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蠻怎麽也沒想到，唐雲半夜來了。
    上了吉普車，兩人依舊並排坐在後座，吳寒坐在駕駛位上一言不發。
    “孫紅兵怎麽說的？我可沒讓你半夜來。”趙蠻皺眉問。
    “和他無關，我是怕白天來影響不好，讓人懷疑你和邊防關係過於親密。”她看過趙蠻的報告，知道趙蠻說過他在邊防有人的事。
    趙蠻凝重地問：“紅狐狸的事，你告訴誰了？”
    唐雲頓時變色，“紅狐狸出事了？”
    “嗯。被人連窩端了。”趙蠻詳細解釋了一遍，包括紅狐狸幫自己獵殺紫貂，表示自己並沒有懷疑她，隻是問她告訴誰了。
    唐雲臉色越發難看，“我隻告訴爸爸了。他和誰說我不知道。但我爸爸不可能幹這事。”
    沉默了一會兒，吳寒忍不住插嘴：“我一句都沒說。”
    趙蠻一笑：“我知道，所以不問你。”
    吳寒立刻放心了，換個人他都不會辯解，但趙蠻太恐怖了，豹哥四個人半夜上門，都能被他伏擊狙殺，簡直有鬼神莫測之機，就問這種人誰不怕？可千萬別讓他誤會。
    趙蠻平靜道：“這事其實很好查，先查五隊誰家有紅狐狸幼崽、或者紅狐狸皮，再和知道這事的人一對照，是誰指使的不就清楚了嗎。不出意外的話，這人應該就是上次泄露你的行蹤，讓狙擊手提前埋伏你的那個人。”
    唐雲越發驚悚，上次那事始終沒查出是誰泄密，這次又發生了紅狐狸事件，毫無疑問，爸爸身邊潛伏著一個克格勃！
    她反複琢磨，又疑惑地問：“克格勃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
    “克格勃沒有理由這麽做。但你注意這個人的雙重身份，他未必是以克格勃的身份做這事，或許隻是和我有仇，比如鄭家的什麽親戚。”
    唐雲心中一動，這範圍就更小了。
    但她也沒說什麽，趙蠻自然不會再問：“你要沒別的事，就趕緊回去吧。”
    “好。我會讓爸爸查清這件事，你放心吧。”唐雲保證。
    她堅信能查出來。
    可是，當她趕回營地，和父親一說，唐天放便皺眉：“我沒和任何人說。”
    唐雲愕然：“那是怎麽回事？”
    唐天放極速思索，上次說這事是在自己臥室，他忽然變色，“難道是竊聽器？”
    他趕緊去臥室親自檢查，結果讓他很難堪，女兒送給他的木雕裏麵，藏著一個竊聽器，每天就放在臥室床頭。
    唐雲都氣哆嗦了，那是她在京城買的，哪能想到這麽隨機的事情，居然還能中招。
    慶幸的是，他們父女很少在臥室談話，上次談到這事的時候，沒有涉及其他。
    唐天放碾碎了竊聽器，陰沉著臉說：“這事影響很不好，不要說出去。”
    “都是我不好。”唐雲羞愧難當。
    “行了，和你無關，是我大意了。”唐天放哪能讓女兒背鍋，自己扛吧。
    隨後唐天放安排人，秘密調查四小隊。
    ……
    天剛亮，趙蠻就已經重新來到了山上。
    就站在昨天腳印失蹤的位置，他拿著望遠鏡，對著四小隊開始觀察。
    他有一種猜測，唐天放的調查，必定驚動潛伏的間諜。
    “咦，這個女人怎麽跑到大路上尿尿？”
    “她家沒有茅房？”
    趙蠻的望遠鏡對準了她，仔細觀察，沒感覺異常。
    女人提上褲子就回家了，沒幹別的。
    “估計是寡婦。”
    “騷的不輕。”
    趙蠻得出一個結論。
    整個小隊開始忙碌起來，抱柴禾，喂豬，喂雞，大鵝嘎嘎叫，好像急著進鐵鍋，嫋嫋炊煙升起，也有不生火的人家，反倒給駑馬套上爬犁要出門，生活氣息似乎溫暖了冬天，趙蠻都暖和多了。
    “嗯？他在幹什麽？”
    趙蠻的眼睛忽然亮了，一個男子拎著斧子匆匆走出家門，穿過自留地到了大路上，然後朝著山上走來，似乎要上山砍柴。
    可他經過女人尿尿的地方，看了一眼，又轉身回去了。
    趙蠻豁然猛醒，那女人尿尿是給男人傳遞信息！
    “難道是寡婦今天家裏有人？告訴他別來了？”
    “否則為什麽折返？”
    趙蠻興致勃勃的盯著，好像準備捉奸，雖然寡婦和他無關。
    工夫不大，男人又出來了，他這次沒拿斧子，而且換了一個方向，奔著供銷社的方向走了。
    趙蠻眼睛一眯，難道信號的含義，是讓他離開？
    這就可疑了。
    最後看了一眼寡婦家，沒有動靜。
    他思索了一會兒，果斷放棄監視，等唐雲的結果。
    隨後狩獵了一天。
    隻打了兩頭紫貂。
    趙蠻知道這附近的紫貂被殺光了，以後不用再惦記了。
    他趁著天黑，悄然下山，然後拿出一頭野豬拖了回去。
    高正義帶著兩個人在家等著。
    “你先嚐嚐這味道對不對，按你說的配方做的。”高正義遞給他一根香腸。
    趙蠻咬了一口，咀嚼著說：“調料不夠，白酒，白胡椒都不夠，鹹鹽剛剛好……不對，你們用的糖精？不要用糖精替代白糖，那東西致癌！”
    高正義三人滿臉驚愕，他居然能吃出糖精來？
    “糖精致癌？”
    “我們怎麽不知道？”
    “致癌為什麽國家還賣？甚至都不需要準購票？”
    趙蠻哪會和他們爭辯，別慣著他們毛病，當初不入股就是免得囉嗦，他悍然一擺手：
    “你們要想做大，就按我說的做，糖精做的香腸我一根都不買。而且你們最好也不要賣，砸了牌子得不償失，口碑的建立非常重要，第一印象不好，很難再挽回！”
    說完把吃剩下的香腸塞給高正義，最過分的是，他把嘴裏的香腸都吐了。
    三人頓時一臉尷尬。
    趙蠻又緩和了語氣，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白糖的成本太高，但食品企業靠什麽生存？靠的就是質量！我們走的是高端路線，用野豬肉避開競爭，賣的本來就比國營食品廠貴，如果口味再不好，誰還買我們的？
    我們這不是投機倒把，是光明正大的和國營企業競爭，香腸有一次不合格，就把市場丟了，白糖和糖精能是一個味道嗎？你們當老百姓都是傻子嗎？他們天天吃糖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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