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翔聽了韓玲的話，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他快步走到沙發前，看到韓玲手裏麵捧著一本老舊的相冊，於是說道：“什麽照片？”
    韓玲指著相冊上一張泛黃的彩色照片，說道：“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跟楠楠？要不是招娣提醒我，我還真想不起來。”
    照片上是兩個孩子，肩並肩站在一輛挖掘機前麵。
    一個五歲左右，樣貌跟現在的李亦翔有些相似，手裏麵拿著一個玩具。
    另一個女孩兒十歲，衣服髒兮兮的，頭發卷成一團，灰頭土臉，完全看不出是潘盼楠。
    李亦翔眉頭緊皺，說道：“媽，這張照片是怎麽來的？”
    “哎，你那時候年紀小，應該已經忘了。
    你爸去南方做工程的時候，路過了一個村子，看到有一家人正在賣女兒。那孩子就是楠楠。
    楠楠她母親生了了一個男孩兒，家裏麵經濟壓力大，就想要把楠楠賣了給人家當童養媳。
    你爸本來不想管這件事，但是你死活要讓你爸花錢把人買下來。
    後來你爸給了楠楠家一千元，表示把楠楠寄養在潘家。你爸後來去俄羅斯打工，這件事就沒人提了。
    哎，現在想起來了，我就理解為什麽楠楠會看上去。
    估計她查到了你的資料，所以才跟你在一起，這孩子的心思有些太重了。”韓玲感慨地說道。
    李亦翔麵無表情。眼睛盯著照片，心裏麵一陣翻江倒海，很多疑惑也就此解開了。
    回想起不久前，潘盼楠在酒桌上說的話，當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現在看來卻是對自己的暗示。
    正常人怎麽可能會主動追求一個蹲過監獄，離異欠債的中年男人。
    如果是基於愧疚和報恩的想法，那麽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
    “媽，這件事先不要跟別人提，包括潘盼楠在內。”李亦翔緩緩說道，然後將照片從相冊中抽出來。
    韓玲唏噓感慨了一番後，說道：“楠楠這孩子也是可憐人，我聽李濤說要不是他母親，楠楠恐怕高中就是輟學了。”
    李亦翔敷衍地應付了幾句，回到自己的臥室後，打開電腦發送了兒封郵件，然後又通過監控看了一下陳德律的情況。
    陳德律被關在廢品收購站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整個人憔悴得厲害，短短幾天時間都已經脫相了。
    看門的老頭隱約聽到陳德律的聲音，但是壓根就不去管閑事，他在這個年紀能有一份工作，靠的就是嘴巴嚴。
    叮叮當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李亦翔的思路。
    來電話的竟然是李露。
    李亦翔眯縫著眼睛，想了想後，決定接通手機。
    “喂，李先生，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了。”李露非常恭敬地說道。
    隨後她說明了來意。
    李亦翔之前讓李露去當蘇菲的代理律師，本意上是向外傳遞一個信號，但是李露卻非常認真的履行了職責。
    蘇菲向警方提了一個請求，表示要見李亦翔一麵才會認罪。
    李露作為蘇菲的代理律師，給李亦翔打電話征求意見。
    “見我一麵？”李亦翔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然後看了一眼時間，說道：“我明天早上八點過去。”
    李亦翔對這個世界的“前妻”沒有任何感覺，什麽連憐憫都沒有，如同肮髒的被遺棄的抹布一樣，看都懶得看一眼。
    不過為了不被人看出異樣，李亦翔還是決定讓一切都有始有終的結束。
    第二天早上，李亦翔如約而至，來到了郊區的看守所。
    王浩和李露站在門口等著他，見麵以後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話。
    隔著厚厚的玻璃，蘇菲被兩名獄警帶到了接待室。
    蘇菲的臉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眼眶烏青，嘴唇幹裂，整個人仿佛被牽線的木偶一樣。
    嘩啦啦，鐵鏈被鎖好，獄警站在不遠處。
    蘇菲見到李亦翔的瞬間，迫不及待地拿起話筒，嘴巴張大著，猶如一條瀕死的魚一樣。
    李亦翔淡然地拿起聽筒，說道：“我聽律師說，你要見我？”
    “老公，我知道你對我還有感情，你為我請了律師。你救救我，我知道錯了。” 蘇菲哭著說道。
    “你不是知道錯了，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我聽說你殺了蘇越，這件事證據確鑿，具體怎麽判是法院的事情，跟我沒有什麽關係。”李亦翔緩緩說道。
    蘇菲聽到“死”這個字，渾身瑟瑟發抖，恐懼地說道：
    “我不想死，你幫幫我！我是為了你才殺了蘇越。
    咱們之間還是有感情的，對不對？
    一切都是蘇越的責任，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好了，蘇菲，我幫你請律師已經是看在曾經天妻的份上，想要讓我原諒你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還是把你的問題老實交代，或許還能夠寬大處理。”李亦翔強忍著煩躁，麵無表情地說道。
    當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沉水後，蘇菲徹底陷入了絕望，瞳孔失焦，無法抑製地痛苦起來。
    略帶沙啞的哭聲回蕩在房間內，顯得無比淒涼。
    李亦翔準備放下手裏麵的聽筒時，蘇菲突然喊道：“是我冤枉了你，我會自首，你是無辜的。
    無論如何請你原諒我，下輩子咱們還做夫妻，換我去追求你！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做一個好妻子。”
    “嗬嗬！”李亦翔不置可否地笑了兩聲，眼神裏流露出一絲不屑，起身離開了座位。
    蘇菲看著李亦翔的背影，突然發瘋了一般，用腦袋拚命砸著玻璃隔斷。
    她的額頭很快就一片紅腫，獄警連忙將她控製住。
    李亦翔的腳步很堅定，頭也沒有回，嘴角上揚露出輕鬆的笑容。
    當他走出接待室後，卻被王浩攔住了去路。
    “李先生，有時間方便聊兩句嗎？”王浩遞給李亦翔一根煙，似乎是在商量，可是語氣助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李亦翔看了一眼手表，說道：“十分鍾，十分鍾之後，我公司有一個會。”
    “用不了十分鍾，兩三分鍾就好了。李先生前段時間出國旅遊，認不認識一個叫查猜的人？”王浩問道。
    李亦翔眉頭一挑，說道：“不好意思，沒有聽過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