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夜半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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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無疾在殯儀館員工休息室的窄床上輾轉反側。懷表顯示淩晨兩點十七分,但窗外的黑暗濃得像是永遠不會天亮。他輕輕摩挲著掌心的齒輪,金屬表麵殘留著莫三簽的血跡——如果那透明液體能稱為血液的話。
“哢嗒”。
走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崔無疾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在門外停頓了幾秒,然後繼續向前。他等了三十個心跳的時間,輕輕擰開門把手。
走廊空無一人,但牆上的溫度計顯示已經降到零下23度。更奇怪的是,原本筆直的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個向右的拐角——白天這裏明明是一麵牆。
崔無疾赤腳踩在冰冷的地磚上,沿著陌生化的走廊前進。每經過一扇門,他都停下來傾聽。第三扇門後傳來液體滴落的聲音,門牌上寫著“檔案室”,但白天莫三簽明確說過檔案室在東翼。
推開門時,鐵鏽味撲麵而來。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麵投下條紋狀的陰影,照亮了中央桌子上攤開的檔案。崔無疾打開手機照明,泛黃的紙張上赫然是一張全家福:穿長衫的嚴肅老人坐在中央,身後站著一對年輕夫婦,婦人懷中抱著嬰兒。照片邊緣用紅筆標注“莫千秋全家福,1999.7.15”。
“那是最後一任正常死亡的館長。”
崔無疾猛地轉身,差點撞翻椅子。門口站著個佝僂老人,手裏提著老式馬燈,臉上的皺紋深得像刀刻的。
“老吳,值夜班的。”老人咳嗽兩聲,“年輕人不該在半夜逛殯儀館,尤其是444號。”
“這嬰兒是誰?”崔無疾直接問道,手指點在照片上。
老吳的馬燈突然晃動,光影在牆上跳起詭異的舞蹈。“莫家小少爺。”他聲音突然壓低,“七月十五拍的照片,七月十六就......”老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全家除了那孩子,都成了封印的祭品。”
崔無疾手腕上的胎記突然刺痛。他翻開下一頁檔案,發現是死亡證明:莫千秋,死因“心髒驟停”;莫青山夫婦,“意外窒息”。簽發日期都是2000年7月16日。
“為什麽嬰兒沒事?”
老吳突然抓住崔無疾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按在胎記上:“因為莫館長把他送走了,帶著&39;鑰匙&39;。”老人的指甲陷入皮膚,“但你為什麽要回來?”
疼痛讓崔無疾甩開老人的手。就在這瞬間,檔案室的門“砰”地自動關上,百葉窗劇烈晃動。溫度驟降,崔無疾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成冰晶。
“它聞到了。”老吳驚恐地後退,“鑰匙的氣味......”
牆上突然滲出黑色液體,組成一行扭曲的字跡:「找到我的眼睛」
崔無疾衝向門口,卻發現門把手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身後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他轉身看見檔案自動翻到最後一頁——那是一張孤兒院的收養記錄,被收養人姓名處寫著“崔無疾”,而備注欄裏畫著個鑰匙形狀的符號。
“莫三簽在哪?”崔無疾用力踹門。
老吳縮在牆角發抖:“這個時間...他在地下室&39;上發條&39;......”
整麵牆突然凸出一張人臉輪廓,磚石如同柔軟的麵團被無形的手擠壓。崔無疾抓起桌上的裁紙刀劃破手掌,將血抹在門上——這是莫三簽在記憶幻境裏用過的法子。門鎖發出“哢噠”聲,他撞開門衝進走廊。
走廊比來時延長了至少三倍,兩側的房門全部變成了鏡子。崔無疾閉眼狂奔,憑記憶數著步子。在第一百步時,他撞上一個冰冷的身體。
“你不該在夜裏亂跑。”莫三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崔無疾抬頭,看到他的單片眼鏡後,灰白瞳孔已經變成了全黑的齒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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