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的眼神很平靜，很認真，沒有半分戲謔。
    “我從不開這種玩笑。”蘇白淡淡說道，“對我來說，那點‘雜質’，清除掉並不難。隻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和一點時間。”
    蕭清洛的心髒怦怦狂跳起來，幾乎要衝出胸膛。
    她不是怕死。
    從知道自己身患絕症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備。
    她隻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默默無聞地死去，不甘心還未攀上武道巔峰就化為塵土！
    如果......如果蘇白真的能治好她，那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她將擁有更多的時間，意味著她可以繼續追求更強的力量，意味著她可以真正成為一把能為蘇白披荊斬棘的利劍，而不是一把即將折斷的殘兵！
    這個認知，讓蕭清洛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她突然從鋪位上站了起來。
    包間空間不大，她站起身，十分突兀。
    蘇白挑眉看著她：“做什麽？”
    蕭清洛沒有回答，她的目光堅定而熾熱，直直地看著蘇白。
    然後，她做出了一個讓蘇白有些意外的動作。
    她單膝跪了下去。
    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堅硬的膝蓋與車廂地麵碰撞，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
    “蕭清洛！”蘇白皺眉，身體微微前傾，“你這是幹什麽？起來！”
    蕭清洛卻像是沒有聽到，她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蘇白，聲音清晰而鄭重：
    “蘇先生，不，主人！”
    “蕭清洛自知命不久矣，原以為此生再無寸進。若主人能為清洛續命，清洛願奉您為主，此生此世，為您執劍，為您開路，為您掃平一切障礙！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這是她蕭清洛的誓言。
    以她殘餘的生命，以她全部的驕傲，以她對武道最虔誠的追求，起誓！
    蘇白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蕭清洛，神情有些無奈。
    這姑娘，怎麽動不動就搞得這麽正式。
    “我說，”蘇白揉了揉眉心，“火車車廂的地板可不怎麽幹淨，而且這個姿勢，你不覺得很傻嗎？”
    蕭清洛聞言，臉頰微微一紅。
    她剛才情緒激動，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被蘇白這麽一說，她也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過於戲劇化了。
    但她沒有起來，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眼神堅定：“清洛所言，句句肺腑！請主人成全！”
    她知道，一旦宣誓效忠，便再無反悔的餘地。
    但她心甘情願。蘇白不僅擁有她望塵莫及的實力，更給了她重生的希望。
    這份恩情，足以讓她付出一切。
    蘇白歎了口氣，從鋪位上起身，走到蕭清洛麵前，伸出手。
    “起來吧。”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我答應幫你治病，不是為了讓你給我下跪當奴仆。我需要的是一把鋒利的劍，一個能並肩作戰的夥伴，不是一個隻會磕頭的下屬。”
    蕭清洛抬頭看著蘇白伸出的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握住了蘇白的手。
    蘇白稍一用力，便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記住，你是蕭清洛，是藍星最強的蕭清洛。”蘇白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就算追隨我，我也不希望你失去自己的鋒芒和驕傲。”
    蕭清洛的心猛地一顫。
    她以為，宣誓效忠，就意味著要舍棄一部分自我。
    但蘇白的話，卻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尊重。
    “是，主人！”
    “稱呼可以改改，”蘇白鬆開她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鋪位，“叫我蘇白，或者......老板？隊長？隨你喜歡。‘主人’這個詞，聽起來怪怪的。感覺我們在什麽不正經的小說裏麵。”
    蕭清洛想了想，說道：“那......屬下稱呼您為蘇先生，或者......蘇隊？”
    “算了吧，蘇白就行。”蘇白擺擺手，“自然點。”
    “是，蘇......蘇白。”蕭清洛從善如流。雖然直呼其名讓她還有些不習慣，但這是他的要求。
    “至於你的病，”蘇白繼續說道，“等到了天龍城，處理完馬東逸的事情，我會著手準備。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這之前，好好活著，別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蕭清洛的臉頰又有些發熱，她知道蘇白是在說她之前那種不要命的修煉方式。
    “屬下明白。”她鄭重地點頭。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自然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好了，事情說完了。”蘇白伸了個懶腰，“現在，是真的可以休息一下了。或者，你還想挑戰一下那個小遊戲，證明你不是遊戲白癡？”
    蕭清洛看著蘇白遞過來的手機，躍躍欲試。
    她確實很不甘心輸給那些小方塊。
    “我......”她剛想開口。
    “嗚——”火車又是一聲長鳴，提醒他們，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
    火車行駛的“哐當”聲規律而催眠。
    不知過了多久，列車速度緩緩降了下來，窗外的燈光逐漸密集，廣播裏傳來柔和的女聲，播報著前方到站的站名。
    龍門驛。
    一個不大不小的中轉站。
    蘇白依舊坐在鋪位邊，目光隨意地投向窗外。
    月台上燈火通明，人影綽綽，上車的旅客提著行李，匆匆忙忙；下車的旅客則帶著幾分旅途的疲憊，匯入人流。
    眾生百態，濃縮在這小小的站台。
    蕭清洛則盤膝坐在對麵的鋪位上，閉目凝神，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和狀態。
    即使蘇白說可以放鬆，她也習慣性地保持著警惕和對力量的內省。
    忽然，蘇白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感覺到自己胸口處，那個係統開出來的“微光情緒掛墜”傳來一陣微弱的熱量。
    這掛墜能感知周圍強烈的情緒波動。
    蘇白不動聲色，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胸口的掛墜，感受著那股熱量。
    有殺意！
    而且，不止一道！
    他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帶著幾分玩味。
    這麽快就找上門了？
    是馬東逸的人？
    還是......其他什麽不知死活的家夥？
    這龍門驛，倒是個不錯的動手地點，人多眼雜，方便混淆視聽，也方便......毀屍滅跡。
    他的目光在窗外流動的人群中不著痕跡地掃過，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那些殺意，隱藏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