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有好幾家國營飯店，裝潢也不一樣，但好巧不巧這一家二麥來過，他們第一次從市裏回來就是在這家飯店吃的飯。
    後來又來了幾次，裏麵一個長得很漂亮的服務員一直記得他們家，每次來都格外熱情，二麥後來才從媽嘴裏知道原來人家喜歡周叔叔。
    過來人看幾眼便能看出來，小姑娘黏黏膩膩的眼神，被人看一眼立馬跟小兔子一樣轉過去，自以為瞞的很好。
    不過周叔叔好像還沒開始考慮個人感情，後麵也不知道跟裏麵的服務員姐姐發展的怎麽樣了。
    “哎今天就一個人來？”
    正好碰見往門口看的服務員，一看見二麥立馬往她身後看，發現隻有她一個人後垂下眸掩蓋住眼底的失望。
    周同誌不知道是不是發現她的想法了，已經好久沒來過這家國營飯店，之前他隔個一兩周會跟同事來吃飯。
    不過她還是推開門，“要來吃飯嗎？”
    來的話她到後廚打個招呼。
    二麥趕緊搖頭，“姐姐我今天不吃飯。”
    時間過得可真快呀，眼前這小姑娘以前才多大，現在都比她高了，而自己也要被家裏人念叨年紀不小該成家了。
    前幾年家裏從來沒催過，現在開始要給她介紹對象，介紹人隻要告訴別人她是國營飯店的服務員，不知道多少人想把她娶回家。
    不過這人人眼熱的服務員，在周同誌眼裏估計也排不上號，女子其實執念也沒那麽深了，畢竟從她到這上班周同誌偶爾就過來吃飯，但過了這麽多年兩人都沒能說上幾句話。
    二麥站在她麵前猶豫了一會兒，“姐姐是這樣的，我堂哥剛剛跟一個女生進去了，他現在還在公社上中學，家裏怕他談對象，我……”
    女子一聽還有什麽不明白？
    誰家有這麽大年紀的孩子都操心，生怕在外麵幹出什麽事來。
    “那是你哥？經常來我們這吃飯。”
    說完湊到她耳邊，“你還真沒看錯，應該是談上了。”
    小年輕一談對象哪裏控製得住，再加上又是熟客，大家平時進去送個菜都能看見他們在桌下拉著的小手，平時在後廚也會擠眉弄眼聊起小情侶來。
    “經常來這吃飯？就他們倆嗎？”
    “沒有，一群人，不過他們倆私底下也來過幾回，你別擔心，我看他們有分寸。”
    二麥站在門口跟她聊了好一會兒，直到裏麵有人叫她，女子這才轉身往裏走。
    稻香這個學期的夜校課程已經結束，在學期底的考核中得了優秀，好幾個老師都誇她學習刻苦態度認真。
    還讓她多學習，隻要掌握的知識足夠多，未來一定有機會。
    被二麥叫出去後還往她手裏塞了一個白團，“學農結束了？我聽三嬸說你們可辛苦了。”
    蓮花村也有學生過來，正好村小的學生已經放假，村長安排大家住在學校裏。
    “結束了，稻香姐我有事跟你說。”
    兩人找了一處沒人的地方，稻香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直皺著眉頭。
    “其實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他自從去公社上中學以來，一直跟家裏要錢買資料，我還去學校打聽過，根本沒收這麽多錢，他的錢全用來花在行頭上了。”
    家裏的人又不是傻子，就算稻陽非常注意，周末回來故意穿上舊鞋子，但一旦放長假東西都要帶回來。
    甚至有一次還往家裏帶了一個收音機，說是同學借給他的，還放了磁帶。
    “奶以前多寵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現在都不願給他錢，就連爸都開始懷疑了。”
    隻有她媽，依舊覺得她的心肝寶貝兒子跟以前一樣，回來要錢咬著牙也要給。
    但還是沒想到他居然有膽子在外麵借錢，而且還借了這麽多。
    “60塊，他可真敢呐！媽一年到頭在村裏的分紅都沒有這麽多，還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別的窟窿？”
    二麥咬了一口白團，“那怎麽辦？要不要想辦法捅出去？”
    現在捅出去估計就隻有60塊錢，萬一越借越多滾雪球，大伯母哪有那麽多錢還，就怕她又盯上稻香姐，想在她身上吸血。
    稻香握緊拳頭，稻山明年六月也要上初中，他要去上高中，家裏缺的錢越來越多。
    “我再想想。”
    “對了，我今天看見他對象了。”
    二麥自然要把今天的事事無巨細全說出來，稻香到最後直接笑出聲，“媽肯定想不到她的好兒子不僅開始談對象，還帶著對象出入國營飯店！”
    不知道媽這輩子去過幾次國營飯店？
    在外麵罵了稻陽很久，回到家默不作聲，掀開鍋蓋裏麵又是一鍋清湯寡水。
    秀芳看了一眼立馬黑臉，“老大家的你到底會不會管家！農忙還沒過去你就讓我們吃這些，你想讓老娘一把老骨頭撅在田裏才行？”
    生產隊的牛在這段時間都能吃上熱紅薯，結果自家把筷子伸下去，使勁撈了撈才能找出幾顆米，紅薯也切的又細又小。
    家裏四個人吃飯，除了一鍋稀得見底的紅薯稀飯，就隻有一小碟不知道猴年馬月醃的鹹菜。
    隔壁老二家把桌子支在院子裏，自從毛二進建築隊後，家裏的夥食一下子變了樣，再加上現在可是農忙，田巧珍都知道隔兩天要去公社割刀肉回來。
    聞著那邊飄來的肉香，秀芳眼神狠的恨不得吃了劉愛紅。
    “……媽，晚上吃這些夠了。”
    “夠個屁的夠！不會管家趕緊把鑰匙交出來！”
    秀芳氣得把筷子拍在桌上，劉愛紅雖然有些慫但還是強撐著，“你以前老念叨不當家不知油米貴，又不是中午，吃點稀飯就夠了。”
    她也不想這樣，要是口袋有錢恨不得頓頓蒸大米飯。
    可媽雖然名義上讓她管家，也僅僅是把櫥櫃的鑰匙給出來，每個月用的米有定數，剩下的便是毛大每個月給的八塊錢家用。
    八塊錢夠幹啥，稻香那死丫頭不給她錢，毛大多的也不給，劉愛紅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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