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西北基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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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圭聖軍支援過一批火器,看樣子是拋射的炸藥包,但是基於這個時代的認知,聶超彬並不覺的這有多大威力,火藥這玩意他見過,炸不死人,頂多燒傷部分不長眼的。
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城頭炮,和拋射的炸藥包都就位了。
\"放!\"
隨著一聲令下,粗如兒臂的弩箭破空而出,穿透可薩軍的盾牌,將整排士兵釘在地上。而城頭炮因為平射準頭不行,反而沒有多少殺傷。
可最令人意外的是那圭聖軍支援的少許炸藥包,通過拋機甩出後,一個個的砸向可薩軍的人堆裏,隨著爆炸響起,一時間竟把幾處炸出真空地帶,可薩直接死傷幾十人。
城外的可薩弓箭隊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打亂陣型,不得不暫時後撤,聶超彬吆喝著快些繼續拋射炸藥包,結果被告知數量有限。
之前因為不重視這些不起眼的炸藥包,很多保管不當,直接受了雨水,聶超彬沒時間懊悔,繼續盯著城下不語。
但入城的可薩軍並未放棄,登城道口處,喊殺聲再次響起。可薩亥揮舞著狼頭彎刀,親自帶隊衝鋒。
他們踩著同伴的屍體,頂著漫天落下的石塊向上攀爬。有士兵被巨石砸中腦袋,腦漿迸濺在後麵的人身上,卻無人退縮。
\"長槍陣!\"
聶超彬不再顧什麽炸藥包了,嘶吼著衝向前,親手執著陌刀將一名剛探出身的可薩士兵劈成兩半。
營州軍組成密集的長槍陣,如林的槍尖將試圖躍上城頭的敵人紛紛刺落。可薩軍每一次衝鋒,都在城道口留下一層屍體,但他們依然如潮水般湧來。
一名可薩勇士趁著混戰躍上城牆,彎刀直取聶超彬咽喉。千鈞一發之際,旁邊的士兵用盾牌替主將擋下致命一擊,自己卻被削掉半張臉。
聶超彬趁機反手一刀,將敵人開膛破肚,溫熱的內髒流了一地。
這樣的攻防戰不知持續了多久,內外可薩軍一次次衝上城牆,又一次次被營州軍的人海戰術壓下去。
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刺破雲層時,登城道口的屍體已經堆得比城牆還高。城牆上營州軍的喊殺聲與金屬碰撞聲交織成一片。
負責防禦的軍士們分成兩撥,各司其職。手持鉤鐮槍的士兵半蹲在城垛後,凝眸死死盯著城牆下的長梯。
\"起!\"
隨著什長一聲令下,鉤鐮槍同時伸出,勾住長梯用力一推。木梯傾斜的瞬間,梯上的可薩軍頓時亂作一團。有人試圖抓緊梯身,卻被同伴的重量拽得失去平衡,紛紛墜落。
而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弓箭手立即張弓搭箭,將這些墜落半空的敵人當成活靶子,箭矢破空聲與慘叫聲此起彼伏。
另一部分軍士則在登城道前組成防線,盾牌相疊,長槍如林。每當可薩軍試圖衝上台階,迎接他們的便是密集的箭雨與鋒利的槍尖。
\"穩住!別讓他們上來!\"各部校尉的怒吼聲中,一名營州士兵被可薩彎刀砍中手臂,卻咬著牙用另一隻手揮刀反擊,鮮血濺在同伴臉上,也渾然不覺。
環城道上,營州軍主動後退,讓出一段距離。這並非退縮,而是戰術調整,他們要將可薩軍完全暴露在城牆守軍的射程之內。
\"放箭!\"
隨著城牆上的號令,新一輪箭雨傾瀉而下。可薩軍頓時死傷慘重,慘叫聲回蕩在狹窄的環城道上。有人舉起盾牌試圖抵擋,卻被密集的箭矢釘成了刺蝟。
可薩亥看著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衝鋒的殘部,終於下令撤退。
聶超彬拄著滴血的陌刀,看著可薩軍退去的背影,雙腿一軟險些栽倒。他這才想起高建,轉身時卻見親衛們已經將人抬到後方。
城牆上士兵們開始清理屍體,修補破損的城垛。雖然硝煙未散,血跡未幹,但營州軍終於重新組織起了有效的防禦,東城門暫時守住了。
可薩亥看著眼前的慘狀,心中湧起一陣絕望。狼頭彎刀上的血跡已經凝固,黏膩的觸感讓他握刀的手微微發顫。
城牆久攻不下,再耗下去,等待他們的隻有全軍覆沒。暫時後撤的可薩亥不甘心的掃視著身邊剩餘的殘兵。
凝眸落在遠處糧庫的方向,那裏防守相對薄弱,如果能衝過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向南!衝糧庫!\"
可薩亥高舉彎刀,聲嘶力竭地喊道。
\"隻要突破防線,我們就能活下去!\"
前鋒營剩餘的三百多軍士聞言,眼中燃起最後一絲希望。他們相互攙扶著受傷的同伴,握緊武器,跟著主將發起最後的突圍。
此時堵住可薩人去路的是營州軍步軍營的五百人。主將手持長劍,站在隊伍最前方,大聲喊道:
\"守住防線!一個韃子都不許放過去!\"
當可薩軍衝來時,雙方瞬間陷入慘烈的肉搏戰。刀光劍影中,有人被砍斷手臂,有人被刺穿胸膛,鮮血將地麵染成暗紅色。
由於雙方混戰在一起,城牆上的營州軍無法放箭支援,以免誤傷友軍。隻有那些箭法出眾的士兵,在尋找著合適的時機,瞄準可薩軍的將領和精銳。
城內的可薩軍此刻宛如困獸,他們的每一次揮刀都帶著決死的瘋狂。營州軍步軍在這股凶猛的攻勢下,不得不連連後退。
然而城內可薩軍再勇猛也是甕中之鱉,北麵的營州軍聽聞消息,迅速趕來支援。可薩軍頓時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境。
他們既要麵對前方步軍營的頑強抵抗,又要防備後方的攻擊。隨著時間推移,可薩軍的人數越來越少,攻勢也逐漸減弱。
可薩亥揮舞著彎刀,接連砍殺數名營州軍士。但他自己也早已傷痕累累,兩道深深的傷口在腰間和大腿處,鮮血不斷湧出,浸濕了他的衣甲。
每一次揮刀,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眼前的景象也開始變得模糊。他能感覺到生命在快速流逝,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感不斷衝擊著他的意識。
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倒下,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帶著兄弟們衝出去。。。
雙方都在頂著最後一口氣,但是內外隔絕的可薩軍敗亡隻是時間問題,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終於當可薩亥的狼頭彎刀\"當啷\"墜地時,溫熱的血順著刀柄紋路蜿蜒而下。
他踉蹌著扶住夯土牆,眼前天旋地轉,腰間傷口湧出的鮮血已浸透三層衣甲。親衛圖門見狀,立即解下背上的飛爪:
\"首領!抓緊!\"
鐵爪破空聲中,可薩亥被拽上牆頭,兩人順著繩索墜入東城區錯綜複雜的街巷,那裏殘破不堪,也便於周旋,這些殘餘借機消失在東城的晨光裏。
。。。
中軍帳內,苗剛晨的叩擊著檀木桌案,節奏由急促逐漸轉為舒緩。當第七封捷報送達時,這位鎮守營州多年的老將終於長舒一口氣。
北城門平安、西城門無恙、城內大火已滅、殘餘可薩軍被盡數絞殺,甚至連城外的可薩大軍也絕望的停止攻城了。
\"傳我將令,各營清點傷亡,即刻搶修城防。\"
他的聲音帶著連日未眠的沙啞,卻難掩劫後餘生的慶幸。
八月九日的晨曦刺破硝煙,將慘烈的戰場圖景展露無遺。城牆外橫木與圓石堆積如山,千百具可薩軍屍體層層疊疊,凝固的血痂在石塊縫隙間凝成暗紫色的紋路。
被火箭焚毀的飛雲梯歪倒在壕溝旁,焦黑的木架仍在冒著青煙;折斷的長梯橫七豎八地插在泥濘裏,斷裂處還殘留著未幹涸的血跡。
壕溝上的木板早已千瘡百孔,密密麻麻的鐵箭如同刺蝟的硬刺,隻有那一鳴驚人的炸藥包炸出的幾個大坑,無言的訴說著昨夜的驚心動魄。
城內的清掃工作同樣觸目驚心,士兵們抬著擔架穿梭在街巷,每具裹著草席的屍體下都拖出長長的血痕。
\"報!\"
一名什長渾身血汙地衝進帳中。
\"已清點完畢,共收集可薩軍屍體五百九十七具,無一人投降!\"
苗剛晨握著茶盞的手微微發顫,這些韃子至死都保持著戰鬥姿態,有的攥著折斷的彎刀,有的手指還深深嵌進同伴的傷口裏。
\"將屍體盡數扔出城外。\"
苗剛晨放下茶盞。
\"用床弩射信給可薩巴圖,準許他們派百人收屍,我營州軍絕不攻擊。\"
他凝視著沙盤上重新插上的營州軍旗,凝眸掃過那些代表敵軍的黑色小木旗,一時又皺起眉頭。
當工匠們開始給轆轤安裝新繩索時,苗剛晨踱步到城牆邊。一名年輕士兵正費力地撬動卡在牆縫裏的箭簇,汗水順著脖頸滑進血漬斑斑的衣領。
\"都督,這繩索得換碗口粗的!\"
老工匠抹了把額頭的汗。
\"昨夜可薩人那幾下撞門,差點把軸木都震裂了!\"
苗剛晨伸手撫摸著城牆上新添的裂痕,指尖觸到凝固的血珠時微微一頓。遠處,可薩軍的收屍隊正抬著擔架緩緩靠近,白色的裹屍布在風中翻動,宛如送葬的招魂幡。
\"告訴全軍。\"
他轉身望向身後肅立的將士,聲音在晨風中格外清晰。
\"經此一戰,可薩人該知道,我營州的城牆,不是胡虜能撞開的!\"
話音未落,新換好的轆轤發出\"吱呀\"聲響,懸門在晨光中緩緩升起。斷裂的繩索碎片簌簌掉落,混著昨夜的血跡,墜入壕溝深處。
聶超彬的手掌重重按在染血的城磚上,他望著城外可薩軍收屍隊揚起的塵土,轉頭對苗剛晨說道:
\"都督,可薩人前幾日的佯攻絕非偶然。\"
他的聲音裏帶著後怕。
\"那些看似兒戲的攻勢,實則是在為城內潛伏的伏兵爭取時間。若不是懸門及時落下,營州城怕是已落入敵手。\"
苗剛晨摩挲著腰間的將符,凝眸深邃如淵,鎮守營州多年的老將,他比誰都清楚這場勝利來得多麽僥幸。
\"懸門確實是關鍵。\"
他頓了頓。
\"但也多虧了將士們的拚死抵抗。\"
想起昨夜城牆上浴血奮戰的場景,他的心中湧起一陣暖意。
\"此戰過後,必須徹底搜查城中,嚴格管理異族人。\"
聶超彬眉頭緊皺。
\"誰能保證城內沒有漏網之魚?\"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些偽裝成平民的可薩伏兵,他們潛伏在市井之中,如同隨時可能引爆的火藥桶。
苗剛晨卻擺了擺手:
\"不用查了,戰後將所有可疑人都趕出營州,一個不留,還有不是有幾個殘敵跑進東城坊巷了嗎,派人搜殺。\"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這座城,暫時容不得半點隱患。\"
提到守城功臣,苗剛晨的臉上露出讚賞之色:
\"高建那小子,昨夜著實英勇。若不是他及時砍斷轆轤繩索,懸門恐怕保不住。我打算戰後升他為步軍副將軍。\"
聶超彬心中一緊,表麵卻謙虛地說道:
\"都督過獎了,這小子撿回了一條命,不過經此一役,看的出他雖勇猛,但在指揮調度上尚有欠缺。若不是各營將士配合,單憑他一人。。。\"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作為高建的長輩,他既要維護晚輩的功績,又不能讓苗剛晨覺得自己任人唯親。
城外可薩軍的百人收屍隊正在忙碌,他們小心翼翼地搬運著屍體,生怕觸怒城牆上虎視眈眈的營州軍。
這場勝利雖然振奮人心,但所有人都明白,可薩人的主力尚存,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麵。
苗剛晨望著遠方,心中默默期盼著西北聯軍的到來,那是營州能否守住的關鍵。
與此同時,西北聯軍的將領們正在瓜州緊鑼密鼓地做出發準備,九月九日的晚餐時分,帥帳內燈火通明。
譚威、曲延超、何術等將領圍坐在長桌旁,商議著北上的細節。地圖上,紅色和黑色的小木旗交錯分布,標示著敵我態勢。
\"我們沿厝水北上,繞過鹽州,預計五日可抵達營州。\"
譚威用竹簽指著地圖。
\"但沿途必須小心吉州軍的動向。\"
他的凝眸掃過眾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凝重。
曲延超眉頭緊鎖:
\"若遇到可薩軍主力,我們是否要主動出擊?\"
這個問題讓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可薩軍的戰鬥力不容小覷,而聯軍能否在馳援營州的同時應對突發戰鬥,誰也沒有把握。
就在眾人爭論不休時,一名親衛匆匆入帳:
\"報!前都督黑樂山二兒子,新軍馬軍參將阿裏戈,在黑樂山府邸門前與辟州軍發生鬥毆!\"
譚威擰眉一愣。
\"阿裏戈?\"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他何時到的瓜州?他本應在內地,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