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井底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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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三點十七分,廢棄工廠的寂靜被一陣輕微的金屬摩擦聲打破。顏燼立刻從簡易床上彈起,銀質匕首緊握在手。聲音來自儲藏室外的走廊,像是有人故意放輕腳步卻仍不小心碰到了散落的零件。
    “晨曦?”顏燼壓低聲音問道,同時移動到門邊陰影處。
    沒有回應,但腳步聲停下了。顏燼屏住呼吸,耳朵緊貼門板。外麵傳來一種奇怪的、幾乎不像人類的喘息聲——濕漉漉的,帶著細微的回音,就像從很深的水底發出的。
    不是蘇晨曦。不是人類。
    顏燼的手指收緊匕首柄,腦海中閃過魏如蘭的話——“靈魂之火最強大的燃料是犧牲之愛”。但他甚至不確定那是什麽意思,更別說如何使用了。
    門把手緩緩轉動。
    顏燼後退幾步,環顧四周尋找武器。儲藏室裏除了那把匕首外,隻有一把折疊椅勉強算得上防身工具。他抓起椅子,準備在門開的瞬間——
    “顏燼?你在裏麵嗎?”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三下清晰的敲門聲——兩短一長。
    魏如蘭給的手機裏,蘇晨曦提到過的暗號。
    “密碼是什麽?”顏燼沒有放鬆警惕。
    “1923,你曾祖父成為容器的年份。”門外的聲音回答。
    顏燼小心地打開門鎖,但依然用身體抵著門,隻開了一條縫。門外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黑色長發紮成馬尾,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運動服。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和蘇晚晴幾乎一模一樣的大眼睛,但眼神更加銳利,帶著一種受傷動物般的警覺。
    “蘇晨曦?”顏燼低聲確認。
    女孩點點頭,迅速閃進門內。顏燼立刻重新鎖好門,轉身時發現蘇晨曦已經檢查完了整個儲藏室,此刻正站在窗邊,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觀察外麵的情況。
    “有東西跟著我,”她聲音緊繃,“不是莫臨滄本人,但肯定是他的爪牙。”
    顏燼走到她身旁,順著縫隙往外看。月光下,工廠空曠的區域似乎空無一物,但某個角落的陰影看起來過於濃重,幾乎像是有實體一般蠕動著。
    “影族?”他問道。
    “低級的,偵察兵那種。”蘇晨曦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小噴霧瓶,對著門縫和窗框噴了一圈。液體散發出強烈的草藥味,像是艾草和某種未知植物的混合。“這能暫時擋住它們,但不會太久。”
    她轉向顏燼,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魏姨呢?”
    顏燼簡要講述了分離的過程。隨著他的敘述,蘇晨曦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她走到桌邊,從背包裏取出一個老式筆記本和幾張照片,擺在桌麵上。
    “我姐姐的日記,”她輕撫筆記本磨損的封麵,“和我們的家族照片。我想你會需要看看這些。”
    顏燼拿起照片。第一張是蘇家姐妹與父母的合影,背景是某個鄉村小鎮。蘇晚晴摟著年幼的晨曦,兩人笑容燦爛。照片背麵寫著“晚晴16歲,晨曦10歲,青林鎮”。
    “這是十年前,”蘇晨曦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那時候姐姐還能看見陽光。”
    “什麽意思?”
    “看日記吧,”蘇晨曦翻開筆記本,“從她入職444號殯儀館後開始的部分。”
    顏燼接過日記,翻到標記著日期的頁麵。蘇晚晴的字跡清秀工整,但越往後越顯潦草,仿佛書寫者的精神狀態在逐漸惡化。
    2023年3月1日
    今天第一天上班。444號殯儀館比想象中古老,莫館長說這棟建築有近兩百年曆史。我的工作是整理檔案和接待客人,薪水高得不可思議。魏管家很嚴格,但似乎對我有種特別的關心。
    3月15日
    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總是夢見地下室有什麽東西在呼喚我。今早忍不住問了魏管家,她的表情立刻變了,警告我絕對不要靠近地下室。莫館長下午突然提出要給我加薪,條件是參與一個“特殊項目”。我需要錢給晨曦治病,但直覺告訴我這不對勁。
    3月20日
    今天在檔案室發現了一些可怕的東西。標著紅色x的文件夾裏全是年輕女性的照片和醫療記錄,她們都曾在這裏工作,後來“意外死亡”。最老的照片可以追溯到1920年代。我注意到一個細節——每個女孩的入職照和...遺照之間,都隔著大約一個月。
    3月25日
    魏管家找到我,說她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她給了我一個銀質吊墜,讓我隨時戴著。她說如果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呼喚”我,一定要抵抗。我太害怕了,但晨曦的醫藥費...
    3月28日
    地下室的門今晚自己打開了。我聽到姐姐的聲音在叫我——這不可能,姐姐十年前就死了。我走到樓梯口,看到下麵有藍光...然後魏管家突然出現把我拉走了。她說那些東西在模仿我記憶中的聲音。
    4月1日
    我簽了特殊項目的合同。莫館長說隻需要一個月,報酬足夠晨曦未來十年的治療費。他說我會成為“曆史的一部分”。上帝啊,我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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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記的最後幾頁變得混亂不堪,滿是塗鴉和重複的句子。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後一頁,上麵用紅筆潦草地寫著:
    “它們在我身體裏。晨曦,原諒我。記住,愛是唯一的火種。”
    顏燼抬起頭,發現蘇晨曦正盯著他,眼中噙著淚水但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
    “她是為了我,”蘇晨曦的聲音顫抖,“那個混蛋莫臨滄知道我需要昂貴的基因治療,就利用這點引誘姐姐。”
    顏燼想起自己接受這份工作的原因——父親的醫藥費。莫臨滄顯然擅長找到每個人的弱點。“後來發生了什麽?”
    “一個月後,我接到警方通知說姐姐溺水身亡。但屍檢報告全是矛盾——法醫說她肺部沒有積水,卻堅持是溺斃。”蘇晨曦從包裏取出一個信封,“這是我偷偷複製的報告和現場照片。”
    照片上的蘇晚晴躺在河岸邊,表情平靜得詭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衣服——根本不是溺水者會穿的工作服,而是一件白色長袍,胸口處有一個焦黑的痕跡,形狀與顏燼在地下室看到的烙印相似。
    “這不是普通的烙印,”蘇晨曦指著照片,“姐姐的日記裏提到過,這叫&39;魂印&39;,是容器與影族之間的連接通道。”
    她翻到日記中間一頁,上麵是蘇晚晴臨摹的一個複雜符號,旁邊寫著:“莫館長說這是榮譽的標記,但魏管家警告說這是靈魂的枷鎖。”
    顏燼突然想起什麽,卷起左臂袖子。在地下室時,他曾無意中用這隻手臂觸碰過祭壇。當時感到一陣刺痛,但沒在意。現在,在昏暗的燈光下,他隱約看到皮膚上浮現出淡淡的紋路——與蘇晚晴日記中的符號有幾分相似,但更加複雜。
    “這是什麽?”他用力搓了搓,紋路沒有消失。
    蘇晨曦倒吸一口氣,立刻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小相機:“讓我拍下來。”閃光燈亮起的瞬間,紋路似乎變得更加明顯了。
    她迅速翻查手機相冊,找到一張老舊書頁的照片:“看!這是我從一本古書上拍下來的,上麵記載著顏明——你曾祖父的事跡。”
    照片中的書頁已經泛黃,上麵畫著一個人形輪廓,雙臂和胸口布滿了與顏燼手臂上相似的紋路。旁邊的文字是古老的文言文,但能辨認出“顏氏”、“魂火”、“血脈”等字樣。
    “書上說顏明是百年難遇的&39;靈魂之火&39;繼承者,”蘇晨曦興奮地解釋,“他身上的紋路不是魂印,而是&39;火紋&39;,能夠抵抗甚至淨化影族的侵蝕。”
    顏燼盯著自己手臂上逐漸清晰的紋路,感到一陣既陌生又熟悉的悸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血液中蘇醒。最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種奇怪的歸屬感,就像終於找到了某個長久以來丟失的拚圖。
    “魏姨說過,你的血脈中藏著對抗影族的關鍵,”蘇晨曦的聲音充滿希望,“看來她是對的。”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刮擦聲,像是某種尖銳物體劃過金屬。兩人同時僵住。蘇晨曦迅速關閉了桌上的小台燈,儲藏室陷入黑暗。
    “它們找到我們了,”她壓低聲音,“至少三個,可能更多。”
    顏燼借著月光看到窗外有幾個黑影在移動——人形,但肢體比例不正常,動作過於流暢,像是沒有骨骼一般。最可怕的是它們的頭部——沒有五官,隻有一片平滑的黑暗,偶爾閃過詭異的反光,就像黑色鏡麵。
    “偵察兵,”蘇晨曦從包裏取出兩個小噴霧瓶,遞給顏燼一個,“這能暫時擊退它們,但無法消滅。我們需要突圍。”
    “去哪裏?”
    “魏姨在城南有個安全屋,那裏有更多裝備和資料。”蘇晨曦檢查了一下噴霧瓶,“我數到三,我們衝出去。工廠後門有我的摩托車。”
    顏燼點點頭,握緊銀質匕首。奇怪的是,此刻他感到一種異常的平靜,手臂上的紋路開始微微發熱。
    “一、二——”
    第三聲還沒出口,儲藏室的窗戶突然爆裂開來。一個黑影如液體般“流”進房間,瞬間凝聚成人形。蘇晨曦反應極快,對準它噴出藥劑。黑影發出一聲高頻尖叫,部分軀體如煙霧般消散,但很快又開始重組。
    “跑!”蘇晨曦拽著顏燼衝向門口。
    另一個黑影已經從門縫滲入,擋在了門前。顏燼本能地舉起匕首刺去,銀刃劃過黑影的軀幹,留下一道燃燒的痕跡。黑影扭曲著後退,但第三個黑影已經從天花板降下,細長的手指抓向蘇晨曦的肩膀。
    顏燼看到她被觸碰的地方衣服立刻腐蝕出一個洞,下麵的皮膚泛起可怕的青灰色。蘇晨曦痛呼一聲,踉蹌著後退。
    某種原始的本能在顏燼體內爆發。他不再思考,隻是伸出手擋在蘇晨曦和黑影之間。手臂上的紋路突然變得滾燙,一道藍白色的火焰從他掌心噴射而出,擊中黑影的胸口。
    火焰沒有熱度,卻讓黑影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它瘋狂扭動著,整個軀體像被點燃的紙一樣卷曲、變黑,最終化為一縷青煙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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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兩個黑影似乎被震懾住了,短暫地停滯在原地。顏燼抓住這個機會,拉起蘇晨曦衝向門口。他的手臂仍在燃燒著那種奇異的藍白火焰,所經之處,門上的黑影如避蛇蠍般退開。
    他們衝出儲藏室,沿著走廊狂奔。身後傳來液體流動般的詭異聲響,黑影正在追趕。
    “左邊!”蘇晨曦指引方向,“有個緊急出口通往停車場!”
    顏燼跟著她拐過幾個彎,身後的追逐聲越來越近。他的手臂上的火焰開始不穩定地閃爍,力量似乎在減弱。轉過最後一個拐角時,一個黑影突然從天花板撲下,直取顏燼麵門。
    千鈞一發之際,蘇晨曦推開顏燼,自己卻被黑影纏住了左腿。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皮膚接觸黑影的部分立刻開始壞死。
    “晨曦!”顏燼想幫忙,但另一個黑影已經逼近。他的火焰幾乎熄滅了,隻剩下掌心一點微光。
    就在這時,一道強光從走廊盡頭射來,伴隨著引擎的轟鳴。一輛摩托車疾馳而來,車燈直射黑影。在強光下,黑影的動作變得遲緩,像是被某種力量束縛。
    “上車!”騎手喊道,聲音低沉粗獷。
    顏燼顧不上多想,抱起已經半昏迷的蘇晨曦衝向摩托車。騎手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戴著全黑頭盔,看不清麵容。他單手接過蘇晨曦,安置在後座,然後示意顏燼也上來。
    “抓緊!”騎手命令道。
    摩托車一個急轉,衝向工廠的玻璃幕牆。就在顏燼以為要撞上時,騎手按下了某個按鈕,幕牆突然爆炸開來——原來早已安裝了微型炸藥。他們衝出工廠,駛入夜色。
    冷風呼嘯而過,顏燼緊緊抓住騎手和蘇晨曦。身後,幾個黑影聚集在工廠破口處,卻沒有追來,仿佛被某種無形的界限所阻擋。
    “它們不能離開特定範圍,”騎手頭也不回地喊道,“444號殯儀館為中心,半徑五公裏。”
    十五分鍾後,摩托車駛入城南一個破舊小區,停在一棟不起眼的六層樓前。騎手摘下頭盔,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約五十歲左右,右眼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下巴上的胡茬已經花白。
    “陳樹,”他簡短地自我介紹,“前刑警,現在是魏如蘭的聯絡人。”
    他輕鬆地抱起蘇晨曦,領著顏燼上到頂層。603室的門看起來普通,但陳樹用鑰匙轉動了三次才打開。裏麵是一個寬敞的公寓,布置得像是個臨時指揮中心——牆上貼滿了地圖和照片,桌上擺著多台電腦和監聽設備。
    “醫務室在裏麵,”陳樹指了指一扇門,“先處理她的傷。”
    醫務室設備齊全,簡直像個小診所。陳樹熟練地清洗蘇晨曦腿上的傷口,然後塗上一種散發著苦味的綠色藥膏。
    “影毒,”他簡短地解釋,“普通藥物沒用。這配方是魏如蘭從古籍裏找到的。”
    藥膏似乎很有效,蘇晨曦的痛苦表情逐漸緩和,陷入藥物導致的睡眠。陳樹示意顏燼跟他到外間。
    “魏如蘭被捕前給我發了信號,”他遞給顏燼一杯熱茶,“她說你會是轉折點。”
    “她...還活著?”顏燼不知為何感到一絲希望。
    “暫時,”陳樹的表情陰沉,“莫臨滄不會輕易殺她。她知道的太多,而且...”他猶豫了一下,“他們之間有某種曆史。”
    顏燼想起魏如蘭提到她在殯儀館工作了二十七年。這麽長時間裏,她和莫臨滄之間肯定不止是簡單的敵對關係。
    “你也是這個&39;守夜人&39;組織的?”顏燼問道。
    陳樹搖搖頭:“不完全是。五年前我調查一係列離奇失蹤案,追查到444號殯儀館。魏如蘭發現後聯係了我,提供了證據證明這不是普通警方能處理的案件。”他苦笑一聲,“我本來不信這些超自然玩意,直到親眼看見...”
    他沒有說完,但右手的輕微顫抖說明了一切。
    “現在有多少人在對抗莫臨滄?”
    “核心成員七個,包括魏如蘭和我,”陳樹走到牆邊,指著一張聯絡圖,“外圍支持者二十人左右,分布在警方、醫院和媒體。但沒人真正了解影族的威脅有多大。”
    顏燼走到窗前,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三天前,他還是個普通的入殮師,為父親的醫藥費發愁。現在,他卻卷入了一個跨越百年的超自然戰爭,而自己竟然是關鍵棋子。
    手臂上的紋路已經褪去,但那種奇異的熱度仍在。他回想起藍白火焰從掌心噴出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仿佛那是他身體本應知道的能力,隻是被長期遺忘。
    “月蝕是什麽時候?”他突然問道。
    “後天午夜,”陳樹的聲音變得沉重,“莫臨滄計劃在那時啟動超級儀式。”
    顏燼想起地下室祭壇周圍那些處於生死之間的“容器”。一旦儀式完成,不僅那些可憐的靈魂將永遠消失,還可能打開通往影族世界的大門。
    “我們需要一個計劃,”他轉向陳樹,“魏如蘭說過什麽關於&39;靈魂之火&39;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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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樹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古老的皮麵書:“她說這是顏明留下的筆記副本。裏麵提到靈魂之火需要&39;犧牲之愛&39;作為燃料。我們一直不明白具體含義,直到...”
    他翻到一頁,上麵是顏明的手寫記錄:
    “今日發現,靈魂之火遇犧牲之愛則熾。周靜為護幼兒,徒手觸影族而焚之。吾方悟,無私之愛乃影族最大克星。”
    顏燼的心猛地一跳。周靜——那是他曾祖母的名字。照片中抱著嬰兒的年輕女子。
    “犧牲之愛,”他喃喃自語,“蘇晚晴日記最後也提到這個。”
    “我們猜測,”陳樹嚴肅地說,“蘇晚晴在最後時刻可能也觸發了某種類似的力量。這或許是她能在地下室給你傳遞信息的原因。”
    窗外,第一縷晨光開始染白天際。顏燼感到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但大腦卻異常清醒。拚圖正在逐漸完整——他的血脈能力、影族的弱點、莫臨滄的計劃...
    “我們需要救出魏如蘭,”他說,“同時找到更多關於儀式的信息。”
    陳樹點點頭:“我已經安排人監視殯儀館。莫臨滄今天上午離開了,去向不明。這是個機會。”
    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張地圖:“殯儀館地下有兩條秘密通道,魏如蘭可能被關在其中之一的密室裏。”
    顏燼研究著地圖,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細節:“這個符號是什麽?”他指著後院古井旁的一個標記。
    “據說是顏明當年挖的&39;鎖影井&39;,”陳樹解釋道,“傳說他在井下埋了一件能克製影族的物品。但沒人知道具體是什麽,或者是否真的存在。”
    顏燼想起夢中看到的景象——蘇晚晴站在井邊,被蒼白的手拖入黑暗。那口井一定與這一切有某種聯係。
    “我們分頭行動,”他提議,“你去救魏如蘭,我去調查那口井。”
    陳樹剛要反對,醫務室的門突然開了。蘇晨曦倚在門框上,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我也去。那口井...姐姐的日記提到過。”
    她蹣跚地走到桌前,翻開日記的某一頁:“看,這是她成為容器前一周寫的。”
    日記上寫著:
    “又夢見那口井了。井底有個聲音在叫我,說它能幫我保護晨曦。魏管家警告我絕對不要靠近後院,但那個聲音...那麽熟悉,像是媽媽的聲音。我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媽媽去世十年了。但萬一呢?”
    顏燼和陳樹交換了一個眼神。蘇晚晴的夢境與顏燼的如此相似,這不可能是巧合。
    “那口井是關鍵,”顏燼確信地說,“月蝕前我們必須調查它。”
    陳樹看了看表:“現在早上六點。你們休息幾小時,我去準備裝備和交通工具。中午出發。”
    他遞給顏燼一部新手機:“裏麵存了所有聯係人的加密號碼。有任何發現立刻通知我。”
    顏燼接過手機,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手臂上的紋路再次浮現,這次蔓延到了肩膀,帶來劇烈的灼痛感。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但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
    “怎麽了?”蘇晨曦擔憂地問。
    “能力在覺醒,”陳樹嚴肅地觀察著那些發光的紋路,“但你的身體還沒準備好承受這麽強的力量。”
    疼痛逐漸消退,但顏燼感到一種奇怪的充盈感,仿佛體內有什麽東西正在重組。他想起曾祖父筆記上的話——“無私之愛乃影族最大克星”。
    蘇晚晴為了保護妹妹自願成為容器。曾祖母為保護兒子徒手對抗影族。而現在,輪到他做出選擇了。
    “休息吧,”他對蘇晨曦說,“下午我們回殯儀館。”
    說出這句話時,顏燼感到手臂上的紋路微微發熱,仿佛在回應他的決心。窗外,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但在他眼中,世界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陰影——那是普通人看不見的、影族滲透的痕跡。
    而他現在,終於能夠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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