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我讓你閉嘴！”
    “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他要沒幹出這事還怕我說？
    要我說也別費功夫，讓人家把他打死算了，就當沒這兒子，你好好算算給他填了多少錢，他那100塊是怎麽花了的？
    每天跟個花孔雀一樣，那頭發一天能抹四兩油，蒼蠅上去都滑腿，你小心他哪天直接抱個孩子回來。”
    毛大蹲在地上直歎氣，實在沒臉麵就這件事跟秀蓮吵架，人家罵的沒錯。
    毛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稻陽在外頭惹了事需要賠錢，你們想要稻香那筆錢，沒想到都拿去找工作了，所以大嫂才這麽生氣。”
    家裏這麽吵稻陽怎麽可能完全不知道，躺在床上聽著那邊在議論他，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一片滾燙，苗大苗二兩人不敢去奶那屋，便偷偷探進頭來打量躺在床上的他。
    “……稻陽哥耍流氓被人打了。”
    “還要賠500塊，不然人家就要抓他去打馬場。”
    兩人都以為他在昏迷，說起話來毫不避諱，還討論如果家裏給不出這錢，哪天在公社開批鬥大會，稻陽哥要帶著牌子遊街，他們要不要去看？
    苗二：“我要去，我攢了3毛錢，我要去公社買糖。”
    苗大猶猶豫豫，“不太好吧？萬一別人知道我們是他堂弟也把臭雞蛋丟我們身上怎麽辦？”
    “你傻啊，咱們戴著帽子躲在裏麵，誰知道我們跟他有關係，那要實在不行咱們也帶兩個臭雞蛋去。”
    苗苗有些嫌棄地收回視線，不過還是有些好奇，便偷偷扯了扯二麥的衣袖。
    “稻陽哥真的會去遊街嗎？”
    “不知道，湊夠錢人家就不會去告他。”
    劉愛紅發現堵不住楊秀蓮的嘴後坐在地上開始陰謀論，“你們是不是騙我？其實根本沒有找工作，隻是不想救阿陽，一定是這樣，你楊秀蓮跟鐵公雞一樣一毛不拔，怎麽這麽好心借了她100多？
    你就是想害我兒子！你的心怎麽這麽毒？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秀蓮心情格外好，一點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大概是老娘手頭閑錢比較多。”
    田巧珍：“……”
    知道你們家日子過得好，倒也不用過來顯擺。
    毛四摸了摸鼻子，三嫂還是一如既往能氣人，“我們手上都有閑錢，也信得過稻香，要是別人肯定不會借。”
    這句話同樣堵住了毛大想向他們借錢的路子，毛四就差明晃晃地開口說信不過他們倆。
    “買工作是好事我肯定會借，其他的事就無能為力了。”
    今天就要到時間了，秀芳揮手讓他們都滾出去，“還哭個屁，要想救你兒子趕緊去外頭借錢，哭要能把錢哭出來，那還不如到你爹墳前哭，讓這死老頭在地下給你想想辦法！”
    劉愛紅這下都顧不得憤怒了，擦幹淨眼淚去扯毛大，“你家裏幾個兄弟都鐵石心腸不願意救你兒子，你現在必須到村裏給我借錢，舍下你這張老臉也得給我把錢借出來，不然老娘跟你拚命！”
    兩口子攙扶著一瘸一拐挨家挨戶敲門，一出門村裏的小孩子就嘻嘻哈哈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笑，兩人就當沒看見，最先敲響了隔壁的老牛叔家。
    老牛叔把人帶進屋裏，聽說兩人的目的後牛嬸一臉為難，“……毛大你也知道我們家老二年紀大了要結婚，置辦東西得費不少錢，手上確實不寬裕。”
    到底是幾十年的鄰居，而且毛大有份工作，最後老牛給他們借了十塊，兩人就這麽一家一家敲過去。
    有的沒錢有的借幾塊，經過這幾天毛大覺得自己臉皮早就扒不住臉了，為了幾塊錢跟滿村的人點頭哈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一言難盡。
    不過還是感激的，這麽幾塊幾塊的湊下來也湊了大幾十。
    毛四在他媽屋裏沒走，秀芳老太斜著眼瞥了好幾下，“老四那可是你親大哥，媽也不讓你出多，你拿50總拿的出吧？”
    毛四把兜翻了出來，就一把毛票子，“我哪有50塊，我的錢都給秀麗拿著，這次是她同意借給稻香不然我哪有錢借。
    那要不我回家問問她，不過媽我覺得她不會同意因為這事借錢給大哥。”
    秀芳氣得閉上眼睛，要不是手邊沒趁手的東西恨不得把這不爭氣的兒子砸死，聽說都當上小領導了，手上連張大點的票子都拿不出。
    這沒骨氣的東西，怪不得當初會跑去倒插門。
    “滾！”
    “媽你別生氣，我一會就滾，我這次是想跟你說點掏心窩子的話。
    我知道媽你這些年為咱們這個家付出了不少心血，對稻陽好也是因為覺得他能爭氣，能光宗耀祖，誰也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
    “說人話，不然就滾！”
    “你看阿陽現在都這樣了，估計以後也沒多大出息，稻香起碼有份工作，他以後說不定連份工作都沒有。
    依我看媽你還不如好好對稻香，你想想大嫂恨不得扒在她身上吸血，稻香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不然也不會提前找我找工作，還讓瞞著家裏，就是信不過她媽。
    我沒出息倆孩子都不跟我姓，你之前又那麽對三哥三嫂，疙瘩一直都在，連二哥也分家了。”
    秀芳冷著臉抬手就要扇過去，這死東西居然還敢來教訓她。
    “哎哎哎媽別打，你就好好對稻香，別把人家當傻子，稻香以後也會孝敬你的，反正你現在除了大哥這幾個孩子沒別的選擇。”
    秀芳收回手依舊冷著臉，毛四舔著臉靠過去。
    “真心對真心，你要是再因為阿陽對稻香不好，隻會把她越推越遠。
    他這次的500塊跟稻香沒關係，媽，你也別讓人家以後攢錢給家裏，或者讓她對稻陽好，大哥大嫂願意擦屁股就讓他們擦，你要是想以後有一個孝順有出息的後輩就多考慮考慮我說的話。”
    毛四走後秀芳獨自在屋裏坐了很久，直到借遍全村的劉愛紅夫妻回來。
    “……媽，還差快二百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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