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老婆孩子的羈絆，趙蠻仿佛蛟龍入海，他的目標再不是狩獵山林，而是狩獵整個人間。
    趙蠻在縣城逛了一天，儲備了一大批食物，從炒菜到熟食，從水果到幹果，足夠他吃好幾年。
    黃昏時分，趕到縣城火車站，直接擠上了火車。
    上車再補票是最隱蔽的，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果然，列車員很高興地給他補了一張臥鋪票，親昵的態度讓人懷疑他不是獨吞就是分一半。
    走進臥鋪車廂，頓時寬敞了許多。
    趙蠻找到自己的下鋪，把旅行袋扔在鋪底下，裏麵都是不值錢的東西，隨時可以舍棄。
    他的目光搜尋了一遍整個臥鋪車廂的旅客。
    在他看來，人間和山林沒有區別，山裏有的這裏全都有，有碩鼠，有牛羊，有豺狼，有猛虎，有狐狸，有黑傻子，有豬……
    遵循的都是叢林法則。
    趙蠻和那些猛獸的區別就是，他們盯著牛羊豬，趙蠻盯著他們。
    “三個可疑人。”
    趙蠻目光一掃就躺下，閉上眼睛聽動靜。
    其中一個可疑人就在他對麵中鋪，是一個漂亮女人，大概二三十來歲，具體很難確定，說話像三十，容貌像二十。
    女人也很敏銳，她始終沒和趙蠻搭話。
    但其他上中下鋪四個人，她都挨個聊了幾句，明顯是試探。
    而這四個男人對她的態度都很熱情，美女誰不喜歡呢，尤其是旅途寂寞。
    火車啟動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車廂裏的燈也關了，咣當聲有強大的催眠作用。
    趙蠻徹底放鬆了下來，竟然睡著了。
    直到半夜。
    他忽然警覺地睜開眼睛。
    然後發現，那女人竟然和對麵鋪的男子躺在一起，正在蒙著毯子做運動。
    趙蠻恍然，原來這女人是幹這個的，隻是不知道多少錢一次。
    那女人完事之後，居然又到趙蠻上麵的中鋪去了。
    趙蠻頓時佩服，臥了個槽，他深感自己不專業，這女人唯獨避開他一個人，這是怎麽判斷他不會幹的？
    別說這女人判斷的還真準，趙蠻對公共汽車沒興趣，倒找給他錢也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蠻習慣了女人上躥下跳，居然又睡著了。
    恍惚之中有人推他。
    他還以為是那女人，睜開眼睛一看，臥槽！
    一把明晃晃的軍刺，指著他的咽喉！
    麵前站著的，正是另外一個可疑人，滿臉橫肉，目光凶殘，臉上還有一道刀疤。
    “共產啦，拿錢！見麵分一半。”刀疤男喝道。
    要說東北人就是講究，搶劫都隻要一半，趙蠻深感榮幸地問：“大哥才放出來啊？我這就五百多，你都拿去！”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把錢，有整有零，都給了刀疤男。
    刀疤男深感意外，也是非常豪氣地說：“老弟講究，下次沒你事了。”
    說完又轉向對麵鋪，那中年男子卻隻拿出十塊錢，結果刀疤男一言不發，一軍刺捅過去。
    噗嗤，男子肩膀上鮮血迸濺！
    刀疤男卻沒搜他的身，隻是拿走十塊錢就轉向下一個。
    這次都老實了，寧肯給錢也不能挨那一下，把所有錢都掏了出來。
    刀疤男卻真的隻拿一半。
    趙蠻發現，刀疤男沒要女人的錢。
    估計這兩人認識，可能睡過，但不太可能是同夥。
    搶劫這種東西，哪有什麽技術含量，沒必要弄個女人礙事。
    把整個車廂洗劫了一遍，恰到好處的，火車廣播提示前方到站，請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準備。
    “都呆著別動，否則出來一個死一個！”刀疤男最後威脅了一句，和另一個同夥走出了車廂。
    整個車廂都沒人敢動。
    唯獨趙蠻笑了，在兩人轉身關門的同時，他就衝了出去。
    聽見背後開門，刀疤男豁然回身。
    這可是後半夜，狹窄的車廂接合部隻有他們三人，列車員隻有在到站之後，才會過來開門。
    “你找死？”刀疤男問。
    “猜對了。”趙蠻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消音器手槍，噗噗。
    行雲流水一般，兩人還沒倒下，已經消失。
    他轉身開門，又回到了臥鋪車廂。
    眾人一臉鄙視，還以為他衝出去拚命，哪知道哈巴狗紮了個狼架勢。
    趙蠻一言不發的坐下。
    發現對麵鋪的男子臉色蒼白。
    傷口倒是不大，已經包紮過了，但軍刺不是刀，傷口很難愈合。
    趙蠻懷疑他扛不住，軍刺可是有毒的，他當即從旅行袋裏摸了一下，就像魔術師一般，拿出一瓶虎血，打開蓋子遞給男子說：“喝了就好了。”
    男子趕緊接過，他正需要補血啊，就像洞房需要女人，其他都顧不上了，直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看著，這家夥恐怕是在坑人，哪有隨身帶血的人？
    趙蠻卻已經再次睡下。
    喝過血的男子，氣色明顯好了起來，也疲憊的躺下。
    其他四人一看，頓時沒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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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車廂再無任何人說話，都在悲痛自己被踐踏的尊嚴。
    至於損失的錢，這裏除了趙蠻和那女人，基本都是公款，普通老百姓哪敢睡臥鋪。
    這年頭最大特點就是公款吃喝，一切都公款報銷。
    包括嫖，都可以開發票報銷。
    隻要能開發票，價格無所謂。
    一夜終於過去。
    天亮了。
    趙蠻起身又拎起他的包，從裏麵拿出一根熱乎的香腸吃了起來。
    好在沒人發現是熱乎的，否則足夠他們累死十萬腦細胞。
    對麵男子也起身，滿臉笑容地說：“謝謝老弟，我叫魏明鬆，你怎麽稱呼？”
    “陳彬。”趙蠻隨口編了一個名字。
    “陳老弟，那血很貴吧？”魏明鬆的意思是明顯是準備給錢。
    別看他不願意給劫匪，但他願意給趙蠻，這是兩回事。
    其他四人都側耳聽著，估計那血不一般，這男人居然像好人一樣，什麽事都沒有。
    趙蠻隨口說：“不知道，別人給的。你也別當回事，江湖救急很正常。”
    眾人頓時歎服，這家夥肯定老有錢了，隨便拿出五百給劫匪，那麽珍貴的血白送人，絕口不提價格。
    魏明鬆想了想，說：“老弟，我馬上下車了，你有什麽事到市知青辦找我，提魏明鬆就行了。”
    趙蠻笑了笑：“我肯定用不上你，下車吧。”
    他雖然是下鄉知青，但不是這個城市下鄉的，真的用不上魏明鬆。
    魏明鬆服了，直接伸手掏了一百塊錢，塞給趙蠻說：“你的錢都給了劫匪，拿著路上用吧。”
    趙蠻推辭了一下，魏明鬆堅決給，他隻好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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