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被她奶連番追問了幾次，這才揪著衣擺不得不回答道“我在學校碰見過幾次，阿陽總是跟公社的一班子弟玩，聽說他們還經常去國營飯店吃飯。
    我剛開始也不信，後來有一天找去國營飯店，人家服務員親口跟我說的。”
    秀芳咬咬牙，好不容易才從牙齒間磨出幾個字，“……國營飯店？還有呢？”
    還真會享福，她一個老太太還要在田間地頭咬著牙幹，就為了掙那幾個工分，結果人家過的跟大少爺一樣！
    “……沒了”
    稻香徹底不敢跟她奶對視，秀芳直接把窗子拉回來，砰的一聲，稻香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說話！難道你要跟你媽一起瞞著老娘？我看你們翅膀都硬了！”
    過了好久，屋裏才響起一聲極低的聲音，“我還經常看見阿陽跟一個女生在一起，聽說他們談上對象了，還有……有人說阿陽在學校裏欠了別人錢。”
    稻香把一切都說成是自己在學校裏聽到見到的，沒有跟二麥拉上一點關係。
    說完後這才匆匆抬頭，似乎在怕她奶生氣，又趕緊補充了一句，“雖然別人是這麽說，但我相信阿陽不是這種人，家裏辛辛苦苦供他上學，他怎麽可能談對象，甚至還去借別人錢？”
    秀芳沉著臉走回床上，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怪不得他一回來劉愛紅就翻箱倒櫃，指定是把壓箱底的錢拿出來給他堵窟窿了。
    禍害！
    她都要罵自己一句眼瞎，前十幾年被這小子蒙蔽了心眼，看不出他的真麵目，祖墳還冒個屁青煙！
    廚房裏稻陽把麵吃完就心驚膽戰坐在凳子上，耳朵一直豎起聽著屋裏的動靜，害怕他們聽見媽在找錢，害怕奶猜到什麽衝出來打他。
    還好什麽都沒有發生，劉愛紅捏著手裏的錢從屋裏出來，一進廚房就塞到他手上。
    “一共90塊，80你拿去交給那人，拜托他用心給你辦，剩下10塊你拿著。”
    稻陽都不敢攤開手心，整整90塊錢，家裏花銷這麽大，媽瞞著爸得多久才能攢到這麽多錢，自己真不孝！
    瞬間愧疚把他淹沒，低著頭眼裏閃過淚光，劉愛紅瞧見了在他手臂拍了拍。
    “行了別多想，這錢媽願意給你花，都怪咱們家家庭條件不好，不然也不至於就這幾十塊錢還讓你猶豫這麽久。”
    “……對不起媽”
    “這孩子，我是你親媽，這有什麽？”
    這下手裏沒錢了，雖說給兒子花不心疼，但手裏沒錢還是不踏實。
    “媽，實在不行讓我姐把放在三嬸那的錢要回來。”
    媽肯定有辦法，姐回家編了這麽多年席子，每次攢個幾塊錢都不知道攢了多少，而且如果她之前願意把錢借給他，自己也不用跟媽要錢。
    劉愛紅點點頭，“我心裏有數，你今晚在家住，明天再把錢拿去給同學？”
    稻陽拒絕了，他有一個同學家裏就隻有一個奶奶在，有幾間空房子，平時同學們都在他家。
    劉愛紅有些擔憂，這大晚上的，手裏還拿著這麽多錢。
    但兒子說害怕夜長夢多，思索了一會兒便也答應了。
    依依不舍把他送出門，剛轉過頭就看見田巧珍拿著一碗瓜子坐在她家屋簷下似笑非笑盯著門口。
    劉愛紅往地上呸了一口，這個田巧珍最近不知道有多得意，故意買了好幾次肉回來，誰不知道毛二進建築隊了，聽說還是大工，日子剛過起來就顯擺，害得婆婆不知道跟自己吵了多少次架。
    “瞧瞧有些人那個窮酸勁，好像誰沒見過肉一樣，恨不得把桌子擺在院子中間，別忘了以前一年吃的肉都得指望我們家男人！”
    家裏廚房旁邊搭了一間小柴房，還開了一扇小窗戶，雖然是關著的，但隻要人趴在上麵還是能聽見裏麵的說話聲。
    一看他們母子倆鬼鬼祟祟的樣子，田巧珍就知道指定有事，把飯碗一撂小心翼翼溜到柴房，結果還真讓她聽到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學著劉愛紅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抱著瓜子進屋了。
    劉愛紅一臉疑惑，田巧珍什麽時候脾氣這麽好了？
    還以為兩人今天必有一架。
    回屋後稻山依舊坐在堂屋，看見她回來問也不問一句，跟他姐一樣估計以後也是個白眼狼，至於那個死丫頭，肯定又在老妖婆屋裏，劉愛紅黑著臉回屋。
    看來明天得回娘家一趟。
    今年村裏的秋收比往年快了不少，木薯已經快收完，糖寮也開了，甜膩的糖香味很快又在村裏蔓延。
    劉愛紅今天幹活也心不在焉，自然不知道一直有人盯著她，中午一下工便隨便找了個借口跑回娘家。
    建築隊最近沒活，田巧珍昨夜便把聽見的話跟毛二說了，讓他今天注意大嫂動向，發現她走了後毛二偷偷跟上去。
    “要不就按先前那個法子來？我得逼著稻香把手裏的錢交出來。”
    劉愛紅大嫂二嫂對視一眼，“你說你拖了這麽久啥也沒想出來，早就應該聽我們的，不然現在早就拿到錢了。”
    她們還以為劉愛紅是想找一個願意出高彩禮的人家把稻香嫁出去，到時候收兩筆錢。
    願意給高彩禮的都不是什麽好人家，暗中還說過小姑子心狠，要把女兒推進火坑，拿一筆錢不夠還想拿兩筆。
    其實劉愛紅是害怕事情敗露出去毛大跟老妖婆要自己命。
    現在實在沒法子了，錢已經給了阿陽，她必須得拿到稻香手裏那筆。
    二嫂是最開心的，已經非常親熱地過來拉著她的手，好像兩人已經成了親家，“事情交給我們你放心吧。
    這樣，明天我讓我侄子去你們村口，你把稻香帶上兩人見一麵，最好能有別人也看見，到時候就能說早就相看過了。”
    這以後要是發生什麽事，說出來也能堵住別人的嘴。
    兩家早就相看過了，對雙方都很滿意，過些日子就打算辦喜事，誰知道陰差陽錯發生了那事。
    她二嫂不僅想生米煮成熟飯，還不想犧牲侄子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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