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玉骨(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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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拿出壓箱底的玉女胭脂,是因為命書。
    這幾日主角團探案本就陷入瓶頸,都不需要白苓多做些什麽,案件進度就已停滯不前。
    命書就不再催劇情任務,可重心自然又轉回攻略任務上。
    白苓這幾日雖然不再避著林驚鶴,可也沒有多主動。
    對此,命書非常不滿意。
    而白苓也是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你又沒什麽參考數值,你怎知我沒做什麽,林驚鶴對我的感情就沒在增長?”
    命書冷嘲:“你覺得他像是對你有感情的樣子?”
    它用詞極為尖銳:“頂多就是個逗趣的玩意兒,閑暇時的消遣。”
    可白苓卻格外平靜,她吹了吹剛塗好蔻丹的指甲,翹著蘭花指仔細欣賞。
    淡粉色晶瑩的花瓣點綴在削蔥似的指尖上,嫩得能掐出水。
    她越看越滿意,對著命書的語氣也吝嗇了幾分柔和:
    “那是你覺得而已,你不過是一本書,又沒有參考數值,怎麽能知道男人心中所想?”
    “你不知道,無論是妖,還是人,隻要是男的,骨子裏都有個劣根性,他們就喜歡欺負逗弄喜歡的女孩子。”
    見她篤定,命書反而有些遲疑:“真的?”
    白苓彎唇:“當然是真的。”
    白苓當然說的是瞎話,就算有的幼稚男人確實如她所說越喜歡哪個女孩就欺負誰,可林驚鶴這種老狐狸肯定不是。
    但能蒙住命書足矣。
    命書陷入沉默,極為漫長的一段,白苓都慢悠悠喝了一盞茶,它也沒有什麽動靜。
    正當她以為把它糊弄過去時,卻聽它冷硬道:“其他男人或許有可能,但林驚鶴不會。”
    白苓挑眉:“哦,看來你很了解他?”
    命書:“原著有記載,自然了解。”
    白苓故意追問:“可書中是說他是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哦,還有陣法天才,難道還有其他的……你沒告訴我?”
    “這可就不厚道了呀。”
    她緊緊盯著半空中漂浮的鎏金書卷,似笑非笑。
    “你還忽略了一點,他是原著中的智囊軍師。”
    命書很淡定地應對,“他性子冷靜沉穩,又知道你是妖,怎會輕易喜歡上你?”
    “你不夠努力。”
    白苓很是無語。
    她仿佛回到了現代讀書時期,成績提不上去,父母耳提麵命說她不夠刻苦努力。
    如今穿越成了花妖,修為提不上去沒有被說不夠努力,倒是沒得到男人的喜歡被訓誡了一番。
    簡直荒唐!
    她唇角的笑慢慢收斂,泛著水色的淺瞳覆蓋上一層冰霜。
    “小女子實在不才,不知該如何進展,命書大人如此神通廣大,不如提點一二,如何?”
    “原本該是你自己努力的,不過,這般僵持對你我都不好。既然你誠懇發問了,那本命書就指點你一二。”
    命書冷笑,沒有注意到她漸冷的眼神,又或者從沒有在意。
    白苓也是第一次從一本書上感受到什麽叫自視甚高、清高自大這種令人厭惡的人類屬性。
    她扯了下唇角,默不作聲,靜待它的下文。
    “攻略,攻心為上。”
    “我了解林驚鶴,他本是——”
    它忽然話音止住。
    白苓:“怎麽不繼續說了?”
    命書驟然凜冽:“你是在套我的話?”
    “不知你說要指點我嗎?”白苓手撐著下巴,神色譏誚,“怎麽就是套話了?你不是在自相矛盾嗎?”
    “你!”
    命書身上的金光暴漲了一瞬,又漸漸熄滅,語氣也平和許多,“我覺得你之前用玉女胭脂來吸引他的計劃很好,可以繼續進行。”
    “你是不知道我那晚差點被他殺了嗎?”白苓翻了個白眼。
    命書輕描淡寫:“他不是說覺得你有趣,不會殺你嗎?”
    “而且,他要殺的是窗外那妖,要說,你還得感謝他呢。”
    “我感謝他什麽?”白苓皺眉,不明所以。
    保你一命啊。
    命書冷硬岔開話題:
    “好了,之前不成功應該是劑量不夠,畢竟他是捉妖師,有靈力在身,尋常人的劑量對他無用。”
    “你多抹些,白日裏也多靠近他些,或許色誘就能成功。”
    白苓嗬嗬:“還命書呢,腦子裏也盡是齷齪。”
    命書很冷靜:“本就是男女情愛攻略,色誘不失為一個好途徑,隻要你能成功的話。”
    白苓氣得跳腳:“你難道是在質疑我的美貌?”
    命書:“……”它選擇下線。
    白苓雖然厭惡玉女胭脂的幽香,可更煩命書跟催命似的騷擾,因而就把壓在在妝奩盒底下白瓷盒又翻出來。
    她還是塗在手腕上,多塗一處都不行。
    她連續塗了幾日,晚上沐浴完塗,早上補塗,然後就跟在林驚鶴身邊晃悠。
    起初林驚鶴還會毒舌幾句,說那香畫蛇添足,可久而久之他似乎是習慣了,就不再多言。
    風逸之、胡枝音,兩人正跟著青令沈鈺沉浸在浩如煙海的卷宗裏,企圖從中理清思路,尋找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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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無心多在意她身上的香味哪裏變了。
    不過,幾日下來,男女主都快把整座蘭陵城的人調查完了,林驚鶴還是沒什麽反應。
    可白苓也不敢再像那晚一樣貿然進攻。
    命書縱然不滿,但白苓態度擺在那——每天也孜而不倦地靠近林驚鶴,說些軟話甜話,偶爾還拌個嘴。
    林驚鶴似乎很是受用,它也不好多苛責。
    事情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最受益的白苓,她除了在塗抹時要忍受一下胭脂的奇香,可等她自己的花香把那香浸染潤透,那她就是完全的清閑自在。
    隻除了今早,她發現手腕塗抹胭脂處,多了這一抹花瓣似的紅痕。
    這抹殷紅就似從肌骨裏滲出來的一般,用妖力也清除不掉,簡直是詭異至極。
    “阿苓,你準備好了嗎?”
    門被敲響,傳來胡枝音的聲音,“沈府的馬車已經等在客棧樓下了。”
    白苓的思緒驟然被打斷,忙不迭應了聲:“已經好了,馬上出來。”
    她往外走,雪白袖口落下擋住那抹紅痕。
    走動之間,她身上的寢衣也慢慢幻化為水青色的衫裙,隨意散亂的青絲被一根碧玉簪挽成個發髻。
    垂下的發尾也被一根青色絲帶綁好,掛著白玉簪花似銀色鈴鐺,精致小巧的幾隻。
    門打開,門外的人看過來,皆是一愣。
    風逸之新奇:“阿苓今日居然沒穿白衣?”
    “蠢貨!”胡枝音無語翻了個白眼,直接一個手肘搗過去,“今天是沈老夫人的壽宴,阿苓若是再穿白的,會讓人議論的。”
    雖說案件緊急,但沈知州母親的壽宴也不可耽擱。
    沈鈺因為祖母的壽宴,便暫停一日查案,他邀請捉妖小隊一同赴宴,權當休整放鬆。
    壽宴是喜事,風逸之幾人自然欣然答應。
    她扭過頭看白苓,立刻就換上溫柔知心大姐姐的表情:“不過阿苓長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
    “也是,也是。”風逸之捂著手肘,疼得臉都皺起,“是我思慮不周了,對不起啊,阿苓妹妹。”
    他嫌棄地看向紅衣少女,嘀嘀咕咕:“一個女人怎麽有那麽大的蠻力?”
    “誰叫你說話不過腦子?”
    胡枝音冷斜他一眼,“走了,別磨磨蹭蹭的。”
    她強硬拽過藍衣青年往前,扭過頭衝著後麵兩人喊:“阿苓,林師兄,咱們走吧。”
    白苓抵唇笑:“好。”
    她提裙。
    林驚鶴落了半步,目光落在少女發尾歡快叮鈴的小鈴鐺上,忽地笑了下。
    白苓噔噔跑下樓,卻見那道月白身影還佇立在二樓,“林公子,你還站在那做什麽?”
    少女仰著頭,細碎的波光在琥珀裏蕩開。
    她的表情很平靜,眼底是真摯的困惑,不是一貫討好嬌笑的假麵。
    他心口莫名有些發癢。
    白苓見他垂眸深深,似乎又蓄著一團詭譎的霧,不知在想些什麽。
    反正看不明白,她幹脆不多費心神,扭頭跑向馬車,發尾鈴聲和腰上的鈴鐺相合,譜成一支歡快小曲。
    當她跑出客棧時,陽光把她烏黑的發絲鍍上一層彩金,那樣的燦爛明媚,也是那樣的……
    鮮活。
    林驚鶴長睫稍斂,指骨緊了緊。
    片刻之後,他倏然收起折扇,抬腳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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