清洛一怔，看向手機屏幕。
    上麵是一款類似俄羅斯方塊的小遊戲。
    “這......是什麽？”她有些困惑。
    她不玩遊戲，大部分娛樂活動都與她無緣。
    “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蘇白解釋道，“很簡單，試試？”
    蕭清洛看著蘇白期待的眼神，有些猶豫。
    她覺得，身為一把“劍”，沉迷玩樂是不對的。
    “我......不太會。”她小聲說。
    “學學就會了。”蘇白把手機塞到她手裏，“輸了可不許哭鼻子。”
    蕭清洛：“......”
    她怎麽會哭鼻子！
    她握著手機，感覺有些燙手。
    屏幕上那些五顏六色的小方塊，在她眼裏像是某種複雜的密碼。
    她嚐試著按了幾個鍵，屏幕上的方塊胡亂堆砌起來，很快就GAME OVER了。
    “......”蕭清洛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竟然連一個小遊戲都玩不好！
    這比輸了一場戰鬥還讓她感到挫敗。
    蘇白湊過來看了一眼，憋著笑：“看來，我們的‘藍星最強’，也有不擅長的領域啊。”
    蕭清洛的臉“唰”地紅了，連耳根都有些發燙。
    她瞪了蘇白一眼，雖然沒什麽殺傷力，但還是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再來！”她咬著牙，重新開始。
    這一次，她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像對待一場生死決戰一樣對待那些小方塊。
    蘇白就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專注而略帶懊惱的神情，時不時指點一句：
    “那個長條，留到後麵。”
    “轉一下方向，對，放那裏。”
    “哎，滿了滿了，要輸了......”
    蕭清洛被他吵得有些分心，手一抖，方塊又堆滿了。
    “都是你！”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蘇白挑了挑眉，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怪我咯？”
    蕭清洛瞪著他，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投入到遊戲中。
    她不信，她連這點小東西都征服不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又一局遊戲結束，屏幕上毫不留情地顯示出“GAME OVER”。
    蕭清洛放下手機，眉心微蹙。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連這麽簡單的東西都掌握不好。
    “看來，劍術高手也有不擅長的領域。”蘇白的聲音有些戲謔，從旁邊傳來。
    蕭清洛深吸一口氣，將手機遞還給蘇白，些許不甘：“我隻是......不習慣這種東西。”
    “是不習慣，還是玩起來太投入，像在拚命？”蘇白接過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隨意滑動，那些方塊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靈活地翻轉、落下，很快就消除了好幾行。
    蕭清洛看著他的操作，眼神專注。
    蘇白沒有看她，隨意道：“你玩遊戲，都像是要把命搭進去一樣。那種狠勁......不單單是為了贏吧？”
    蕭清洛的身體微微一僵。
    蘇白側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那雙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你體內的那股‘雜質’，不僅僅影響你的力量，還在吞噬你的生命力，對嗎？”
    車廂內，火車的“哐當”聲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清晰地敲擊著蕭清洛的耳膜。
    她猛地看向蘇白，眼神銳利，驚疑不定：“你怎麽......”
    蘇白怎麽會知道？
    這件事，除了她自己和寥寥無幾的幾位頂尖醫師，幾乎無人知曉。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懸在她頭頂的利刃。
    蘇白的神情很平靜：“很難猜嗎？你的力量中帶著一股死寂的氣息，雖然很淡，但瞞不過我。而且，你那種不顧一切的修煉方式，也像是在與時間賽跑。”
    蕭清洛沉默了。
    蘇白說得沒錯。
    她像一顆流星，燃燒自己，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然後迅速走向隕滅。
    “醫生說，我大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蕭清洛異常坦然。
    她沒有隱瞞，也沒有露出任何脆弱。
    這是事實，她早已接受。
    她之所以如此好戰，如此渴望變強，如此執著於“藍星最強”的名號，不僅僅是天性使然，更是因為她沒有時間了。
    她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裏，攀登到最高峰，看一看那裏的風景！
    蘇白點了點頭，表情沒什麽變化。
    “一個月啊......對於一把我打算長期使用的劍來說，這保質期確實有點短了。”
    蕭清洛的心微微一沉。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嫌棄她命不久矣，無法為他所用嗎？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她剛剛才下定決心追隨他，難道這份追隨，注定短暫？
    她抿了抿唇：“就算隻有一個月的生命，我蕭清洛的劍，也足以斬盡前路一切敵！”
    蘇白看著她那副仿佛要燃燒自己的模樣，忽然笑了。
    “別這麽激動，”他擺擺手，“我又沒說不要你這把劍。”
    蕭清洛不解地看著他。
    蘇白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柔軟的鋪位上，姿態閑適：“我的意思是，你這點小毛病，我能幫你治好。”
    “什麽？”蕭清洛懷疑自己聽錯了，眼睛微微睜大，露出罕見的錯愕。
    治好？
    他說治好？
    那種深入基因，被所有頂尖醫師斷言為絕症的病，他說能治好？
    這怎麽可能！
    “你.......你說什麽？”蕭清洛的聲音顫抖，她甚至忘了用敬稱。
    “我說，”蘇白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你的病，我能治。讓你的劍，能用得久一點。”
    蕭清洛怔住了。
    她呆呆地看著蘇白，大腦一片空白。
    一股洶湧的希望，在她近乎幹涸的心湖中猛地炸開。
    “你......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