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血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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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見月在消毒水的氣味中醒來。頭頂是醫務室熟悉的天花板,但某些細節不對勁——牆角的陰影過於濃重,仿佛有生命般蠕動;輸液瓶裏的液體偶爾泛起詭異的泡沫;最可怕的是,她分明看到自己左手臂的靜脈處有一個新鮮的針孔,周圍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醒了?”陸臨川的聲音從床邊傳來。他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下烏青明顯,手裏捧著一本古舊的手抄本。
    雲見月猛地坐起,隨即因眩暈又倒回枕上:“你對我做了什麽?”她指著針孔質問。
    “不是我。”陸臨川合上書,“是&39;他們&39;。你昏迷時,有人混進來給你注射了東西。”
    “什麽東西?”雲見月聲音發抖。
    “靈魂顯影劑。”陸臨川的琥珀色眼睛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會讓你更容易被亡靈感知,也更容易...覺醒。”
    “覺醒什麽?你到底在說什麽?”雲見月掙紮著想下床,卻發現雙腿軟得像棉花。
    陸臨川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49年前,1973年8月15日,444號殯儀館舉行了一場秘密儀式。七位術士試圖獻祭七個純潔靈魂來延續陰陽平衡,但儀式主持人——我父親的師妹——在最後關頭拒絕執行,帶著祭品逃離。”
    雲見月心跳加速,某種可怕的預感在心頭蔓延。
    “儀式失敗導致怨氣爆發,七位術士全部慘死,包括我父親。”陸臨川聲音低沉,“而那位主持人...她叫雲清月,帶著七個女孩躲在地下室,試圖保護她們。”
    “雲...清月?”雲見月瞪大眼睛,這個名字與她隻有一字之差。
    “她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陸臨川眼中閃過一絲柔情,“但她低估了儀式的力量。地下室...那裏是陰陽界限最薄弱的地方。怨氣找到了她們。”他頓了頓,“八個靈魂,無一幸免。”
    雲見月胃部絞痛:“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陸臨川直視她的眼睛:“你是她的轉世。不僅名字相似,連胎記都一模一樣。”他輕輕拉起她的左手腕,露出那個月牙形印記,“這是儀式主持人的標記。”
    “荒謬!”雲見月抽回手,卻想起照片中那個模糊的小女孩,“那照片裏的孩子...”
    “是當年的祭品之一,也是你的前世之一。”陸臨川歎息,“靈魂會在不同軀體間輪回,但核心印記不變。”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再次降臨。醫務室的燈光閃爍幾下,徹底熄滅。黑暗中,陸臨川點燃一支蠟燭,跳動的火焰在他臉上投下詭譎的陰影。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雲見月聲音嘶啞。
    “因為時間不多了。”陸臨川從懷中取出一塊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封印正在崩潰,而凶手已經收集了五個靈魂。當第七個靈魂被取走時,陰陽界限將徹底撕裂。”
    “誰是凶手?”
    “我還不能確定。”陸臨川皺眉,“可能是明浩,也可能是杜小倩,甚至是殯儀館裏的任何一個人。49年前的參與者有些通過特殊方式延長了壽命...”
    話音未落,整棟建築突然劇烈震動,仿佛地震。牆皮剝落,露出後麵暗紅色的磚塊——不,那不是磚塊,而是正在滲出鮮血的牆壁!
    “他們找到我們了!”陸臨川一把拉起雲見月,“快走!”
    走廊已變成人間地獄。鮮血從天花板滴落,在地上匯成細流;兩側的冷藏櫃劇烈震動,裏麵傳出抓撓金屬的刺耳聲響;最可怕的是,幾具屍體已經掙脫束縛,正在走廊上緩慢移動,他們扭曲的肢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後退!”陸臨川將雲見月護在身後,從腰間抽出那把符文短刀。他割破手掌,將血抹在刀刃上,短刀立刻泛起詭異的青光。
    屍體們似乎感應到了威脅,停下腳步。陸臨川趁機拉著雲見月衝向安全出口,但剛跑幾步,一具穿著保潔製服的屍體突然從側門撲出——是杜小倩!她的眼睛隻剩下渾濁的白翳,嘴角卻咧開一個誇張的笑容。
    “來不及了...”她嘶啞地說,“第七個祭品...已經選定...”
    陸臨川揮刀斬去,杜小倩的屍體敏捷地後跳避開,同時發出刺耳的尖笑。其他屍體趁機圍攏過來。
    “跑!”陸臨川推了雲見月一把,“去地下室!那裏有防護陣法!”
    “那你呢?”
    “我會拖住他們!”陸臨川已經衝入屍群,短刀劃出青色光弧。每一擊都讓一具屍體暫時僵直,但更多的屍體從四麵八方湧來。
    雲見月轉身就跑,耳邊充斥著陸臨川與屍體搏鬥的聲音。就在她即將到達樓梯口時,一聲痛苦的悶哼讓她回頭——陸臨川被三具屍體按在牆上,其中一具正用利爪般的指甲刺入他的腹部!
    “不!”雲見月不知哪來的勇氣,抓起牆邊的滅火器衝了回去。她狠狠砸向攻擊陸臨川的屍體,鋼瓶撞擊骨頭的悶響在走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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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臨川趁機掙脫,但傷勢顯然很重。鮮血從他腹部汩汩流出,將白襯衫染成暗紅。他勉強站立,臉色慘白如紙:“笨蛋...為什麽不跑...”
    “閉嘴!”雲見月架起他一條胳膊,“要走一起走!”
    兩人跌跌撞撞地向地下室移動,身後的屍體群窮追不舍。最前方的杜小倩屍體速度奇快,幾次幾乎抓住雲見月的頭發。當他們終於到達樓梯口時,陸臨川突然掙脫雲見月,轉身麵對屍群。
    “下去!鎖門!”他命令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找到牆上的七星圖,按順位點燃蠟燭!快!”
    雲見月猶豫了一瞬,但看到陸臨川決絕的眼神,隻好咬牙衝下樓梯。身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和陸臨川痛苦的喘息。她顫抖著關上厚重的金屬門,轉動門鎖,隨即在牆上尋找七星圖。
    地下室比上次來時更加陰森。牆壁上的符文泛著微弱的紅光,仿佛有生命般脈動。她很快找到了七星圖——七個小凹槽排列成北鬥七星形狀,每個凹槽前都有一支黑蠟燭。
    打火機就在旁邊。雲見月按照順序點燃蠟燭,每點亮一支,牆上的紅光就減弱一分。當第七支蠟燭亮起時,整個地下室突然安靜下來,連樓上的打鬥聲也消失了。
    “陸臨川...”雲見月想起他血流如注的傷口,心如刀絞。她正想上去查看,突然注意到地下室中央的地麵上浮現出一幅複雜的圖案——正是她夢中見過的儀式陣法!
    陣法中央放著一本皮麵筆記本。雲見月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拾起筆記本翻開。扉頁上工整地寫著“雲清月,1973”,下麵是一行小字:“若有來世,望能完成未盡之事。”
    筆記本裏的內容讓雲見月呼吸停滯——詳細記錄了1973年儀式的準備過程,包括如何選擇祭品、繪製陣法、吟誦咒語...但最後幾頁筆跡淩亂,記載著可怕的發現:
    “他們騙了我!這不是維持平衡的儀式,而是打開大門的獻祭!七個純潔靈魂不是鎮壓物,而是祭品!我必須救那些女孩...”
    最後一頁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年輕的陸臨川父親與雲清月的合影。照片背麵寫著:“陸師兄,若你看到這個,我已帶她們躲入地下室。請阻止其他人,我會用最後的力量保護這些孩子,直到...轉世重逢。”
    雲見月的手劇烈顫抖,淚水模糊了視線。這些文字和照片印證了陸臨川的說法,也解釋了她為何對這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頭頂突然傳來沉重的撞擊聲,接著是金屬變形的刺耳聲響。有人——或者說某種東西——正在試圖破門而入!
    雲見月環顧四周,在地下室角落發現了一個小祭壇,上麵擺放著幾樣物品:一把青銅匕首、七個小型骨灰盒、一本古書。她走近查看,發現骨灰盒上分別刻著名字和生辰——正是1973年遇害的七個女孩!
    撞擊聲越來越劇烈,門框開始變形。雲見月快速翻動古書,發現這是一本記載陰陽術的秘籍,其中一頁被特意折起,標題是“逆轉獻祭法”:
    “當七星連珠之夜,以主持人之血繪逆向符文,配合往生咒,可將已獻祭之靈魂釋放,同時封印陰陽通道一甲子...”
    門外傳來門鎖崩裂的巨響。雲見月抓起書和青銅匕首,退到陣法中央。就在這時,金屬門轟然倒塌,一個黑影緩步走下樓梯——不是屍體,而是活生生的杜小倩!但此時的她看起來完全不同:眼睛全黑沒有眼白,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鋸齒狀的牙齒。
    “找到你了,小主持人。”她的聲音像是多人合唱,帶著詭異的回音,“最後一塊拚圖。”
    雲見月握緊匕首:“你不是杜小倩...你是誰?”
    “我是第一個。”杜小倩的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歪斜,“1945年,他們把我釘在牆上,活活剖開...我等待這一刻太久了。”她突然加速衝來,“你的靈魂將完成儀式!”
    雲見月本能地舉起匕首,但杜小倩在距離她一米處突然停住,像是撞上了無形屏障。地下室牆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的紅光,將杜小倩彈開。
    “老東西的結界...”杜小倩爬起身,黑眼睛眯起,“但撐不了多久。”她開始用指甲抓撓空氣,每一次接觸都讓符文的光芒減弱一分。
    雲見月知道時間緊迫,迅速翻看逆轉儀式的步驟。關鍵點在於主持人的血和咒語,但必須在特定時間——七星連珠之夜,也就是...今晚!
    她抬頭看向地下室唯一的小窗,透過汙濁的玻璃能看到夜空中的月亮異常明亮,周圍環繞著七顆特別閃耀的星星,正逐漸連成一線。
    沒有時間了。雲見月咬破手指,按照書上的圖示在地上繪製符文。每一筆都讓空氣更加凝重,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
    杜小倩的攻勢越來越猛,結界已經出現裂痕。就在她即將突破的瞬間,一個血淋淋的身影從破門處衝了進來——是陸臨川!他腹部傷口猙獰,臉色慘白如紙,但手中短刀依然青光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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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畫!”他擋在雲見月與杜小倩之間,“我來拖住她!”
    雲見月含淚點頭,加速繪製符文。身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陸臨川的悶哼和杜小倩的尖嘯交織在一起。當最後一個符文完成時,整個陣法突然亮起藍光,七個骨灰盒開始劇烈震動。
    “不!”杜小倩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甩開陸臨川撲向雲見月。
    雲見月閉上眼睛,念出書上的咒語。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她體內湧出,陣法藍光大盛,七個骨灰盒同時爆開,七道白光射向杜小倩,將她釘在半空。
    陸臨川趁機將短刀刺入杜小倩後背。她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崩解:“你們...阻止不了...49年後...我會...”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化為灰燼消散在空氣中。與此同時,地下室開始劇烈震動,牆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
    “成功了?”雲見月喘息著問。
    陸臨川搖晃著走向她,臉上是釋然的微笑:“暫時...封印了...”話未說完,他頹然倒地。
    雲見月撲過去抱住他,發現他的身體冰冷得可怕,傷口流出的血已呈黑色:“堅持住!我叫救護車!”
    陸臨川微弱地搖頭:“沒用的...屍毒已經...”他艱難地抬手,輕觸她的臉頰,“這次...我保護了你...”
    “不!你不能死!”雲見月淚如雨下,“告訴我怎麽救你!”
    陸臨川的呼吸越來越弱:“隻有...不完整的儀式...生命鏈接...”他的眼睛緩緩閉上,“但代價...”
    “什麽代價?告訴我!”雲見月拚命搖晃他。
    但陸臨川已經失去意識,隻剩下微弱的心跳證明他還活著。窗外,七星連珠達到完美一線,月光透過窗戶直射在陣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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