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蠻不願意浪費時間等候，直接趕著馬車到了黑市，要看看江鷗。
    江鷗依舊在賣雞蛋，看見他便露出喜色，卻又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這些天都沒打到獵物嗎？”
    趙蠻暗歎，這妹子還是太年輕，黃鶴就斷定他另有銷路。
    “我今天是買東西來的。對了，有沒有關於我的消息？”
    “有啊。我聽說你們六小隊弄了個養鹿場，你每天抓一頭小鹿回來，上麵爭議很大，但還沒爭出結果。”
    “是爭議養鹿場，還是爭議抓梅花鹿？”
    “都有。”江鷗一臉好奇：“你到底怎麽抓到的梅花鹿？”
    趙蠻嘿嘿一笑：“老妹兒，今天跟哥上山，人生總要什麽都經曆過才好，見識比賺錢重要，否則等你老的不能動了，和孩子們吹什麽？說你當初沒跟哥哥走的遺憾嗎？”
    江鷗畢竟是小姑娘臉皮薄，羞惱的輕啐了他一口，“滾！結了婚的人，誰跟你走！”
    但她卻被撩的心跳加速，趕緊轉移話題：“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麽賺錢？”
    “能啊。而且隻有我能教你。”趙蠻意味深長地笑了：
    “哥今天教你四個字：打破規矩。賺錢就靠這四個字。規矩是給普通人定的，你如果老老實實遵守規矩，那你就是普通人，能活著就不錯了。
    相反，能賺錢的人都會打破規矩。牛人不走馬路，超人不穿內褲。發財的機會不可能擺在馬路上等你，沒有光腚的勇氣也日不了天。
    連上山長長見識都不敢，怕這怕那，你還能賺什麽錢？檢驗你是不是普通人的時候到了，跟不跟哥走？”
    趙蠻一臉笑意，他隻是隨口調侃，前世養成習慣了。
    但對小姑娘來說，卻宛若洪鍾大呂，振聾發聵！
    江鷗呆呆的看著他，感覺趙蠻說出的話，比爸爸要深刻的多，一針見血，再結合趙蠻做的事，頓時讓她豁然開朗！
    她陡然熱血上頭，脫口而出：“我跟你上山！”
    雞蛋筐都忘了！
    她感覺今天必須給自己樹立信心，她不是普通人！
    如果今天不去，那心裏就蒙上了一層陰影，總會感覺自己不行。
    趙蠻有些意外，這是荷爾蒙的衝動，還是腎上腺素起了作用？
    但小姑娘的果決，卻讓趙蠻的眼睛慢慢亮了，這已經超越了九成九的女人。
    這個時代敢跟他上山！
    他讚許的點頭：“很好，老妹兒，哥從今天開始培養你，讓你成為名震華夏的商業巨頭。”
    江鷗越發迷糊了，好在她堅信趙蠻不會害她，聽幾次死不了人。
    她暈暈乎乎的點頭：“謝謝哥哥。”
    她終於叫了一聲哥哥，這讓趙蠻很是滿意。
    “老妹兒，你先把雞蛋處理了，然後去供銷社找我。”
    趙蠻吩咐一聲，然後去買了一袋富強粉。
    農村供銷社是不賣細糧的，如果農民分的糧食不夠吃，隻能到供銷社買粗糧，比如玉米，高粱米。或者來黑市買細糧，價格死貴，快趕上肉了，但對趙蠻來說都不是事兒。
    他趕著馬車又回到了供銷社，走到了大件商品櫃台。
    然後把準購證一把全梭哈，推給服務員。
    準購票隻是一個買的資格，該花的錢是一分不能少的，差一樣兒都不賣。
    服務員挨張看一遍，一臉震驚：“全買？”
    “沒錯。”趙蠻交票給錢，蟹子操蝦，嘁呲哢嚓。
    上海牌手表一百二十元，男女款各一隻，總共二百四十元。
    永久牌自行車一百八十元。
    飛躍縫紉機一百六十元。
    紅燈收音機一百四十五元。
    合計七百二十五元。
    即便趙蠻刻意低調，也還是震驚了一片，導致圍觀。
    “小夥兒，你要結婚啊？”
    “有沒有對象？”
    “給你介紹一個？”
    “謝謝，我孩子都三歲了。”
    趙蠻敷衍著，快速把東西搬上馬車。
    正在這時，江鷗挎著筐來了，但她卻不敢靠近，圍的人太多，怕人說閑話。
    可她又想起趙蠻那番話，怕這怕那，還能賺錢？
    不行，她一咬牙，直接走了過來，把筐放車上。
    “哎呦，小鷗，你和他是咋回事？”
    “大娘，我想跟他上山抓小鹿。”江鷗表情緊張。
    “天啊，你一個小姑娘跟個陌生男人上山？你們什麽親戚?”
    江鷗臉頰通紅，羞惱地說：“他是我哥哥。”
    “啥？他是你哥哥？我怎麽不知道？”大娘驚詫。
    吃瓜群眾頓時興奮起來，趁著趙蠻不在，紛紛教導小姑娘要謹慎，莫要被人騙了，這人的錢是哪來的你知道嗎？什麽？不知道？不知道就跟著他走？
    江鷗越發窘迫。
    好在趙蠻抱著最後一個大件收音機出來了，接口笑道：“謝謝各位的關懷，我是六小隊趙蠻，誰對我不放心，盡管去查，老妹兒，上車，我們走！”
    說完駕車揚長而去。
    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江鷗坐在馬車上，身軀僵硬，有些慌張，被這群人搞的心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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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蠻看了她一眼，悠悠笑道：“很好，你表現的很好，就差在經曆太少，習慣了你就會發現沒什麽。我說的經曆不是普通人經曆的事，而是這種普通人不會做的事。”
    江鷗豁然猛醒，我正在做偉大的事情，我已經不普通了！
    這點鬧心的代價算得了什麽！
    她終於歡快了起來，畢竟才十六，就算有麻煩也是留給十八。
    她決定膽子再大一點，再做點別人不敢做的，她甜甜地問：“哥哥，嫂子有我好看嗎？”
    趙蠻一個趔趄，差點掉馬車下麵。
    他詫異的看了江鷗一眼，你這青蘋果哪來的自信？
    但他不能這麽說，否則成死仇了。
    “女人如花，綻放的玫瑰和含羞的雛菊，能比較嗎？
    女人如酒，有人喜歡淡淡青啤，有人喜歡烈火女兒紅，哪個更好？
    人生四季，你在春天，你嫂子在夏天，春天好還是夏天好？
    猛獸總是獨行，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自由自在，但有風險必須獨自麵對；
    牛羊卻需要同伴的認可，抱團才能更安全，有危險大家一起麵對。但牛羊沒有個性，你和別人不一樣就要被排斥。那麽，獨行好還是攜手同行好？
    等你的經曆足夠豐富，你會發現這世界上沒有對錯、美醜、貴賤、高低，隻是看的角度不同，風景各異。
    你感受到的貧窮還是富有，幸福還是痛苦，一切的一切，都隻是自己感動了自己，隻有那人生體驗是真的。而這個體驗，就是人生的意義所在。”
    江鷗聽得癡了。
    她感覺自己白活這麽大了。
    自己明白的所有道理都似是而非，遠不如哥哥隨意一番話講的通透。
    在這個信息極度閉塞的時代，每個人都被洗的像白紙一般，而趙蠻和這個時代完全不匹配的見識，真是讓小姑娘開了眼界，好似給她打開了整個世界的大門，讓她驚喜、彷徨、流連、沉迷。
    她感覺自己好像中了毒，隻想永遠跟著哥哥走，永遠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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