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孫將軍，您還是別為難屬下了。”
    “是啊將軍。”
    孫令輝攤手道：“我也不想為難大夥，但這件事是要辦的，總得想想法子。”
    “沒法想法子，將軍。”
    崔漵道：“您也知道，現在正是秋收的時節，原本各個郡縣就缺少勞力，若是貿然把他們都帶走，恐怕要耽擱秋收啊。”
    “沒錯！”
    “無論如何，糧食不能耽擱。”
    孫令輝終於忍不住低罵了一聲——是了，他怎麽忘了秋收這回事。
    偏偏是秋天，秋天，可惡的秋天！
    幾個都尉你一嘴我一嘴把孫令輝堵得是啞口無言。孫令輝一拍桌子道：“行，這事兒你們到底能不能辦？你？你！能不能！”
    被指到的幾個都尉便縮了縮脖子。
    “將軍，要不您再增調幾個郡縣？”
    “是啊，這也是個法子。”
    總之是沒一個想出頭的。
    孫令輝冷笑了一聲道：“我今兒可是好話都跟你們說盡了，你們可得記得，現在這是大將軍讓我和你們好好商量，若你們再推來推去，等大將軍的軍令下來，你們可就不好交代了。”
    沒人敢說話。
    孫令輝威逼利誘都使了一通，還是沒能動搖他們的念頭，心中也知道確實是為難他們，便也不再逼迫。
    “行了，此事……容我與大將軍商榷一番，容後再議。”
    幾個都尉如蒙大赦，趕緊跟孫令輝道了別，腳底抹油走為上策——要知道再待下去的話孫令輝隨時都可能反悔。
    從兵部衙門回到府中，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
    一路上孫令輝都在想，自己忙活來忙活去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沈承聿的一個念頭，他居然真去找了那些都尉。
    現在下麵的那些人隻會打哈哈裝傻，他被架在中間，也不知究竟該前進還是後退。
    誰來體諒體諒他？
    懷著滿肚子的怨氣，孫令輝回了府。
    進了寢房，便有兩個丫鬟上來為他更衣。孫令輝抬起胳膊任由丫鬟為他解開腰封，左看看右看看道：“夫人呢？”
    丫鬟輕聲道：“回大人，夫人在庫房。”
    孫令輝挑挑眉毛道：“她去庫房做什麽？”
    丫鬟剛想回話，卻聽外頭傳來了秋菱的腳步聲，便行禮道：“夫人。”
    秋菱眼中含著笑走了進來，看見孫令輝，笑意更深了些，便道：“夫君。”
    “嗯。你去庫房做什麽？”孫令輝問。
    秋菱聞言，上前來接過丫鬟手中的腰封，放到了一邊，道：“夫君你剛回來，有所不知，今兒頭午長公主親自來了一趟。”
    孫令輝想起來了——前幾日長公主確實給他家遞帖子來著。當時秋菱和他提過了一嘴，他也沒想什麽，隻是告訴秋菱此事交給她處理即可。
    現在看來，長公主來訪，隻有一件事——
    替沈承聿說話。
    “嗯，長公主來做什麽？”孫令輝明知故問道。
    秋菱替他解開了扣子，道：“也沒做什麽，隻和母親與我說了會話。”
    “哦，對了，長公主還送來了一對福祿萬壽琺琅寶尊，還有一副南極呈祥圖，是母親頂喜歡的，誇讚個不停呢。”
    “其餘零碎的東西，長公主更是送了許多。”
    秋菱越說越開心，道：“看樣子長公主十分重視我們，夫君，這都是托了你的福氣。”
    “不過長公主為何突然如此……倒不是不好，隻是有些驚訝。”
    孫令輝垂下眼皮，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今天的孫令輝實在沉默，秋菱小心地瞧瞧他的臉色道：“夫君？可是有什麽不妥？”
    孫令輝回過神來，道：“哦，沒什麽不妥。長公主重視咱們，這是好事。你平日裏少不得要與安北侯府走動來往，長公主能對我們府上下這樣上心，你功不可沒。”
    秋菱心中欣喜，低頭抿嘴淺笑，幫孫令輝褪下官袍。
    然後她親自為孫令輝換上了一身舒適又服帖的私服。
    孫令輝握握秋菱的手指道：“你有心了。”
    “沒什麽的，”秋菱捏捏帕子，道，“對了，夫君，長公主今日送了咱們這樣好的東西，咱們也該回禮呀。”
    孫令輝“嗯”了一聲道：“你眼光好，你看著安排。不過也不必太緊張，他們夫妻二人什麽都見過的，誠心就好。”
    “知道了，那我就再去庫房瞧瞧。”
    “好。”
    秋菱離開，孫令輝這才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
    罷了罷了。
    自己有這樣的想法終歸是不應該。
    沈承聿的性子，整個京城他是最了解的。他雖又冷又硬像塊木頭，但做事總有自己的道理，萬一真就如沈承聿所言，北宣鐵騎蠢蠢欲動蓄勢待發呢？
    就當未雨綢繆。
    而且宋明珂還親自來了一趟表達誠意，他孫令輝就算再不是個東西，也該知道好歹了。
    那可是長公主，一人之下的長公主。
    孫令輝想了想，決定了——就算這府兵再難調，他也要試試！
    塵埃落定，孫令輝覺得心情都放鬆了不少。這些日子他整個人都十分緊繃，花酒都很少去喝了。
    孫令輝眼珠子一轉，打算找袁毅晨去，逗逗他那小兒子，再一塊出去喝個酒，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