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江鹿聆心中的震驚，玄武的眼神意外的憐愛。
    “也是，被我們這麽一搞，你們這些後來的的修真者，都不曾見過真正的修真界，那哪裏是如今這一小片地方可以媲美的。”
    “上三千、中三千、下三千，人才濟濟，風雲變幻，我們這軒月大陸，不過是一個剛剛晉升上來的上三千，雖說也已經被大道賦予了開仙門的資格，但無論是大小還是資源，都遠遠不如其他的上三千世界。”
    “原本，隻要經過千年的蛻變，我們軒月大陸也該在我們這一批修士的帶領下成為上三千世界之中的翹楚，可偏偏，在晉升沒多久，就被那群該死的異族給盯上了。”
    玄武不再開口，江鹿聆亦是能體會到其中的沉重。
    雖然她很多地方不明白，但她想——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也許，正是因為軒月大陸太過優異，所以才會受到那些入侵者窺伺。
    “是啊”玄武悠悠開口，“如果，如果我們這些人沒有合力將軒月大陸晉升”
    想必軒月大陸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副模樣。
    “哪有什麽如果。”江鹿聆抿唇，神色中帶著憤怒，“難道說一朵花開的特別漂亮，就該被人肆意采摘嗎？難道一顆果子長得十分香甜，就該被蟲鳥隨意啃食麽？”
    “明明他們才是加害者，為何我們要懺悔，要痛不欲生，而他們卻猖獗無度，心安理得？作亂者高枕無憂，受害者永墜深淵，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玄祖前輩，不要再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即便受害者未必完美，但施暴者，卻一定有罪！任何事情，都不該是他們侵犯、傷害我們的理由！”
    玄武的情緒在江鹿聆的話語中緩緩平複。
    其實這些道理，活了幾十萬年的玄武又怎會不懂。
    可太多年了，它被困在這玄神宮太多年了。
    肉身不在，便不能修煉，自我封印，便無法離開太遠，當年神魔大戰的慘劇曆曆在目，親朋好友都在它的身邊碎成了一團，這種種加起來，竟讓他連萬年的孤寂都挨不住，終引得道心不穩。
    而這，也是玄武忍不住想和江鹿聆講話的原因。
    它需要一個紓解的渠道。
    可它萬萬沒想到，這麽一個對於它漫長的生命來說，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卻給了它一顆救命之藥。
    玄武的心中劇烈顫動，眼底溢滿了欣慰之色“好孩子，你說的對，該為之懺悔的，不應是吾，而是那些惡者，他們，總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應付的代價。”
    見玄武同意自己的觀點，江鹿聆的心頭微鬆，“玄祖前輩想明白就好。”
    “想必玄祖前輩也清楚，再過不久，異族就要開始新一輪的入侵了，當年前輩們拚死才完成的事，以如今的我們來說，隻怕希望更是渺茫，但不管是我，還是我身邊的人，都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不求結果，隻求拚盡全力，就算我們還是敗了，也會像前輩們一樣，留下希望的種子，要不了多久，這片大地，還會出現千千萬萬個我們。”
    “而終有一天，會完成前輩、完成我們所期待的一切。”
    善惡終有報，善惡交鋒，罪惡難逃。
    不是善天生就高過惡，而是善，生生不息。
    江鹿聆如今所想，都是玄武他們那一代的修士所想過的，按理說，玄武該無比認同，可眼下，它卻是暗自搖了搖頭。
    他們當初費盡心機，舍棄一切，可不是為了讓後來者走他們的走過的苦楚，來步他們的後塵的。
    隻是，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玄武沒再繼續接話，而是換了個江鹿聆一定會關心的話題。
    “對了，丫頭，在你掉進空間裂縫後，你那大乘期的父親還想要衝進來救你，但吾的力量並不足以保護兩個人，所以，吾就把他給丟出去了，放心，吾丟的足夠遠，那個老家夥絕不可能有機會傷到他。”
    果然，一提起江珩，江鹿聆也不再攥著小拳頭慷慨激昂、露出一副好似宣誓的表情了。
    她滿臉感激“多謝玄祖前輩。”
    若不是玄祖前輩，爹爹說不得也要和她一般，在這裏空間裂縫中流浪，按照玄祖前輩的意思，這裏十分危險，她死了也就死了，可爹爹卻萬萬不能有事。
    “誰說你會死？”玄武納悶了，剛剛這孩子還那般推崇它，怎麽突然就不信了呢？
    “區區空間裂縫，吾還不放在眼裏，雖然吾的力量被壓製的厲害，但找一處空間壁壘薄弱的地方出去，還是能做到的。”玄武的聲音十分沉穩，聽起來就很可靠。
    江鹿聆立刻捧臭腳“那晚輩就先謝過玄祖前輩的搭救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以後玄祖前輩想要什麽，想做什麽，隻要晚輩有，隻要晚輩能做到，一定會盡力滿足。”
    玄武不由的咳嗽了一聲“咳，小事。”
    “對了，玄祖前輩，您可曾在這裏見過其他人？”
    “你是想問那個偷襲你的凰命之女吧？她在被吸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連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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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一下子就猜到了江鹿聆想問誰，隻是江鹿聆卻是有點子聽不懂了。
    凰命——之女？
    莫娘娘？！
    “沒錯，就是她，而所謂的凰命之女，則是在命格中，注定要成為凡俗界一國之後的人。”玄武解釋道，“和一國之君一樣，雖然依舊是凡人，但其命格之貴重，連天道都會為其保駕護航。”
    “可有得就必定有失，按理說，這種人，是斷了仙緣，絕不可能成為修士的，就算被人強行插手，她的命格也會被徹底破壞，別說是凰命了，就算是順遂都將難以維持。”
    “但那和你打鬥的合體期修士，卻是實打實的凰命！若非你將她激怒，隻怕連吾都無法看出，想來，她就是憑借著如此手段，蒙蔽了天道的探查。”
    玄武此時多少帶了點個人情緒。
    那個該死的老家夥，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隻是——
    他是從何處學得這般厲害的秘術的？總不能，是萬年之前吧。
    玄武百思不得其解，而江鹿聆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一道劍鳴聲響徹。
    “嗡！”
    直到這時，江鹿聆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肉身原來一直躺在一把血紅長劍之上。
    而這把長劍，正是逐戮！
    不是，逐戮劍怎麽在這？！
    “因那些被催生的妖獸阻擋，你父親無法及時趕到你身邊，所以，便派了它來保護你，而好巧不巧，在它趕到的同時，你就被那個老家夥打進了裂縫之中，是矣，它就跟著一起衝進來了。”
    倒是和它主人一樣的性子。
    若非這把劍不需要保護，它差點將其一起丟出去。
    玄武瞥了一眼“它這是發現空間壁壘薄弱的地方了，倒是個靈性高的，看來，你那父親對你很好。”
    若非有它在這，變化無常的空間裂縫便可以說是一個隻能進不能出的地方，讓自己本命劍進入，無異於是放棄了這把劍，可對一個劍修來說，本命劍等同於自己的生命。
    他會有如此做法，那便說明，有比他自身生命更重要的存在需要守護。
    比如——
    他的女兒。
    這一點，江鹿聆自然也想到了，她眼眶紅紅“當然，我的爹爹、娘親、哥哥、二師兄、三師兄我的每一個家人，都是這世界上最好的！”
    能和他們成為一家，她，三生有幸！
    玄武眼神溫軟“你的家人，隻怕也是這麽想的。”
    這個孩子，當真是個寶。
    “好了，你現在，趕快用神魂之力將自己和這把劍捆緊，吾要出手了！”
    眼看著薄弱的位置就要一閃而逝，玄武當即吐出一口靈力。
    霎時，一道藍綠色的光芒出現——
    “砰！”
    那不遠處的空間壁壘，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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