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何小葉跟那天在他們家看到的已經判若兩人人，好像短短兩天就瘦下去不少，最重要的身上的精神頭沒了，明明才10來歲的年紀，卻好像遲暮的老人一般，渾身死寂死寂的。
    二麥看了一眼就急忙偏過頭，因為何小葉臉上一道青腫的巴掌印異常醒目。
    何小葉看見她後伸出手擦幹淨臉上的眼淚，這兩天她不停哭，甚至都跪下來求她媽了，她媽始終不鬆口。
    何老三倒是在家裏經常歎氣，這兩天去上工都能感受到那些人對他的祝賀恭維，甚至就連大隊長給他分的活都輕鬆了不少。
    這一切都是因為家裏這個出息的孩子帶來的。
    如果有可能，他自然希望這孩子能一直念書，這樣就能一直讓他在村裏挺直腰杆。
    何小葉看出她爸支持她念書後趕緊去求他，可是何老三怎麽不清楚自己家的條件呢？最後也沒辦法答應下來。
    她從剛開始小心翼翼的懇求到後麵被拒絕多了看不到希望，有些破罐子破摔態度也尖銳起來，今天被她媽又揍了一頓，直接扇了幾巴掌。
    何小葉受不了，也不想在家裏照顧那些弟弟妹妹，立刻跑出來。
    沒有地方可去，悶著頭亂跑，沒想到已經跑到了蓮花村的老宅。
    她哭的太慘了，眼睛通紅，再配上臉上青腫的巴掌印，二麥都不敢再看一眼，生怕讓她更難為情。
    拉著三麥就要走，何小葉深吸一口氣叫住她，“林麥秋”
    二麥在學校裏是名人，何小葉怎麽可能不認識她。
    最後二麥讓三麥到外邊等她，這才走到她旁邊。
    何小葉把人叫住了這才意識到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麽，雙手抱著膝蓋，“……你以後會到市裏念書嗎？”
    她知道二麥一定會考上的。
    二麥並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更害怕自己說的話會讓她更傷心，隻當並不知道她家裏不支持她去念書。
    “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如果能考上應該會去。”
    “真好，那我以後可以找你嗎？……我就想知道那個學校怎麽樣？”
    二麥看著旁邊掛滿果實的荔枝樹，她一直信奉自己沒有能力管的事情不會多問，除了徒增煩惱外沒有什麽作用。
    不過今天破例了。
    “你自己可以先去。”
    何小葉把頭埋在膝蓋裏，聲音悶悶的，“……嗯”
    可惜自己沒有機會去那裏念書。
    “如果家裏不同意的話可以去問問村長，看村裏有沒有辦法，還可以去學校。”
    何小葉最後笑出聲，看來她已經猜出來了，不過也沒什麽好猜的，她一身的傷，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最後點了點頭，似乎把二麥的建議聽進去了。
    學校裏老校長剛從公社開完會回來，看見二麥蹲在院子裏揪菜地裏的菜。
    這丫頭，剛剛長好的菜都快拔出來了。
    “你周叔叔給你帶的零嘴。”
    周文翰在家受盡寵愛，家裏不時就寄一個大包裹過來，特意挑出給小孩子吃的讓姨奶帶過來給二麥。
    “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情緒這麽低落，老校長不知道她在煩心什麽，按理來說這丫頭這次期末考試考的相當好，跳級成功，還說要到市裏淘些舊書回來看。
    二麥蹲在地上把何小葉家的事挑挑揀揀說了一些出來，略去了她臉上的巴掌印。
    “她想念書，而且她成績這麽好也應該念。”
    老校長已經聽馬老師說過了，聽說何小葉同學家可能負擔不起她的學業。
    幾個老師在他們家時並沒有表現出來，回來的路上才憂心忡忡，看他們家的條件就有些困難。
    何小葉下麵還有一堆的弟弟妹妹，每一個都瘦瘦小小，看著都經常吃不飽飯，這樣的家庭真的能供她到市裏念初中？
    每個老師最痛苦的事就是自己的學生因為各種事情中斷學業，特別何小葉還是蓮花村小學好些年才終於又出現的一個考上一高的學生。
    每個老師都希望她能接著念下去。
    “好了，我們大人會想辦法，她要是不念真的太可惜了，你還是先去淘書，這種事情不是你一個小孩子可以管的。”
    二麥長籲一口氣，老校長說的話有道理，大人要是沒法管，她更沒辦法。
    很快把這件事情暫時擱置在腦後，家裏三個孩子都盼著到市裏，秀蓮特意找了個時間，毛三也打算請一天假。
    “市裏的國營飯店太貴了，咱們回來在鎮上吃，你爸到時候背個背簍去，給你們多背一些回來。”
    看書是好事，秀蓮想了想決定自己也背個背簍，盡量多帶一點，廢品站的舊書跟不要錢一樣，上次那麽多才五毛多。
    “再去文具店看看，有什麽要的就買，爸媽有錢！”
    她現在說起有錢都覺得腰板硬硬的，家裏的積蓄一天比一天多，買，要什麽都買！
    隻要吃國營飯店，不管在哪吃他們都高興，三麥已經在家裏又蹦又跳，抓著兩隻狗一會親這個一會親那個。
    大麥也攢了一些錢，打算去市裏逛百貨商店買些好看的頭繩，至於文具她們還真不缺，玉蘭姑姑寄回來的文具都沒用完呢。
    二麥想到之前跟稻香姐的約定，趕緊跑出去找她，稻香一聽能去市裏淘書了，立馬點頭說自己有時間。
    “我明天偷偷溜出去，你們在村口等我。”
    這兩天奶連門都沒出過，一直躺在床上哎呦，飯都隻吃兩口，估計也沒力氣下床，至於她媽也一直躲在屋裏不出來。
    這兩天沒織席子她們都沒發現。
    稻香自己手上有一些散錢，不過害怕明天買的書太多，讓二麥把放在她那的錢拿一些出來。
    “那行，明天我們村口見。”
    稻香跑回家後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苗苗偷偷溜到她旁邊，“稻香姐，你怎麽了？”
    稻香壓低聲音，“我明天出去，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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